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晨钟清音袅袅,在大雄宝殿做完早课的少林僧众陆续散去,唯余面向佛祖金身闭目盘坐的少林方丈天鸣禅师恍若未觉,依然故我,拨弄佛珠,默诵经文。
旁边的达摩堂首座天辰见此,知晓方丈师兄心绪不靖,希望借诵经念佛祛除烦恼,恢复清静,天辰欲言又止,最终暗叹一声,退出大雄宝殿。
宽阔宏大的殿堂霎时空荡荡一片寂寥,独自盘坐的老僧不可避免的多了股孤苦无依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
“哎”
一声温和叹息忽然从佛祖金身前传来,似曾相熟。
天鸣浑身一震,穆然惊醒,睁眼看去,只见三张外的佛祖金身前,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着僧袍,似是没有看到一旁的天鸣禅师,全然没有半点在意,径自双手合十礼赞佛祖金身。
“天恒师弟,久违了!”等到这僧人礼赞结束,天鸣禅师率先开口。
那僧人浑身一震,默然,然后开口道:“师兄,我现在法号恒思!”
“当年师弟为我少林奔波,为不牵连少林,行走江湖以恒思为法号,现在也可以改回来了吧!”
恒思不答,却问道:“师兄,当年少林颓唐,整死仅剩僧众百余人,我欲下山求变,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说的?”
没有等候天鸣的答案,恒思继续说道:“你说少林封山,不到时间,如何能够破封而出,徒惹江湖中人耻笑,还说我若下山,不得用少林名号”
天鸣禅师,眼睛微眯,脸色微苦,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年师弟便弃天恒不用,取法号恒思!”
恒思接着说道:“自那以后便没有天恒了,只有恒思!”
“阿弥陀佛,是我着相了!”天鸣禅师宣了一声佛号,低声说道,顿了顿,天鸣禅师继续说道:“也是我错了!”
恒思一惊,他素来是知道师兄天鸣的为人的,能主动承认错误实属不易,此来他也不是要找天鸣的麻烦,为的更是少林寺。
因此,略过往事,恒思直奔主题:“师兄,我可还是少林的罗汉堂首座?”
“阿弥陀佛”天鸣面色更苦,声音更苦,叹道:“师弟严重了,只要师弟在一日,自然永远是罗汉堂首座!”
“那我就以罗汉堂首座之名问方丈,当此之时,我少林如何自处?”
天鸣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纵然少林封山多年,日渐颓败,一点消息渠道总还留下。
但对恒思所说,天鸣只能以一声伴着苦笑的“阿弥陀佛”做答。
恒思自然不满,质问道:“我少林纵然再是颓败,眼皮子底下的登封总不至于全无影响,师兄如此坐视此机遇消失,难道是真的对少林存亡不管不顾吗!”
天鸣禅师手中念珠极速拨动,可见其内心并非毫无触动,良久,天鸣禅师开口道:“师弟,汉王顾源是全真教马钰门下!”
只此一言,天鸣再不愿多说。
恒思会意,已经明白了天鸣的想法,抱着封山的少林一直等候下去,早晚能有等到天下一统,云开月明的一天,若是现在就赤裸裸的支持顾源,以顾源道门的背景,少林寺也未见得能得到多少好处。
“师兄,罗汉堂还有几人?”
“算上师弟,不过二十多人而已。”
“达摩堂呢?”
“不过十多人而已。”
“余者几何?”
“余者不过百余人,多为老僧沙弥!”
“师兄要等到少林断了传承吗?”恒思幽幽问道。
天鸣不答,只是手中的念珠拨动的更加快速了。
叮咚咚
缠绕在天鸣禅师手上的念珠突然线断,念珠散落一地。
呆愣愣的看着地上滚动的念珠,天鸣似乎放下了什么,抬头问道:“师弟,汉王身边多少道门的人?”
“没有!”
“什么?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汉王雄才大略,哪里会想不到这种事情,身边既没有道门中人,也没有佛门中人。
“那”
“佛门道门中人都被编做医疗营,救死扶伤,为亡者超度,为生者祈福。”
“师弟,你将罗汉堂众人都带走吧!至于登封,就当我少林送给汉王的见面礼吧!”
“多谢师兄!”
荥阳城中,安逸清伴着顾源行走在大街上,二人乔装打扮,丝毫不引人注意,至于安全,顾源自然是不太在意,以他的武功,自信天下无不可去之地,只是,倒也不好我行我素,暗中仍是有着侍卫跟随。
荥阳城中,已经自战乱中慢慢恢复过来,大街章虽不说人流如织,倒也不见冷清。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已经吆喝起来,凭空为城中增添了三分人气。
“少爷,你说这恒思和尚自诩为你的贴身护卫,这时候见没事了,一个人跑了!”安逸清对恒思自然有着几分不满,不是王上的护卫吗,怎能说跑就跑。
“你算算,是不是李志常将军的快到登封了?”
“确实如此。”安逸清算算路程,开口说道,“那么说那恒思和尚此去是为了”
“不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登封也就不会成为志常的阻碍,我们大概很快就可以在郑州见到他了!”
“少爷,这李大人可是出身道门啊?这佛门能助他一臂之力吗?”
“所以恒思去了啊!”
“那少爷究竟是打算怎么安排佛门道门的,是不是要限制一二?我看军中不少人已经有点崇道扬佛了!长此以往,于皇权不利啊!”
“有点信仰并没有什么坏处!至于皇权”说道此处,顾源只是一笑,却没有再说下去。
终南山上,快马加鞭赶过来的赵志敬似乎没有理会尹志平的阻拦,硬生生的闯入马钰等人闭关之所。
“掌教师伯,少林开山不远,其罗汉堂首座更是常年护卫在顾师弟身边,而反观我们,确是”赵志敬顿住,但话中的意思无疑是在责怪七子不作为,本该是全真教的事情,偏偏让佛门做了,丧失了好大的影响力。
“志敬,我全真教秉承着三教一家,你有此想法实在不该!须知老子曾言:‘夫唯不争,故无尤’,汉王出自我全真已经够了,其他的莫要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