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荣说着,就翘起了二郎腿,嘴角微微擎笑,就那么抬头看着方素问。
哼,好一副无赖的样子!
方素问心里痛骂道,你巧舌如簧,我还非得相信不可嘛!
她将脸转向一旁,不看林景荣。
方素问不回应,这对林景荣而言可是有点不知所措了,他略显尴尬地坐在长椅上,原本轻松放在身旁的双臂,也顺势环抱起来,吞咽一下口水,“你不信?”
“臣妾不敢不信!”方素问依旧不跟他对视。
“那就是相信了,好!”林景荣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只是在无休止的浪费时间,一个念头冒上来,他呵呵一笑,而后贱贱说道:“好,既然这样,你就是要遵守承诺,随我的安排了!”
“你……”方素问却没料到林景荣会出这么贱的招数来应对自己的不回应,她干张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人至贱则无敌,可算是见识到了。
林景荣看着方素问犹如吃了一黄莲,也能猜出此时她心里定是在咒骂自己,念头再次一动,又道,“你定是在咒骂我,其实,我还真有不甘,皇上知道随风院被徐峰扰了一塌糊涂,特意命我回来为你尽快安排住处!”
“你也是从宫里回来的!”林景荣的话让方素问感到意外。
但在方素问感到意外之余,她又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宫中礼数繁多,若林景荣真的是从宫里回来,且在自己之前,那就意味着早在自己去景坤宫面见林贵妃时,他就已经在宫里了,按时间算,应该在早朝之前就达到了皇宫。
换言之,当随风院被徐峰摧残时,林景荣就已经在京城了。
想到这,方素问紧紧抿了一下嘴唇,若不是自己提早把机子转移走,怕是自己现在还身陷囹囵。
“三更天到的京,一早便进宫述职,在御书房写了半天的记录,后,皇上便说起了今天在侯府发生的事,特意问了随风院!”方素问的表情,已经让林景荣猜出她的疑惑,索性将事情说的更加详细一些,当然,皇上对随风院的态度,林景荣做了一番润色,皇上确实表达了对随风院的惋惜,却没有说换院子的事,林景荣不过是顺着皇上的话,行了自己的意。
他的这番补充,倒是让方素问的面色舒缓了几分,确实,不管是谁,都不敢冒违抗圣旨的命令吧。
林景荣从椅子上站起,想靠近方素问,照壁墙后却传来杂果明朗的声音,“奶奶……奶奶,我看府里的小厮搬着咱们的东西朝柳鹤院去了,他们说是小侯爷的命令,小侯爷回来了吗……啊,小侯爷!”杂果急匆匆地从外面本回来,忙不迭地向方素问汇报自己路上遇到的情况,可她一绕过照壁墙,一下子看到了林景荣,瞬时间哑了火,忙弯身福礼,“奴婢不知小侯爷回来了,小侯爷恕罪!”
“不知者无罪,起来吧!”林景荣道,“看来,他们行动倒是麻利啊!素问啊,你也进屋看看,有什么遗落的没有,最好啊,在瑞哥放学回来之前,把东西都收拾妥当……”他一瞥眼见杂果一脸疑惑,“杂果啊,你也别愣那,还不快帮着你们奶奶收拾去!”
“奶奶?”杂果知道方素问不会轻易从随风院搬出去,不由地小声追问。
方素问没有给杂果明确答案,只是皱着眉头反问道,“你刚刚说,他们把东西搬去柳鹤院了?”
不管是林景荣离开前,还是老祖宗说的,似乎大家更倾于常青园,那里离着万容园近,相对更安全一点啊,怎就变成了柳鹤院呢,在方素问那仅留的原主记忆里,这柳鹤院可不是个什么吉祥地。
“柳鹤院冬暖夏凉,院子也大,瑞哥年纪越来越大,需要的东西也多了,你现在是二品诰命,又是我正妻,理应有跟身份匹配的院子!”林景荣给出理由,“更何况……你去拜访过了贵妃娘娘,应知道,过些日子,娘娘会回府归省吧!”
林景荣连这个也知道,看来,他不仅见了皇上,还去了景坤宫啊。
林景荣把话说到这里了,方素问很清楚,自己除了搬到柳鹤院别无他法,她于心不甘地弯身福礼,表示按照林景荣的安排去做,可心里的这团火,却蹭噌地往上窜,丝毫没有要熄灭的预兆。
随风院的东西本就不多,当年她陪嫁的东西在这几年已经变卖的差不多了,后来皇上、老祖宗、林景荣赏赐的,也被下人们搬走了,杂果跟珮妞陪着她把自己的一些贴身衣物收拾好,便也让下人给搬走了。
担心瑞哥换了地方会不习惯,方素问特意叮嘱下人把当年林景荣赏赐地书桌、书架也搬去柳鹤院,此举惹得林景荣连连皱眉,“这些东西,我会命人重新打制便是!”
“东西用习惯了,更换了还得适应啊!”方素问轻声说道。
经过这一番忙碌,整个院子都已经空了下来,方素问在瑞哥书房里扫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东西遗漏后,便从书房出来了,她沿着长廊,回到了自己的寝房,恋恋不舍地看着房间里的物件,能搬走的都已经搬走了,此时就已经剩下了一张床、一张榻、一个月牙桌。
三年前那场小火熏在床的痕迹还很清楚,方素问弯身轻轻拂过,苦笑一笑,“我还真没料7;150838099433546到,我这么快就从这里搬走了!”
方素问的喃喃自语,让林景荣很不是滋味,他有心解释,自己当年让方素问搬进来是出于误解,却又明白,若不是她在新婚当夜闹出自杀那一出,自己又怎会这么待她。
“事情都过去了,总会好起来的!”良久后,他只冒出了这句话。
“是啊,会越来越好!”方素问随身坐在了月牙桌前的矮凳上,在随风院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就坐在这矮凳上,一针一线,一笔一划,用针、用笔来度日。
可今日,竟要离开这里了。
方素问不舍地再次扫视一圈,突然,床榻下的一抹灰白色,映入了她的视线,好似自己从未有过这种颜色的东西啊。
她忙起身,半蹲下,伸手从床榻下掏出了那抹灰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