第53章
阿大虽不认识大姑娘的姑丈, 却很听主子的话,闻言立刻把手中的千层饼搁在旁边的小案几上, 跳下马车去寻人, 苏州治安是不错的,不管白日还是夜间都会有巡逻的守卫。阿大过一条街, 终于把人寻到,她也不畏惧,上前就道:“各位官爷, 夜市那条街有人闹事儿!”
统管小队守卫的什长立刻分派出十名守卫跟着阿大过去夜市, 就见几名粗壮奴仆正在打砸一摊位。
阿大乘机躲在人群看热闹。
谢秉兼把崔二娘护在身后,这些奴才畏惧着他,不敢上前拉扯老爷, 于是将摊位砸的稀烂。
守卫上前把人制服, 惯例询问,万妈妈到底有些怕,没想到守卫这么快就过来, 只能硬着头发说道:“是这小贱蹄子勾搭我们家老爷,老奴看不过这人引人来砸了她的摊位, 还请诸位官爷通融一下。”
周围人群哄然大笑, 岂会不知,没有主子的吩咐, 这些奴仆如何敢这般行事。
什长是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闻言怒道:“你在夜市闹事,还敢让我等通融?来人, 把这些人全部给我抓回衙署好好盘问!”把着闹事的奴仆全部抓走,夜市余下一众看热闹的群众和一地的狼藉。
有人不懂发生何事,询问身边众人。
立刻有人兴奋答道:“有位老爷在外养外室,被家里的太太晓得,命家中奴仆来闹事。”
男人纳妾是常事儿,养外室到底有些让人不耻,既有那个心思,把人抬进门又能如何。崔二娘被臊的满脸通红,无措的站在那儿,谢秉兼低声安抚道:“二娘,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早该知道她是个要强的性子,会来闹事,是我连累你,我已去衙署备案,官老爷会为我做主的,不出半月就能和离,这些日子你先在家里待着,等着事情解决,我就娶你进门。”
有人显然认出谢秉兼来,小声跟身边人嘀咕起来:“这不是谢家老爷吗?”
“谢家老爷是谁?”
那人道:“姜大老爷的姐夫。就是那谁,前些日子不是要想要毁掉姜大姑娘容貌那个谢妙玉,她还抢了大姑娘未婚夫,结果最后自毁清白才嫁到沈家去,就是那家的谢老爷。”
众人恍然大悟,看着谢秉兼的目光同情起来,他们对谢老爷不熟,可对他家那对母女熟悉的很,都不是省油的灯,姜映秋强势,这么些年就给谢家生个闺女,也不许老爷纳妾,把女儿教养的自私自利,性子贪婪丑陋。他们觉得谢老爷能忍受这么多年都是了不起。
谢秉兼不愿再听这些闲言闲语,拉着崔二娘回去。摊子被砸的稀烂,锅碗瓢盆全都碎一地,实在要不成,崔二娘心疼这些东西,也只能跟着先回去再说。
阿大听完热闹,匆匆回到马车上跟姑娘把这事儿一说。姜婳嗯了声半垂眸子道:“也没什么心情再逛下去,打道回府吧。”
回去路上,阿大也不打扰姑娘,抱着千层饼吃的香。姜婳靠在迎枕上闭眼假寐,脑子却清醒的很。
她的确是故意的,把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寡妇放在谢秉兼,绝大部分的男人都会动心,她太清楚后果如何,还是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也导致姑丈去跟姜映秋提和离之事,依照姜映秋与谢妙玉的名声,官老爷基本会判姑丈和离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那又如何呢?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她要姜映秋夫离女散,要她家破人亡。
在姜映秋下毒毒害爹爹,她浴火归来那一刻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设计解除婚约,逼迫燕屼入赘姜家,设计谢妙玉当着众人面毁她容貌,再到谢妙玉自毁清白嫁入沈家,直到如今害的姜映秋和离,这一切一切的她都没有后悔过。从一开始,姜谢两人都不会放过她,太清楚这两人的性子,她与她们是不死不休,对待她们,她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她变的麻木,冷漠,冷血。
姜映秋当初明知高家三公子有个宠妾,还是把小姜妤嫁过去,害的小姜妤怀着身孕枉死,她也就让姜映秋尝尝这个滋味。
她做错什么了?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啊,她如今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要他们血债血偿啊。凭什么她们上辈子毁她容貌,毁她清白,毁掉小姜妤,害大宅家破人亡,她这辈子却因着爹爹没事她没事就要放过他们?去过平和小日子?她不要,她要以血洗血,哪怕变的面目可憎。
有因有果,她如果做的不过是这一切的果而已。
姜婳慢慢睁开双眼,昏暗的光线下隐藏着她冷若冰霜,麻木漠视的艳丽面孔。
阿大见姑娘醒来,光线太暗,她也看不清楚姑娘的表情,还问:“姑娘,还有两块饼,您要吃吗?”
