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殇满脸寒霜,随之久久的,再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知道他心乱如麻,忍不住扯了扯他:“宇涵……是无辜的。”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害怕你误会。
傅言殇大概感觉到了我在想什么,目光一寸寸游移到我的脸上,唇角一牵,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容。
“我知道。”
我只觉得他的眼神锋芒毕现,那种凌厉的戾气,和唇上噙着的笑截然相反。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问得小心翼翼。
傅言殇的语气不透情绪:“我想想。”
我点点头,见纪叔已经将李寂桐拽进室内,便抱起宇涵:“我们真的提前回国吗?”
“嗯。”傅言殇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见我们的儿子。”
一句话,彻底透露了他心中情感的倾向。
他素来不是一个博爱的人,哪怕仅有的温润与柔情,也只会给予少数人。
我没有再说话。
事实上,我一方面觉得宇涵很无辜,另一方面也像傅言殇一样渴望见到子洛。这两种感觉纠缠着我,以至于我忍不住去想,若有一天,合适移植的脐带血只能救一个孩子,那我和傅言殇,该如何取舍?
宇涵似乎从大人的对话中知道了身世,小手紧紧地抱着我,再也不敢哭闹。
“妈咪……”他带着浓浓的哭腔喊了一声,“你和爹地,是不是只要子洛,不要我了?”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片刻后,选择了转移话题:“你和子洛认识吗?”
宇涵特别认真地点点头:“以前有几次抽血的时候,他坐在我旁边,话不多,唯一和我说过的一句话就是‘我不需要你输血给我’,声音很好听,但是冷冰冰的……”
我心下一抽,冷冰冰的,像傅言殇。
回到卧室,宇涵已经睡着了,我试着将他放到床上,可他搂得很紧,似乎在睡梦之中仍然害怕我和傅言殇会抛弃他。
傅言殇见宇涵突然这样黏我,倒也没说什么,吩咐纪叔订机票后,便去了书房。
我清楚他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宇涵,何况一看到宇涵,他就会想到这并非我们的亲生骨肉,心里肯定有点别扭。
这时,纪宁敲了敲门:“少夫人。我可以进来吗?”
我抱着宇涵坐下,“进来吧。”
纪宁径直走到沙发边,“我叔说,宇涵小少爷不是傅少的亲生儿子,这是真的?”
我点点头,“嗯。”
“怎么会这样呀。”纪宁叹了口气,“那宇涵以后怎么办,你们会不会继续抚养他?”
我直接说不知道,可纪宁像是很担心宇涵的未来,轻声道:“少夫人,你别怪我多事,其实我觉得傅家有头有脸又有权势,多养一个孩子,也不碍事。”
是啊。
多养一个孩子,确实不碍事。
但如果宇涵真的是沈寒的种,傅言殇又怎么可能留他在身边?
毕竟,沈寒曾经和我有过一年的婚姻生活啊!
纪宁见我陷入了沉默,也不好意思多说,只抚摸着宇涵的脸蛋,“可怜的孩子,以前隔三差五被李寂桐扎针不算,现在又无依无靠了。”
我皱了皱眉,看得出来,纪宁是真心疼爱宇涵。
“少夫人,您抱了宇涵那么久,手应该酸了吧?让我来抱就好。”
纪宁说着,已经伸手抱过宇涵,那种温柔的眼神和动作,简直让我自叹不如。
“你很喜欢宇涵?”我问了一句。
纪宁笑笑:“是的,非常喜欢。宇涵很懂事,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一直很努力的独立。穿衣穿鞋这些,一般的小朋友都会撒娇的,可他很少这样。估计是李寂桐根本不会纵容他、善待他吧。”
我恍惚了一下,都说心慈则貌美,纪宁真的很吸引人,尤其是她眉目间那种怜悯的神态,实在太迷人。
日落时分。
纪宁抱着宇涵回客房了。
我看着窗外刺眼的霞光,满心满脑都是子洛冷峻寡淡的样子。
怔神间,手机突然响了。
我一看,是厉靳寒的号码,接听电话后也懒得废话:“你费尽心机,就是为了钱财?厉靳寒,连无辜的小孩子都算计在内,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没有试过吃不饱穿不暖,每日每夜受人冷眼的滋味,你觉得我卑鄙无耻,也正常。”
厉靳寒顿了顿,笑了起来,“告诉傅言殇,我在傅家别墅等他。要是他敢伤害李寂桐,我可不敢保证你们儿子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我对他的厌恶无以复加,“孩子是无辜的……”
“对啊,所以当年我多无辜啊!就因为张妈那个贱女人,我的人生全部变了模样!哦对,我已经和傅司明相认了,很快,傅氏集团就会召开记者招待会,让全世界都知道傅言殇什么也不是~!”
我禁不住一抖,厉靳寒和傅司明,竟然相认了?
厉靳寒笑得更加狂妄:“忘了告诉你,张妈好像在哭着求饶呢,可傅司明有多变态,你是知道的,我真是想象不到他会怎样折磨张妈。”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直到手机那边响起嘟嘟嘟的忙音,我才意识到必须立即回国。
踏出卧室,我第一时间去了书房,但傅言殇并不在里面。
没办法,我只好去问纪叔。
纪叔倒也没有隐瞒,告诉我傅言殇在地下室,让我别去打搅他和李寂桐谈话。
换做平时,我肯定会识趣地顿住脚步,但现在情况紧急,我真怕张妈会活生生的被傅司明玩弄死!
这么想着,我索性加快脚步来到地下室。
可还没等我伸出手敲门,里面就传来了李寂桐恶毒的话语:“傅言殇,子洛和宇涵的身体情况差不多,都等着脐带血来救命呢。你猜,秦歌是会救你们的儿子,还是救沈寒的贱种?我敢肯定,她会救沈寒的贱种,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儿子不治身亡!”
“她不会。”傅言殇的嗓音阴冷噬骨,每说出一个字,咬字的力道便加重一分:“你千方百计说服纪叔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