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杰弗里叹了口气,一阵默然。
事实上,泰流自从老馆长去世。被库伯裹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早知道已经停不下来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和库伯翻脸,未尝没有希望泰流就此强大地心理。tqR1
现在,泰流在库伯的带领下,越走越远。
各种亡命之徒地加入,早已经让曾经那个虽不出名,却团结刚直的泰流变了质。这场战争的到来,已然让三人感觉到了危险。按照库伯的路线走下去,泰流实在是玩不起的。
输了,泰流就此灰飞湮灭。赢了,泰流也不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那个泰流。
况且,哪里又是那么好赢的。
和那些传统流派比起来,泰流不过是一群纠合起来的亡命之徒,也是乌合之众。一旦祸遭灭顶,立刻就是分崩离析。谁也不会和泰流生死与共。
这些,都还只是表面上能看见的。
杰弗里看了看段天道,暗自咬牙,自己三人之所以想另起炉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一年多以来,库伯暗地里一直在和米国进行一项合作。那绝对是对整个民间机甲流派的离经叛道。
这个人利欲熏心,走上的是一条不归之路。除了之前送去那个地方的几个弟子以外,现在,他甚至将门罗也送了过去……那个研究项目,一旦暴露,泰流立刻就是千夫所指。
这是泰流最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也成为了杰弗里等人心口一块大石。
杰弗里缓缓道:“我们一直有个打算,想领部分弟子去华夏分馆,另立主宗。或许,能为泰流保存一点种子。”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段天道大点其头,眼神闪烁,很不诚恳地道:“三位专程来找我,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杰弗里赶紧冲卫见山递了个眼色,卫见山接口道:“说实话,昨晚看了方上校踢馆的录像,发现方上校使用的格斗技法许多地方,和泰流传承的技法极其相似,可又高明了许多。就拿那招高边腿接风车膝撞来说,我们就绝对做不到那么快地速度。要另立主宗,在技法上也需要底蕴,所以,想请方上校指点一二。”
说完,三人满怀希翼地看着段天道。
段天道神情古怪地看了看卫见山,又看了看杰弗里和桑基,忽然哈哈大笑:“三位长老地本行是做生意的吧。这算盘可打得精。”笑着笑着,脸色一沉:“你们想走就走,关我什么事,这核心技法,是随便几句话就可以乱教地?”
“那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教?”一时情急,桑基忍不住叫了起来。
自从看了录像之后,三个人如获至宝。
录像中,方楚天使用的那一套快捷刚猛的格斗技法,简直让他们看花了眼。许多泰流技法中转圜生涩的地方,这方楚天打起来却全无障碍,一些招式的使用,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卫见山是二级战神,杰弗里和桑基,也都是一级武士。对于格斗,浸淫了一辈子,做梦也想不到格斗竟然有这样巧妙的招式。
从那个时刻起,方楚天的身份种种全然不是问题了。他们一门心思只希望得到这套技法。除了对格斗的痴迷以外,更重要的是,有了这套技法,泰流就算垮了,异日也能东山再起!
三个老狐狸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圈,无非是想表明态度,让方楚天领个人情。再趁机付出些代价,钱也好,美女也罢,总要将技法搞到手。
泰流这样下去,前程未知。他们三个又不想介入争斗,拿了技法去华夏隔岸观火才是上策。
在他们看来,自己喊穿了方楚天的身份,又将库伯卖给他,自己抽身走人,这方楚天应该感激涕零,自己也应该如愿以偿才是,谁知道段天道一开始就有恃无恐,这时候毫不客气地叫破了自己等人的如意算盘,一脸嘲讽油盐不进。
这套路,哄骗一下普通年轻人还行。在这中年男人面前,三个人只觉得老脸发红。
“当然……”段天道揉捏人的本事是天生的,嘴皮子功夫,也不是三个一辈子专研格斗的长老所能想象的。当下一个转折悠悠道:“格斗技术要进步,关键在于交流,敝帚自珍实在是要不得。其实我也很想将这套技法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不光是这套技法……”
他的双手飞快地在空中划过,右手五指连点,做了个格斗动作,接着道:“还有其他几个流派地核心技法……可是,我不是泰流的宗主。这样地技法传承,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自从在红胡子海盗基地里看了泰流几场魔王级挑战赛的资料以后,段天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了巴巴罗萨收集的所有门派格斗资料。
以他的本事,无论看这些流派的什么动作,他都能够迅速做出模仿。
而且更能加以提升。
举例来说,同样一招泰流的近身鞭腿。自己可以根据对手的位置,速度和姿态,迅速确定出腿时机,连接招数和踏步方位,从而使出腿更精确,伤害更高。
而普通的民间流派,在这方面,却只是呆板固定的套路。无论对方位置怎么样,他们都是同样地一腿。
卫见山死死地盯着段天道的手,模拟着段天道刚才的动作,忽然间跳了起来惊道:“这是……这是……伯克希尔流派的心口刀!”
