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到达长安?!”
石兰的这句话,让薛仁贵为之一震,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很大,使得在场之人为之哗然震惊。
“真是有意思的回答。”薛仁贵说道。
“如果大统领不能答应我的请求,哪怕倾尽蜀国之力,也断然不会将我的夫君交于你手。”石兰说话气力很足,面对薛仁贵的威严,她一介女流,却豪言不惧。
“公主与殿下的情谊,实在令人羡慕的紧呐。”
“结发之情,我与夫君朝夕相伴,有人想要害他,我身为他的妻子,当不能坐视不理,换做大统领的妻子,亦会做出相同的事情来。”
她的话,正中薛仁贵心坎,想当年他征讨辽东,她的苦命妻子苦守寒窑十余载,那份情比金坚的爱情,正是他一辈子勿敢忘却的心中往事。
“本大统领答应你,一定会将牧王殿下毫发无损的带回长安,接受最公正的裁判!”薛仁贵拍着胸膛说道。
“大统领既已开口,石兰也就放心了。”
在外界,李牧尘与石兰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郎才配女貌,羡煞无数庞然,然则,只有他二人知道,一切不过是假的。尤其经过石兰那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述之后,甚至李牧尘都傻傻地以为她就是自己的妻子。
“可否容我与夫君做最后的告别?!”
薛仁贵没有阻拦,做出“请”地姿势。
为了表演完全,石兰迎合李牧尘妻子的身份,她深情地凝望着李牧尘,用她那双纤细温柔的玉手轻抚着他的脸颊。
石兰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曲别样的“告白”,衬托此刻更相思。石兰的一番话,她痴情温柔,如那细丝流水,娟娟潺流,轻缓之下乃是女方对男方那份海枯石烂、矢志不渝的忠贞爱情。
李牧尘回应她,说道:“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苍茫大地,暮雪千山,或悲喜悲凉,情之所至,生可以死,死可以复生,生死之事,皆非情之至也。
此刻,气氛更显惆怅,如初夏般之凋零,炎热中透着凄寒,那是心悲凉、别离苦,愁上心头心更愁。
悲欢离合,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活着,却要眼睁睁的看着的自己的爱人奔赴一去不返的“刑场”,心碎如此莫过于是。
“夫君,你一定记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因为只有活着一切才不会结束。”
石兰温柔地拥抱着李牧尘,众人皆陷入他们分离之苦的伤感氛围中,此时,石兰的手快速交给李牧尘一样东西,很是隐蔽,旁观之人根本察觉不到。
李牧尘楞了稍许片刻,终是明白石兰苦心,之前如此多的铺垫,只为如此。她那美丽的容颜侧近李牧尘俊俏的脸庞,并小声说道:“此乃苗疆蛊毒,可助你危难时刻逃离,使用之法,皆详述其中。”
然后,又悄悄塞给李牧尘一个小瓶子,附言道:“瓶中之物是为蛊虫,可助你逃至蜀国。”
蜀道天险,难以跨越,世人皆知连同蜀国与大唐唯一之路,却是不知另一条幽静小路,这条幽辟小径只有石兰知道,是她上山贪玩无意中找到的,连石中玉也是不知。
李牧尘是一个人,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知感恩的人。萍水相逢之人尚且都会被感恩,何况二人朝夕相处,共住同一个屋檐下,时间是感情的催化剂,二人对对方若是没有好感,那定然是假的,彼此一种莫名的情愫相互牵连一起,李牧尘的心被她感动了。
突然间,李牧尘紧紧地搂住她,石兰身体猛地一颤,心脏跳动加快,好像有一条小鹿撞击着心房。
“谢谢你!!”李牧尘在她的耳边,温柔细语地说道。
石兰红晕粉末脸颊,她气喘紧促,那淡淡的女子幽香呼入心脾,好是舒畅。
“不……不客气。”
而李牧尘,更是之若无人地轻吻着石兰的侧脸,最后吻上她的双唇,好生羞涩的浪漫,不觉得羞耻,却更加的温馨。
那猝不及防的吻,使得石兰良久都未回过神过来,她游离天外,脑海一片空白,人生的初吻献给了这个男人,她不觉得愤怒和生气,反而有种小小的欣喜和激动,那种感觉无法言语诉说。
“等着我,我一定会再回来的。”李牧尘说道。
石兰不知如何作答,她现在的模样,还是当初那位冷艳如傲雪冰霜的倾国女子吗?羞涩中带着透红,小鸟依然般的可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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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尘被抓走了,从他来到蜀国,仅仅过去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蜀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石震海被杀,唐家三父子更是惨遭羞辱,大公子唐青被废掉子孙根,二公子唐言被断臂成了残废。
所谓:祸不单行,福不双至。树倒猢狲散,石震海的倒台,亦使得唐家声势一落千丈,不复从前,从超一线家族沦为二线。
而蜀国百姓能够在灭国为难时刻,幸免于难,一切的一切得益于李牧尘的,对此,百姓对他更是感恩戴德,使得他的声威与日俱增,即便他已经离开,百姓仍然铭记他的恩情。尤其蜀军将士,与李牧尘相处数日,对他那无双智谋以及高超厨艺佩服的不得了。
他们心中祈福,盼望能够早日归来,尽管他们心中明白,他此一去,那便是诀别。
当然,没有了石震海,石中玉实行仁政之策可说无所阻拦,改革推行摊丁入亩、耗羡归公等政策,使得蜀国正式迈入轨道中来,百姓生活也得到很大提升。
蜀川距离长安,路途千里路,归来途中倒也顺畅,唐军路途之地,见“薛”字旗帜,强盗土匪之人皆不敢造次生事,皆恐惧薛仁贵之威。
然则,外界无事,内部却不和平。
薛仁贵答应过石兰,要保护李牧尘性命,安全送达长安,正如她所料想的一样,一路上真有人想要谋杀李牧尘,妄图取他性命,好在有周青等人的保护,李牧尘才幸免于难。
被抓之人,咬破口中毒囊,悉数自尽而亡,根本套不出任何口供。
这日,李牧尘被薛仁贵邀请到他临时搭建的账内。
薛仁贵正在炭火前煮着水,待李牧尘来到,那水恰好沸腾,他邀请李牧尘就此坐下。
李牧尘倒真坦然,没有矫情,来于炉火前坐下,清茶早已备好,倒入沸腾的开水,茶香很快飘散开来,沁人心脾,茶香四溢。
“王爷倒真是好心性,一路上,遭人多次暗杀却依旧能保持如此坦然,非常人所能及。”薛仁贵抿一口热茶,微笑着说。
李牧尘回之微笑,说道:“若不坦然,难道还要大哭不成?”
“你若是真的哭了,我反而不觉得奇怪,你出奇的冷静让我觉得害怕,至少在诸位皇子之中,从未有人能在一日被暗杀多次后依旧保持如此冷漠的态度。”
其实,李牧尘也不想如此,他也想害怕,但他就是不害怕,可能徘徊死亡边缘太多次了,早已习惯了,不觉得什么。
“杀着杀着也就习惯了,大统领应该最能体会我的这种感受吧。”
正如李牧尘所言,薛仁贵初入兵营,亲手杀掉的第一个人,到如今征战沙场,死在刀下亡魂不计其数,早已是麻木不知觉。
“马上就要到并州了,再过不久,便要到达长安,希望你能活下去。”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