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孙氏那,孙迎瑜也算磨了性子,就算方素问住在这偏远弊院里,但她终究是林景荣的正妻,自己见了该行礼得行礼,该礼貌得礼貌,在旁人面前,也得对方素问保持应有的尊敬,切勿让人拿着礼数方面的把柄,重蹈覆辙上次贵妃寿宴的错。
虽然孙氏没明说,这个“旁人”是谁,孙迎瑜心里也明白,现在的方素问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弃妇了,林景荣跟庞老太君对她可是相当的上心啊。
方素问眉头一皱,看向杂果,训斥道,“杂果,迎妹妹难得来一趟,你这是做什么,还不速速把门让开!”
杂果鼻子一哼,“奶奶,你忘记刚刚向氏兄弟说了啥了,他们追那贼人,追到断桥上遇到迎奶奶就不见了人,谁知道那人是不是混进了迎奶奶身边人里!”杂果说到这里,就见那夏嬷嬷一道锐光射来,随后那沙哑的声音响起,“大胆丫头,你是说迎奶奶跟贼人有关联了!”
听到夏嬷嬷的怒吼,杂果却不吃她那套,把鼻子往上一样,“夏嬷嬷,奴才可没这么说,奴才只是认为吧,这夜已入更,迎奶奶带着丫鬟们来我们随竹来坐坐也就罢了,还带着那么多小厮,这是觉得我们院子里很太平不是?”
杂果三言两语下来,夏嬷嬷哑了火,这孙迎瑜也弄了个面红耳赤,为啥——还不是因为杂果刚刚的话,直接说穿了孙迎瑜此行来的真正目的。
她的确是想,趁着今天姑姑、林景荣陪着庞老太君去南山进香来,随竹院找找自己丢了面子的。
被杂果一语道破心思,孙迎瑜面红耳赤,幸亏有灯火照耀,分辨不出,若不然,又被杂果拿捏住。
“杂果姑娘说的是!让他们都在外面后候着!”都这个时候了,孙迎瑜也只得表态,一刷长摆,转身随着方素问朝正屋去,心头的火气却几乎压不住了,果然今非昔比了,连个丫鬟都敢大声说话了啊哈。
孙迎瑜一进屋,莲花便跟进了堂屋,反倒是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夏嬷嬷垂立门扉两侧,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杂果见状,只道是这是夏嬷嬷吃了瘪守了规矩,也没多在意,便紧跟着方素问进了堂屋。
众人落座后,孙迎瑜倒是没半点客气的,直接坐在了上位上,杂果心中不免火气乱窜,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家奶奶了,便要上前提醒,却被方素问伸手给拦住了。
却见方素问保持着低眉顺眼地谦卑姿态,朝孙迎瑜微微欠身,“不知妹妹这个时候来我这随竹院,有何贵干啊?”
孙迎瑜挑挑眉,面上继续是一脸嚣张,而且那份嚣张比起上次更加夸张了几分,她矫揉造作地拢一下额前的碎发,圆杏的眼眸更加挑衅,她傲慢地四下打量,“姐姐这里也没多少变化哦?”
莫说杂果受不了想往前制止,就是方素问也快忍不住孙迎瑜这种挑衅了,这三更半夜的突然来砸门,还是在向氏兄弟发现贼人之后,若说孙迎瑜只是刚巧路过,她才不信呢。
但不信归不信,就现在这种场面下,方素问也无能为力,她警觉地看着孙迎瑜,简短回答,“妹妹这话从何说起?”
“姐姐别误会,听说瑞哥进宫那天,姐姐就生病了,小侯爷可是没日没夜的呆在姐姐这,就连老太君也心急如焚,我寻思着,为力7;150838099433546姐姐的身体,小侯爷能把这随竹院改善一番,却不想还是这般光景啊!”孙迎瑜面上带笑,话音落下时,牙却狠狠地咬着,“已经许久不见小侯爷了,还想着小侯爷在姐姐这忙碌,看来也不是啊!”
“妹妹玩笑了,我本弃妇,住在这独院里,辛苦抚养瑞哥,能入小侯爷的眼,已是福分,又怎敢有更多的奢求!”方素问轻言轻语道,心里却已经有了方向,敢情孙迎瑜这是来示威的啊。
“我看是姐姐太过自谦,若是其他院子里的孩子进宫受了那么大的恩惠,院门口还不整夜整夜地挂着灯笼,也就是姐姐的随竹院一入夜就黑漆漆的!”孙迎瑜冷嘲热讽道,“咋这么久,也没见瑞哥那孩子出来,怎么?进了趟宫,就这么没礼数了?”
孙迎瑜这话一出,方素问就诧异了,依着林景荣的要求,小孩子若是这个时候还没睡觉那才是麻烦呢,孙迎瑜应该是知道这事的,竟然主动提出让瑞哥出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自打见到孙迎瑜,方素问心里就各种想不明白,这女人今儿来到底是为什么,若是冲我来,那干嘛还把瑞哥扯上,她应该还清楚,比起侯府的其他孩子,瑞哥更受宫里的恩泽。
方素问心中一时摸不着头脑,她尽可能地让自己平静下来,轻言回答,“天色已经不早,瑞哥已经睡下了,妹妹若是没事,我这陋屋僻院的,也就不挽留您了!”她说着就往后一侧身,示意孙迎瑜离去。
孙迎瑜眼睛往外一扫,不疾不徐地说道,“妹妹怎么这么着急啊,难不成有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要接待,紧着要撵我走?”
方素问一听,心中腹诽,好你个孙迎瑜,你到底要做什么,半夜五更不睡觉,好好的前院你不呆着,跑我这来撒什么泼,她思考着,越发觉得孙迎瑜跟刚刚向氏兄弟的呼喊有关系。
看着孙迎瑜那番得意,又想着被拦在外面的夏嬷嬷,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今儿老太君还有林景荣可都不在府里,若孙迎瑜真给自己暗中使绊子,那可怎么办?
“妹妹多虑了,我不过是觉得天色已晚,驰哥、骋哥若是见不到妹妹势必会思念!”方素问轻声道,她侧脸看向杂果,“杂果,夏嬷嬷年纪大了,晚上露大,身体怕是受不了,请她进来吧!”
听方素问这么说,杂果不解地一皱眉,但主子的话高过天,杂果也只得弯身福礼,岂料还没等她转身,就听孙迎瑜说道:“不过是一老奴,姐姐无需挂牵!”
虽然她依旧稳坐上位,但声音比起刚刚的嚣张却慌乱了几分。
杂果看向方素问,在听到方素问说,“随竹院湿气大,一般人受不了!”后,便朝门口走去,她挑开布帘,一眼就看到了夏嬷嬷,“夏嬷嬷,两位奶奶心疼你,请您进来呢!”
“啊!”夏嬷嬷面上也露出慌张,“不敢,不敢!”
哎呀,这个老嬷嬷还知道谦让?杂果诧异,她将纱帘高高举起,“嬷嬷,您最好不要辜负两位奶奶的好意,免得让人心寒!”
夏嬷嬷再次迟疑,最后却也只得弯身垂首进入正厅。
把夏嬷嬷指引进屋,杂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几个依旧在门口站立的丫鬟,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是具体是哪里,长叹一声,放下纱帘,便也跟着回了正厅。
这些人,到底来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