姜婳回神,渐渐收起宣泄的情绪,神色平和起来,温声道:“不必,你都吃了吧。”
回到姜宅,姜婳梳洗后早早的歇下,有些睡不着,望着头顶重重幔帐发呆,快要春闱了,燕屼肯定能考个好成绩,她不记得他当初是以什么成绩去殿试的,却是知道能在九年多时间做上首辅跟太傅的位置,春闱和殿试的成绩必定很出彩。他年少有为,又英俊不凡,生的一副好容貌,等着春闱过后肯定世家打听他,有无数的姑娘想要嫁给他吧。
可是他却是姜家上门女婿,到时不知多少人惊愕失色。
说起来,她给他递信也快有一月,他好似还没回信给她。
…………
燕屼在元宵节过后三日收到小娘子的书信,当时他正在周大人家中,和魏长青一块听周大人对他们讲论语的君子之道,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忧国忧民是君子之德,君子须深明大义。又浅君子与为官从政之德,后让他们以此为命题,写一篇文章,三日后呈上来。
出了周大人书房,燕屼与魏长青相视一眼,两人都不是话多之人,不过同为师兄弟,一些客套还是需要的,燕屼温声道:“师弟可要去府中一聚,天寒地冻的,也不急着写文章,可小酌几杯,浅谈老师出的这道命题。”
魏长青面容清秀,身量颀长,略消瘦。他思忖片刻,竟也没拒绝,点头应好。
两人刚出老师的院子,顺着夹道往府外走,就见前面迎面走来一位穿着水红浅金镶边缎面长袄,系着金红羽缎斗篷,红翡珍珠凤头钗的少女,一双桃花眼总是笑盈盈,长相清丽无双。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缎面衣裳的丫鬟,也都清秀俏丽。
少女手中抱着个汤婆子,盈盈走来,身后两个丫鬟手中各抱着一个食盒。
燕屼与魏长青的脚步停下,少女已经走到两人面前,笑眯眯的跟两人打招呼:“燕师兄,魏师兄,我方才在厨房亲自动手做了些红豆糕点,还有一道荔枝肉,做的有些多,就想着两位师兄,特意送过来给两位师兄尝尝的。”
两人道谢,少女身后的丫鬟上前,把食盒递给两人,又悄声退下。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周大人膝下的幺女周玉珠。
周玉珠见两人接过食盒才笑盈盈的道:“那我不打扰两位师兄,先过去爹爹的院子了。”
”师妹告辞。”两人颔首,才又顺着夹道继续朝前。
周长林刚过垂花门就看到远处夹道上,他那个娇养的宝贝女儿正跟两名学生说着什么,还让身后的丫鬟递了食盒过去,他站在门前,并未阻拦,直到学生离开,玉珠才朝着他走来。
他也迎了上去,问玉珠:“又给你两位师兄送吃的?”
周玉珠笑道:“两位师兄背井离乡来京城科举,又拜在爹爹门下,女儿自然也要对他们好一些,爹爹说是不是?”
望着娇憨可爱的女儿,周长林叹道:“你呀,可是喜欢你哪个师兄?”
“爹爹快别瞎说。”周玉珠低眉顺目,面颊赩然,“女儿只是敬重他们,再者春闱在即,也希望他们多吃些好的,补补身子,爹爹快莫笑女儿了。”
周长林笑道:“好好,是爹爹误会了。”
…………
燕屼和魏长青两人出周府,登上马车去到燕屼的宅子,邑安城还是天寒地冻的,这几日才开始化雪。一路上两人也是沉默寡言,到了宅子,两人各领着一个食盒去正房,刚到院子里,燕屼就见默然手中捧着一封书信站在廊庑下等着,见主子回才上前道:“爷,是大奶奶送来的书信,送信的人还道大奶奶给您备了几身直缀,大氅和靴子,正在送来的路上,估摸着十天半月才能到。”
魏长青就见到他那个很孤傲的师兄忽然就春风如面起来,大步走到廊庑下从小厮手中接过书信,他还跟小厮道:“你先领着魏师弟去房中稍等我片刻,万万不可怠慢了魏师弟。”
燕屼接过书信把手中食盒递给默然,让他一并送去房中,握着书信去到隔壁偏厅。
默然拎着食盒与魏长青对视,行了个礼才道:“魏公子,这边有请。”
魏长青无奈的跟着小厮进到正房,这小厮引他在外间的太师椅上坐下,又喊人送来热茶点心,的确一点都不怠慢。
作者有话要说:燕屼:终于露面了,真不容易
咳的太严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出二更来,估计不太可能,小可爱们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多写点。我看过评论啦,有小可爱问鼻炎咋治的,我就是打消炎针,吃鼻炎通窍片,然后鼻子里的喷雾,看医生给开的什么喷雾,别的也没啥,然后就是盐水洗鼻子。其实鼻炎一直没管它,这次太严重了,我连味道都闻不出来了,一丁点都闻不到了!/(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