杰弗里和桑基闻声而起,瞪大了眼睛看着段天道。无怪他们惊讶,一年前,这个以首任宗主之名命名的小流派,正是被泰流派门罗给挑了的。
伯克希尔战死,成立不过十年的小流派烟消云散。
而伯克希尔之所以敢在自由港立派,凭借的,正是这一招心口刀。好几次,上门踢馆乃至挑战地武士,都是被他关键时刻右手莫名其妙卷曲自心口的力劈,破掉防御,饮恨败北。
无论怎么翻来覆去地看,人们也弄不明白,伯克希尔原本大开大合的手掌,是用什么方式在收缩到胸口的瞬间,忽然发力的。要知道,回手的力道,和胸口出招时的短距离,很难突破重点防护的心口。
当初,就是为了得到这一招,库伯才令门罗找上门去发动魔王级挑战的,如果不是用了其他的手段令伯克希尔投鼠忌器,如果不是门罗仔细研究了伯克希尔的打法,一直依靠紧身缠斗狂攻猛打,他也不一定能逃脱这一招。
最后,伯克希尔自杀身死,这一记心口刀也成了绝唱。各大流派都曾经仔细研究过,谁也没弄明白其中的诀窍。
虽然只是一招,可这一招太有名了。
就算各派许多绝招远比心口刀更有杀伤力,但得不到的东西,终究是好东西。没想到,这一招的手法,在段天道手中,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使了出来!
毫不在意地让卫见山看了个清清楚楚。以卫见山的武功造诣,只要凝神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诀窍。一想明白这一招的要点,卫见山简直欣喜若狂!
狂喜之后,三个长老看段天道的眼神都不同了。段天道敢打赌,如果就这样把这三个家伙放出去,说不定他们就会铤而走险在自己身上干上一票。
“这样的技法我还有很多……”段天道拿起茶壶,给三人倒上茶,笑道。
三长老面面相觑,一时间又是为难,又是心痒难耐。
这些技法对于民间机士来说,诱惑力之大,简直难以想象——这根本就是各流派的立派之本!可是,段天道的华夏身份,只能让他们投鼠忌器。
“其实,现在大家也别忙着做决定……”段天道余光瞟到卧室门口探头探脑一脸忧心忡忡地唐心。眨巴眨巴眼睛道:“最近的自由港,很不太平。估计这两天,会发生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大家再等等,再看看好了。总之。无论如何,我不会让泰流的核心精英平白牺牲的。该传授的,该保护的,我很明白。”
三位长老怔怔地看着段天道,心里同时叹了口气。他们知道,这算是段天道的承诺了。
一场乱局,已经被启动了,再也停不下来。自己这些人不过是几个传统武士,翻不起什么风浪的。要么就此远离自由港。要么,就必须在段天道和库伯之间做出选择。
这个选择,很容易,也很艰难。
午日阳光,暖暖地洒在初春的自由港中心城。餐厅里。络绎不绝地进出着午餐的人们。路边地咖啡厅,逛了一上午商场地女人们正一边查看着大包小包地战利品。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价钱,款式。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那么正常。
泰流踢馆的事情发生之后,已经过去了近十六个小时。原本预想中火星撞地球般的冲突,并没有立刻发生。
可是,只要仔细看看已经全部被撒到城市各个角落的记者们,就知道,这一切表面上的平静……
都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默罢了。
普罗镇,九家武馆已经关上了大门。
白色的封馆灯,如同一块块耻辱的标志。
港口里,停泊的舰艇已经少了很多。一大早,隶属于各大势力地舰艇,都已经驶离了港口,去向不明。不过,导航中心,并没有因此而清闲下来,从早晨开始,一艘艘来历不明的舰艇,就以各种名义涌入了自由港海域。
分布于城市中的雇佣军基地,已经加派了岗哨。记者们无论想尽什么办法,都无法一窥究竟。即便登上临近的高楼,能看到的,也只是空空如野地训练场和一排排宿舍。
有名地几个黑社会组织,倒没什么顾忌。三五成群的汉子,一拨拨地阴沉着脸聚集在各自地地盘上,对所有人虎视眈眈。只要看看他们衣服里面鼓鼓的一团,就能知道,他们此刻有多么危险。
遍布大街的骗子,小偷,此刻都消失了。现在可不是做生意的好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溅上一身血。
工业区里,各大财团下属的企业,有些已经放假了。即便还在生产的,气氛也和往常完全不同。原本平日里寥寥几个保安的大门,已经被全体出动的保安团护卫了起来。
这一切,都已经被紧张到了极点的记者们记录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当一颗火星落入这个火药桶的时候,他们,将见证自由港一页新的历史。
那个火星在哪里?
它什么时候会落下?
“这是一个误会。”
流派联合会的会议室里,库伯轻轻地抖落了雪茄烟灰,淡淡地道:“这也是一个意外。我没想到,郭长老会去踢馆。也没想到,以他的水平,能够如此简单的就封掉各位位于普罗镇的分馆。这能怪谁?”
“误会?”
济济一堂的会议室里,顿时骚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