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丧葬,当以国葬待之。
西川蜀地,王上葬礼必然风光厚葬。李牧尘乃大唐皇子,阶级等同蜀国王上,他的葬礼史无前例地盛大。
倾国家之力而设葬礼,唯有“风光”才可形容。
如此时候,即便石震海亦是不敢触及风头,死者为大,一旦趁此闹事,必遭百姓围攻之,倒是登临王位必然险阻重重,反正李牧尘已死,无需再顾及大唐。
石震海得意风头正盛,石中玉寄托厚望的李牧尘,想要得到唐帝国的支持,方才是不出数日,他的希望破灭,如此快感实在令人拍手叫好。
王宫内,白绫高挂,文武群臣“披麻戴孝”,蜀川大地默哀三日,全国各地一律禁止所有娱乐活动,违令者杀无赦!
锦城,西山陵。
历代蜀王埋葬之地,换而言之,此地便是帝王陵,帝王埋骨之所。
西山陵园,前后有三座高大精美的石牌坊和一条宽达十多米、长五公里的神道,通贯陵区南北。神道两侧的石像生有石兽三对、文臣一对、武臣一对。
于神道尽头便是大殿,历代先王的牌位便是供奉在此。
正殿巍峨高大,殿内明柱贴金包裹,顶部有旋子彩画,梁坊装饰金线大点金,金碧辉煌。
不得不说,蜀国的陵园大殿实在壮观,更是体现古人对亡者的重视。
李牧尘的灵柩皆是以最高规格,在川蜀是只有王上才有的葬礼礼仪。
“九街拉棺”,李牧尘的灵柩以行色最为雄壮的骏马拉着,文武百官全部步走至西山陵园。
所有葬礼的流程在陵园举行,包括入殓、搁棺、居丧、接三和吊唁,统统于此处完全。
西山陵园,除却守陵人,鲜有人来此处,因此更显得荒凉和寂静的阴冷。
“埋骨黑松地,寒气阴云天。”
今天,上苍似是都感到悲伤,为李牧尘之死痛惜。
天空黑云密布,乌云遮去了光芒,那雾蒙蒙的水汽于西山之上飘荡而起,从远处观望,此处像是被阴气包围地隔绝之地。
忽地一阵风来,高大的松柏遮挡住目光,在林木间,风声响起凄厉地呼啸声,似是回魂游荡,诉说前世的哀怨,凄凉可怕。
风起时,群声四响,蜀地多山,群山之间于此刻,百兽地吼叫从密林深处传至远方,隔山对吼,诸如狼嚎、狐叫、虎啸此类声音不曾间停,林山躁动,风起云涌,一时间万物都为之愤怒。
那守护皇陵四十余年的看着,他也露出一丝异样,说道:“天地异常,风云再起,百兽躁动,万物皆悲愤暴怒,我老头守陵四十载,亦不曾见此怪像。”
其他文武百官皆胆战心惊,生怕触犯神灵,遭殃遭祸。
他们心中默念着什么,声小听不清楚,似是川蜀驱鬼辟邪的咒语。
平生做尽亏心事,于陵墓阴森之地自然是害怕无比,说到底,不过是人内心深处灵魂作祟罢了。
“这个该死的大唐皇子,早不死晚不死,翩翩这个时候死,害得咱们也要为他守陵,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有人开始小声抱怨,不少人也都赞同,而赞同者皆以石震海党羽居多,他们平日没少干那些欺男霸女的恶劣勾当,鬼神之所正是他们最害怕的。
“嘘~~,小点声儿,被他的鬼魂听到咱们都要跟着遭殃。”
于是,他们有是紧忙的念动着咒语。
……
李牧尘仰天俯地,眺望远方,近看身边,他眼中所及,肌肤所触及的地方,灰蒙蒙的一片混沌,万物迷浊,不分天地;混沌初始,没有日月;四季轮换,莫不是恒常不变。
无人可诉说心声,寂寞才是最大的仇人。
原以为会一直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一年,又或许仅仅是一秒钟,他不知道。
在这片混沌浊乱的空间中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声音夹杂着“咚咚”地声音,很有韵律,有节奏,“咚咚”地声音不止一处,有的快,有的慢。
“是心跳声!!”李牧尘激动的说道,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显得格外激动。
他仔细聆听,在心跳声中还伴着其他声音,声音逐渐明朗,有的人很悲伤、有的人很痛苦、有的人很愤怒。
“这是……他们的心声?!!”
