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急性子,程知节不喜金银珠宝,于己而言,再多的钱,死后也是带不走的。正因知其这点,他反而更喜欢军中宝贝。
也许是军旅情怀,如今老矣,总难免心有挂怀,不忍割舍。
李牧尘回府,花费了两个时辰,才将缴获得来的“射日神弓”抬来。
弓箭称重无比,比卢国公府上的弓箭不止重了多少倍。弓弦更是常人难以拉开。
用一个量化的结果来比较:程知节府上的弓箭,李牧尘仅需四分力便可拉开,而射日神弓则需要全力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程知节看着由三个壮年大汉,奋力地抬来,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再一次被燃动起来。
他盯着射日神弓,痴痴地注视着,仅是目观,已经能够感受到它的威力。
“老千岁,要不要试一下?”,李牧尘看得出他心中的想法,从看见射日弓的第一眼,便是已经按捺不住他“躁动”的心绪。
程知节双手揉搓,嘿笑道:“正有此意。”
说着话,他已是来到射日身弓前,眼神微怔,先是一直手握住弓箭,想要试图抬起来。然而,程知节低估了它的力度。
纵然自己使出全力,也难以抬起来。
“好重的弓!”,单手放弃,程知节忍不住惊叹说道。“这世上还有如此沉重的弓箭,是老夫见识短浅了。”
可他不是轻言放弃的人,程知节稍作休息,待气息平顺之后,又想要尝试第二次。
这一次,程知节双手同握,很显然他学乖了,不再像第一次那般自负,也知道了射日神弓的分量。
啊!!
程知节用最标准的马步,稳重的下盘,借助脚部力量,将其运转在手臂上,他大喝一声,脖颈处青筋暴起。
只见那射日神弓被缓缓地抬了起来,渐渐离开了底座,而见程知节脸色通红,闷哼一口气。外人见着都觉得害怕,管家一旁想要搀扶一把,生怕老爷年纪大了闪着腰。
射日神弓在他的努力之下,终于被彻底拿了起来,然而程知节已经没有了多余力气再拉动弓弦。
甚至于拿着弓箭迈开步子都觉困难,可见射日神弓有多么沉重。当初,宫本健次郎拉动弓弦,可是调动全部力量也只能拉开射出一箭。如若第二箭发射,李牧尘必死无疑。
于是,程知节拿起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是握不住,费劲力气才将射日神弓放了回去。
管家一旁搀扶着他,程知节备手扶腰,累的气喘吁吁,汗水止不住的外流。
”这……这弓箭太重了,老夫着实吃不消,如此宝贝还是交由你们年轻吧!”
程知节来到座位上休息,喝了口茶,好让自己舒服些。
年纪大了,休息的时间也是久了,一段时间过去,仍有喘息的迹象,他说道:“老夫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这弓箭果然不是凡品,还是你们来吧。”
李牧尘笑而说道:“铁牛兄弟,要不你来试一试?”
便是刚才,李牧尘偷偷注意到程铁牛有此意,那跃跃欲试的表情全部写在脸上,还真是一位不懂得隐藏秘密的人。
被李牧尘说出心中的小秘密,有些小尴尬,带着一起羞涩,听他说道:“谁……谁才要试啊?”,嘴上逞强,表情早已出卖了他。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这种连自己父亲都做不到,拉不开的弓,天生神力之人有着很强的欲望来证明自己的厉害之处。
程知节也看出了他的想法,知道他抹不开脸面,于是说道:“让你试你就试,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似的,快点!!”
被父亲呵斥,程铁牛也算是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因为不是李牧尘让他尝试,而是自己的父亲命令自己。心中盘算的小九九,李牧尘自不会戳破。
只见铁牛走上前去,没有着急证明自己,而是绕着弓箭转了三两圈,不时的轻轻敲打弓箭,好像在寻找一个更容易下手的着力点。
李牧尘和程知节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静静地看着他,观者不语,任由他自行发挥。
又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程铁牛终于动手了,他忽地握住强弓,与程知节不同,他动手迅速,起势更猛,如那波涛汹涌的骇浪,来势汹汹,其力不可挡。
以雷霆万钧之势,程铁牛手中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至他的手心,他猛地将射日神弓抓了起来,而且还是用单手。
“好!!”
