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辰逸突然间打了一个冷颤,全身汗毛倒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喷嚏,心想,是谁在背后说本公子的坏话。
念头刚起,便见肖文锋双手捧着个鲜血淋淋的人头,脸上悲恸的说道:“宇文,不用找了,人在这里!”
看着刘文俊那颗鲜血淋淋的头颅,想起他这几年对自己的照顾和栽培,宇文辰逸心里一阵悲痛,取下身上的黑色斗篷,将其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轻轻提在手中,摇头苦笑了一下,对肖文锋说道:“现在刘统领已死,这件事情可就麻烦了。”
肖文锋耸了耸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宇文,该怎么做,你拿主意吧,论计谋我不如你!”
“唉,我们两个身轻言微,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宇文辰逸将目光投向了横尸在地的慕容业,心里闪过一丝侥幸的念头:先看看这死鬼的身上,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
想到这里,双手将包裹着刘文俊头颅的斗篷递给肖文锋,快步走到慕容业的尸体旁,在他身上仔细搜寻了一阵,却并无所获。
只在他的腰带上现了一个圆润剔透,碧玉生辉的玉佩,指尖触及之处,更是冰凉如水,沁人心魄。
虽然在神州大地,各国各族都极为崇尚玉器,自古便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说法,但是像这么精美的玉佩,还是头一次见到。
知道这枚玉佩必定不凡,扯下来一看,只见玉佩上雕琢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蟠龙,上面刻着一行细小精致的篆字:大燕国天授太子——慕容业。
“宇文,这个玉佩上面写的是什么?”
肖文锋凑上前来,仔细端详了宇文辰逸手中的玉佩两眼,一脸的不解,虽然他读过七八年的私塾,但对于学文识字却并不怎么用功,所以并不认得玉佩上古朴生涩的篆字。
“大燕太子慕容业!”宇文辰逸脸上无比鄙夷的说出了这七个字。
肖文锋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那,这个玉佩,可不可以作为明崇俨勾结慕容业的证据?”
宇文辰逸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玉佩说明不了什么,仅仅只能证明慕容业的身份而已,我们连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尚不清楚,又如何去指证别人,更何况,现在连唯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刘统领也不在了。”
肖文锋听到他的话,脸色禁不住又沉了下来:“这下死无对证,我们怕是难以脱身了。”
宇文辰逸将玉佩贴身收好,沉吟了片刻,说道:“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先将刘统领的尸骨,带回阳关。”
肖文锋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在理,作为他的外甥和下属,我们也不能让他暴尸荒野,除此之外,我还要将他的尸骨,带回龙城老家安葬,让他魂归故里!”
“嗯,我们赶快行动,万一那明崇俨转身杀个回马枪,可不是我们两个能对付的。”
两眼深邃的扫了一下四周幽暗的树林,宇文辰逸总是觉得身上寒飕飕的,似乎有一种被人在暗中监视的感觉,极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多一分警惕,就多一分生存的空间,这是这几年在军中浴血沙场得来的宝贵经验。
肖文锋对明崇俨刚才使出的那道诡异符箓火咒,颇为忌惮,也不敢大意,点了点头,两人点起火把,将刘文俊的尸体全部找了出来。
在李淳风引动灵气爆体之前,刘文俊便已扑倒在地,又有玄甲护体,除了一截手臂,被气劲绞碎之外,身体其余的部分都还俱在,倒还算完整。
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带着尸身极为不便,便将尸体进行火化,烧成骨灰之后,控干一只装水用的皮囊,将骨灰全部装了进去。
经过这一番捣整,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漠漠云海,云卷风舒,天地间一片宁静之色。
宇文辰逸两道剑眉轻轻一挑,对肖文锋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返回阳关!”
言毕,伸手将装有刘文俊骨灰的皮囊挂在腰间,与肖文锋一起,快步赶到树林边上,从马贼骑来的战马中挑了四匹好马,翻身跃上马背,便往阳关飞驰而去。
为了防止明崇俨在路上截杀,两人一路上,尽挑偏僻的地方行进,每人两匹马,这匹马累了,就换另一匹骑乘,人不离鞍,马不歇脚的往前飞奔。
二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不久,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一棵枝叶茂密的胡杨树下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晨光中的身影玲珑而纤细,她一摇一晃的来到慕容业的尸体前,翻身扑下,失声痛哭了起来。
良久之后,女子止住哭声,小心翼翼的拾起地上断指,抱起慕容业的尸身,望着肃杀中的茫茫草原,双目之中满含怨恨与痛苦。
半晌之后,杀气凛冽的吐出三个字:“明崇俨!”