有水儿的、石兰的、石中玉、石震海以及唐山等人,他们心里的声音全瞒不过李牧尘的耳朵。
李牧尘惊讶,听到心跳声算不得稀奇,而能听到他们心中所想所说的,是否太过诡异了些。
“他们在干嘛?”
深居混沌中,李牧尘已是忘记他已经死亡的讯息,为何群聚一起,各怀心思的说着心口不一的话。
“好奇怪!!”
人的声音、动物的声音、树木的呼吸声,世间万物一切仿佛都能听到,只要他愿意。
大自然的律动,可以清楚的感应,李牧尘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他好似置身葱郁地密林上空,雨雾蒙蒙,清晨大地还未苏醒,一片绿意盎然,清爽的空气侵入心脾,好是舒畅。
忽然,空间出现剧烈的晃动,打破李牧尘的幻象。
混沌空间碎裂出现一道道空间裂痕,李牧尘身在这方天地下,亦不可避免被空间之力所撕碎。
咔------咔------咔------嘭------!!
伴随着空间的碎裂,李牧尘突然睁开眼睛,以为自己死了。
黑暗中,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左右摇晃,上下颠簸。
“我在什么地方?”
平躺着,李牧尘想要坐起身来,咣当一声撞到了头。
原来,李牧尘被封在灵柩当中,移动过程可不就是左右摇晃上下颠簸嘛。
灵柩发出的声音,动静算不得大,却也是不小。
听到那一声撞响,好多人心脏猛揪一下,心中有鬼的人更惊出一身冷汗来。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有人竖起食指,于嘴边嘘声道:“小心祸从口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死人的事情,尽量少说话,说插嘴,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能从棺材里蹦出来不成?
“王兄,你有没有听到声音从灵柩中传来的?”石兰问道。
“没有啊!”
“奇怪,我明明听到的,你们竟敢没听到?”
“寡人理解你的心情,你是思夫心切,可惜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石兰眉头紧锁,刚才绝不是幻觉,也不是她思念心切。
“停!!”石兰身披麻衣,站出来厉声道。“所有人都停下来。”
“小兰儿,你这是要做什么?”石震海说道,这种鬼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逗留一刻,阴森森,脊背发凉,全身毛孔张大,汗毛竖起来。
“我要开棺验尸!!”
哗!!!
全场惊起一阵不小的躁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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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
正值早朝,朝堂之上正是群舌激战,讨论声回荡宫殿之中。
朝堂辩论!
距离上一次,他们已是记不得什么时候,好像林动与祝逢春的激烈言历历在目。
盛世之下,皇帝贤明,群臣们时常会有发生,这能体现当权者的开明贤德,集思广益,广开门路,不惧八方之言,可畅抒己见。
唐李世民执政后期,垂暮老已,早已不复当年。尤其近些年来,他沉迷炼丹,更擢升袁天罡为国师,有不少人反对,奈何他执意如此,只能遵从圣命。
今此,朝堂之上,而非辩与驳,是出兵与否?
他们讨论主题正是不久前逃离长安的‘废物’王爷。
“陛下,依臣之言,出兵讨伐才是上上之策。”
“万万不可啊,陛下,蜀国乃是大唐附属之国,太祖皇帝当年更是与蜀国王上协定百年之好,若此发兵,乃是破坏祖训的大不敬行为。”
“非也,牧王虽已被废,却依旧是陛下之子,然则他客死他乡,已是说明蜀国心存二心,早有谋反之意,要是再不发兵,待其形成气候,可就晚了。”
“牧王死因不明,要是贸贸然随意出动军队,到时边陲必定受到战火波及,百姓们流连失所,贞观修养十几载就此毁于一旦,断然不可出兵。”
“哼,死几个百姓有什么,要是蜀国造反,战火弥漫中原大地,死的可就不是几个百姓了,到时候千千万万的人都无家可归。”
”那不过是你们的一厢情愿,蜀国造反与否也尽然不知,贸然出兵只会适得其反,就算他们没有造反之意,一旦大兵压境,不是逼着他们造反吗?”
“蛮夷之地,死不足惜,我中原地大物博,南蛮子不要也罢。”
“你的这种行为与蛮夷有何区别?”
……
两派群臣,分成两面,他们争的面红耳赤,说话时,唾沫横飞,毫无优雅高官还有的风范,像是一群街头骂战的泼皮,恨不能打起来。
李牧尘“死亡”的讯息无需多个月,皇子命陨,经驿站快马加鞭,只需半个月便可送达长安。
这不,刚来消息,“主战派”和“主和派”已是吵的不可开交,“打”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