李牧尘拍手鼓掌,不得不承认,铁牛当真是天生神力。尽管李牧尘也能够单手抓起来,可他却是动用了真气的力量,若是仅凭借自身力量,很难做到。
包括宫本健次郎也是一样,如果不是动用真气内力,不然根本抬不动。
程铁牛另外一只手握住弓弦,只听低沉地怒吼,发出暴喝之声,用爆发而出的瞬间力量,将弓弦拉至极致。
不仅如此,这个状态他持续良久才松手,不愧是天生神力,实在令人敬佩。
将射日神弓放下之后,程铁牛也是呈现疲累状态,换做他人,早已经累倒在地,他仅是气喘如牛,有些疲累罢了。
“哈哈!铁牛兄弟真不愧是长安第一大力士。”李牧尘竖起大拇指。
尽管他不喜李牧尘,甚至可以说有些讨厌,可听他夸赞自己的力气是长安第一,在他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窃喜的。
“切!用不着你说大家也都知道。”,程铁牛撇嘴回了一句,只是这次,他的语气明显弱了几分。
李牧尘不以为然,他说道:“这射日神弓自缴获得来,无人能够将他拉开,而今能够被铁牛拉开,也算是物尽其用。”
“所以我决定将射日神弓赠与铁牛,老千岁,您觉如何?”
听到李牧尘言把射日弓送给自己,程铁牛心中怦然一动,方才试弓,自己便是喜欢的紧,对它爱不释手,能够遇见此等心爱之物,想要得到也是无可厚非。
程知节不是贪图小便宜的人,何况那射日神弓非凡品,比那些金银珠宝更是贵重。要是收了他的礼物,不动于破例收受贿赂,与那些贪污臣子又有什么区别?
“牧王的好意老夫代表铁牛心领了,只是如此贵重的礼物,实在难以承受。”程知节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程知节拒绝,早就是意料中的事情。因此,李牧尘也不觉什么,很是平常淡然地说:“您错了,晚辈送的并非是礼物,而且一件可报效国家的利刃。”
“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射日神弓在我手中也仅是一件装饰品,不能够发挥它真正的威力,然而,它在铁牛手中却是不同。”
“不仅能够发挥最大威力,将来踏上战场,将会为大唐军队增加强大战力,试想一箭洞穿敌方城门,您现在还觉得它是一件礼物吗?”
“利刃而非礼物。利刃者,可诛杀乱贼,保家卫国;礼物者,可迷乱心智,蛊惑人心。二者乃是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在李牧尘这番言论之下,程知节果然动容了。李牧尘是一位很好的辩论师,能够根据每个人的不同来证明自己的论点。
程知节心系军队,从唐军强力角度来说,往往可以直击他心中的软肋,前提是要与对方搞好最基础的关系。
“哈哈!!都说牧王的嘴,能把死的说活喽,如今亲眼所见,果然不虚。”
“这么说,老千岁同意收下了?”李牧尘说道。
“老夫从不食嗟来之食,你赠与神弓,而我当回敬一样东西。说吧,府上只要你看上的宝物,任你拿去便可。”
李牧尘哈哈大笑,说道:“有人拿钱买醉,我要东西很简单,那表便是老千岁府上的一顿美味佳肴,不知您可否答应我?”
“啊?就这么简单?”程知节有些诧异,再不济,他至少也会拿几个贵重瓷器表示心意。
还真是一位不按套路出牌的王爷,真是猜不到他心中想法,更是琢磨不透,实在令人费解难当。
“简单吗?在我看来这顿饭可值千金?”李牧尘笑着说道。
“哦?!此话作何解释?”程知节问道。
“能够与程老千岁同桌共饮,可是许多人花千金都难以买来,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这顿千金之局用来换取射日神弓再合适不过,又如何算得上简单?”李牧尘说道。
“罢了罢了,老夫知道不是你的对手,这张嘴可能是去过少林寺开光,算是服了你。”
程知节明知道这是他的谄媚之言,却不觉得厌烦,总觉得从他口中说出来,一切都好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说的恰到好处,说的恰逢其时。
只听程知节对管家说道:“吩咐厨房准备菜肴,我要与牧王不醉不休,哦对了,把老夫珍藏的竹叶青拿来。”
程知节能够将他珍贵的名酒取来,可见对他的赏识。
“铁牛,今儿你也算有功,今晚破例你陪着牧王一起喝酒。”
铁牛得知能够喝酒,他可不管是谁?更何况,得此神器,可谓是双喜临门。
“谢谢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