天地苍穹,似乎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而变的越的萧瑟,充满寒意!
风卷尘沙,寒风托起满地残叶,兀自呼啸,仿佛千百年来,从未停歇过,吹得空气中的血腥味越的浓烈。
阳关。
大唐帝国扼守塞北,北拒突厥,控制西域各国的咽喉要地,与玉门关一道,同为丝绸古道的门户,地里位置十分重要,是古来兵家的必争之地,精锐的玄甲军便驻扎在此城。
除此之外,此城也是通往大漠的最后一个补给站,各国商队在西出大漠之前,都要在此城补给各种物资,是以商旅云集,店铺林立,非常的繁华,随处可见满载着货物车马的各国商队,在城中往来穿梭。
经过三天三夜,马不停蹄的纵马飞奔之后,两人终于遥遥看见了阳关雄伟高大的城墙,以及高高飘扬在城郭上的大唐帝国国旗和玄甲军旗
“吁~”在离阳关城还有三四里地的时候,宇文辰逸突然手拉缰绳,勒住了马头。
“怎么不走了,宇文?”肖文锋也连忙停了下来,颇感诧异的问道。
“等下进城之后,别着急回军营,先找个客栈落脚,探探情况再说。”伸手捋了捋飘落在额前的一缕漆黑长,宇文辰逸两眼之中闪过一丝深邃的目光。
肖文锋眉头一皱,说道:“你是担心那明崇俨捣鬼?”
宇文辰逸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这件事情如此之大,定然牵扯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贸然回去,必定吃亏。”
肖文锋耸了耸肩,说道:“你说了算,反正论心细,讲智谋,我远不如你。”
宇文辰逸淡淡的笑了一笑,手中马鞭一扬,轻轻的拍在马背上,顿时绝尘而去。
肖文锋也不落后,双腿一夹马背,座下马匹,顿时四蹄一扬,追了上去。
片刻之后,两人便抵达了阳关的城门口,守卫城门的十几名玄甲军士,此时正在检查各个出城商队的通关凭证,见到二人之后,纷纷上前行礼。
领头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校尉,朝二人拱了拱手,说道:“肖,宇文,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统领和兄弟们呢?”
肖文锋鼻子一酸,正要回答,宇文辰逸生怕他说错话,抢先开口说道:“统领与兄弟们随后就到,我们两个比赛马,看谁先到达阳关,所以早到了一步。”
青年校尉哦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即满脸堆笑的说道:“你们回来得正好,都护府的人都在大营等了你们一天了!”
宇文辰逸和肖文锋听到青年校尉的话,心下均是感觉颇为诧异,齐声说道:“都护府的人?他们等我们做什么?”
年轻校尉满脸羡慕的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呢,兵部已经下令,将你们调往都护府了!”
宇文辰逸心里一惊,知道事有蹊跷,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一笑:“杨校尉,你可别开玩笑,我们两个不过是小小的校尉,兵部怎么会下这样的调令?”
杨校尉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调令都已经下来了,这是我昨日在大营当班时,亲眼所见,你们两个都被调到都护府担任参将一职了,那可是正六品的官衔啊!”
青年校尉说到这里,一脸艳羡的喃喃说道,“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呢”
好命?要命才是真的!
宇文辰逸心中轻叹了一声,看来那边已经动手了,真是好快的手脚,脸上却是满面春风,伸手一拍肖文锋的肩膀,说道:“肖,六品参将啊,不错,不错,真是爽呆了!”
肖文锋虽然脑袋有些懵,但也知道事情不简单,装着开心的样子,嘿嘿笑道:“那是当然了,这回咱可是祖宗坟前冒青烟,走大运了。”
宇文辰逸呵呵干笑了一声,话锋一转,又向青年校尉问道:“杨校尉,那兵部的调令里,有没有统领的名字?”
“调令里只有你们两个的名字。”
杨校尉摇了摇头,说道这里,眼神里突然闪出一丝异样的光华:“你们是不是找了什么可靠的门路?有好的关系可别忘了给兄弟搭把线啊,兄弟一定感恩不尽。”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你和兄弟们先忙着,我和肖这就回大营复命去。”宇文辰逸淡淡一笑,朝青年校尉拱了拱手。
“嗯,你们快去吧,回头别忘了好好庆祝一番啊!”杨校尉笑容满面的拱手回了一礼。
“好说,晚上咱们哥几个去酒楼里好好的搓一顿。”宇文辰逸随口撂下这句话,便和肖文锋纵马进了阳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