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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傅向前来说, 工资三十五块一个月, 得不吃不喝存六年才能有这么多钱呐!
虽然颜冬青也意识到哪不对,但还是道:“既然银行回收黄金, 面向的就是全国百姓,朕打听过,跟倒卖古玩字画不一样, 不犯法。”
闻言, 傅冉放心了不少, 又问:“钱是有了,买拖拉机的介绍信可不好开呐,起码得有工厂或公社给证明。”
颜冬青回头道:“朕再想想办法。”
银行里,办事员小郑把刚回收的金条锁进保险柜里,提上半旧不新的公文包, 对行里的高大姐道:“大姐, 帮我照看下,我去矿上做个调查。”
高大姐爽快应声, 叮嘱道:“是得好好查,半大不点的孩子,哪来的金条呐?打听好了, 赶紧向组织汇报,组织绝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打入人民内部的奸.细!”
那些解放前的大地主大资本家, 抄家没抄利落的, 抛开古玩字画不谈,单说黄金白银,总会有个把件浮出水面,办事员暗访核对之后,只要家庭成分没啥问题,印鉴自然会很快刻出来,要是有问题,第二天过来拿印鉴必然是有来无回。
办事员小郑提着公文包,直奔一零五,向矿上工友旁敲侧击打听颜立本情况。
打听之下,还真吓一跳。
颜家祖上是资本家不错,却是不折不扣的红色资本家,战火纷乱那会儿,颜家祖上变卖家产,为前线提供军需物质,解放之后,上头领导曾放话,有dang一天就有颜家一天,光凭这点,别说颜家人兑换一根金条了,就是兑换五六根,组织也不能说啥啊!
颜冬青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调查个底朝天,只是第二天去拿印鉴时,银行办事员对他的态度有点不大对,三分客气,三分小心,眼里还露出几分崇敬。
“取钱在哪儿取?”颜冬青问他。
小郑忙喊高大姐:“这位小同志要取钱,快给办理下!”
颜冬青从柜台取走两百,沿大道往城东郊区走,附近农村转一圈,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破布口袋。
“三哥,您提的什么?”
傅冉在搓衣裳,面前一张大木盆,里面泡着傅家上下换下的脏衣裳,瞧见颜冬青回来,跟他打招呼。
颜冬青招招手:“来我家一趟,有事和你说。”
傅冉哎一声,正要过去,傅燕听见了,从屋里探出颗脑袋,不满的喊:“傅冉,你活干完了吗?!”
傅冉才不理她,颠颠往前院跑。
颜立本和廖娟都去上班了,就颜冬青一个在,他把破布口袋递给傅冉:“你要的种子,只有黄豆种和小麦种,水稻还没到种的季节。”
“您从哪儿弄来的?”傅冉笑眯了眼。
“朕去了趟乡下。”
从黑市上买这些可不便宜,小麦八毛,黄豆七毛六,就这几斤种,花了将近五块。对比之下,粮站提供的大米白面,一毛八一斤,不要太便宜。
颜冬青注意到她因为搓衣裳搓得通红的手,握在手里看了看,皱眉道:“傅向前一家让你搓衣裳?”
刚开春的天,自来水还很凉,傅冉的手本来很冰,被颜冬青捂热之后,麻麻胀胀的难受,她往回挣了挣,没挣开。
“臣妾又不能光吃白饭,总要干点活的。”
颜冬青低头想了想,然后道:“把脏衣裳拿过来,朕给你洗。”
皇恩浩荡啊...傅冉呆住了,站着没反应。
“傻了?快去。”颜冬青抬手弹她额头。
傅冉荡着一腔暖意,忙半蹲身子,朝颜冬青行了个礼,开心道:“谢皇上!”
话音落下,一溜烟跑回去。
没两分钟,她又跑回来,趴在门框上探个脑袋进来:“三哥,您帮我抬下木盆,我一个人搬不动。”
两人一个负责搓,一个站水池边捶,很快把衣裳洗完。颜冬青还像模像样的把衣裳甩到晾衣绳上,逐个摊开晒。
天还早,傅冉小声道:“三哥,我们进去把地种上吧?”
颜冬青看看时间,点头说好。
进去之后颜冬青刨坑撒种,傅冉去厨房清点现有物资,把缺的东西都记上,然后发现个问题。
粮食蔬菜没了他们能自己种,肉没了要咋办?
昨天给贺寡妇烧的红烧肉,已经是最后一块新鲜的猪肉,再往后去,他们只能吃腊肉,等腊肉也吃完,那彻底就没得吃了。
傅冉悠悠叹口气。
颜冬青扭头看她:“叹什么气?”
傅冉托下巴坐台阶上,又叹口气:“皇上,臣妾总算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什么感受了。”
闻言,颜冬青轻笑一声:“没米面是事实,至于巧妇...这里没有。”
“皇上...”傅冉扭开头,丢给他一个侧脸:“您再这样,臣妾不想和您说话了。”
“谁给你的胆子,敢不理朕。”颜冬青扔了锄头,和她一块坐台阶上休息,拿沾了泥巴的手去捏她脸:“嗯?”
傅冉不喜欢这样的颜冬青,就会拿皇帝的架子来压她。
不过却屡试不爽。
他才说完,傅冉就焉了:“臣妾不敢...”
颜冬青摇摇头,显然不相信她是真不敢,转问她:“除了没米面,还没有什么?”
傅冉忙道:“没有肉,以后臣妾只能水煮大白菜给您吃了。”
估计是没肉吃太严重,颜冬青眉头蹙了起来,对她道:“朕来想办法。”
两人没敢在里面久待,掐准了时间,赶在颜立本和廖娟下班前出来。
傅冉还把昨天剩下的红烧肉拿了出来,在颜冬青家偷偷吃完再回家。
傅燕眼尖的瞧出异常:“傅冉,你嘴上哪来的油?”
傅冉咯噔一下,强作镇定道:“颜冬青给我吃了一块油渣子。”
这月矿上副食品店迟迟不供应猪肉,傅燕已经好长时间没吃过肉了,嘴上不免要损几句:“你咋这么贱呐,别人家的东西,给你吃你就吃了?成天跟冬雪她弟混一块,我看你给她家当童养媳算了!”
她本来就是颜冬青的“童养媳”!
傅冉懒得理她,提醒道:“爹让你下面条,你下了没?快点,下好了我给奶送去。”
城里医疗条件到底比乡下好,在医院住几天,贺寡妇没再犯喘病,管床的大夫见她好的差不多,开始撵她出院,说她给城里居民增加医疗负担。
也就是这两天,傅向前急得直撮牙花子,老娘出院了本来是好事,可要往哪安置才好?!
徐兰英说啥也不愿把贺寡妇接家里住。
“傅向前,不是我孬,而是家里实在不够住啊!你自己看看咱家,燕子和小冉眼见大了,还跟咱们睡一块,再把你老娘接来...难不成挤咱两中间睡?!”
巴掌大的地儿,一张炕一张桌,断条腿的立柜,窗户下堆满了破铜烂铁...
傅向前在屋里环视一圈,愁得直皱眉,吧嗒吧嗒抽着烟,迟疑道:“实在不行...”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傅燕说:“把奶接过来住吧,她年纪大了,搁小叔家总受气...厂里通知刚下来,我录上学徒工,等上班之后,就申请宿舍,把炕腾给奶睡。”
闻言,傅向前乐开了花,笑道:“还是燕子懂事,是个孝顺的娃!你奶没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