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以至于,众人几乎是眼睁睁地亲眼见证着这一幕发生——
怀|孕后妊|娠反应剧烈,夜澜安不仅没有变得丰腴,反而还比往日消瘦了许多。穿着白色长裙的她从高处楼梯处飞速滚落,单薄的身体压过一级一级的台阶,根本停不下来。最后,当落在了地面上,她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身体终于不动了。
“安安!”
“安安!”
从各处响起叫声,几道人影此起彼落地响起,那是终于反应过来的夜皓夫妇,以及站在不远处的林行远。而另一个身影,则是从人群中的最远处奔过来,只是在快要接近夜澜安的时候,那人忽然驻足,强迫自己停住了脚步。
是杜宇霄。
同样被此情此景惊骇住,夜昀夫妇和周扬也面露惊诧,相互搀扶着走上前查看。
周扬抬起头,敏锐地捕捉到夜婴宁的身影,见她尚平安无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接着,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眸飞快地扫视了一遍全场,终于,他的眼神落在了一个稍显陌生的年轻男人身上。
这个人,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夜昀公司里的高层,不是本地人,听说,是一个香港人。
此刻,对方的脸上是强忍的平静,但他不断跳动的太阳穴,和身畔紧握的拳,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情绪,看得出,他很在意夜澜安的安危。
“安安,你怎么摔下来了?天啊……”
大厅里的音乐早在夜澜安发出一声惨叫时就戛然而止,乐队的人还保持着演奏时的姿势,向楼梯这边张望着,面面相觑。而安静的宴会厅里,忽然就响起了白思懿呼天抢地的哭声,她跪在夜澜安身边,既不敢随意乱动她的身体,又忍不住想要把她扶起来。
“安安,你怎么样?”
夜婴宁匆匆忙忙地跑了下来,不等站稳,就冲到夜澜安身边。
夜皓半跪下来,艰难地托起夜澜安的头部,就看她一张脸几乎完全没有了血色,连腮红都遮不住双颊的苍白。因为疼痛,她的五官皱紧,全都聚在了一起,两只手死死地捂着肚子,疼得不停地吸气呼吸。
“宁宁、宁宁姐……你、你怎么能对我……下这么重的手……我、我已经怀|孕了啊……”
她喘息着,像是一只坏掉的风箱,气息越来越乱。
夜婴宁当即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躺在夜皓怀里的夜澜安,结结巴巴道:“安安,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是你抠着我的手,挣开我的手自己摔下去的啊!”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不愿相信,不,怎么可能!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自己谋划出这样的可怕场景,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安全来嫁祸别人!
夜澜安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她的额头上也有大|片的多处淤青,那是在滚落时,不小心装在楼梯台阶上留下的。
“我、我难道疯了吗?我还有孩子……我怎么会故意自己掉下来……妈妈,我好疼,好疼啊……”
她吃力地扭过脸,看向白思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尖声道:“妈妈!我下面有水流出来了!我好疼!”
白思懿大惊失色,连忙去查看她的臀|下,这一看不要紧,也立即变了脸色,大喊道:“快去打电话!都愣着干什么!糟了糟了,血都流出来了!”
早有佣人在刚一出事的时候就打了电话,这会儿全都七手八脚地跑过来,抬头的抬头,托脚的托脚,几个人合力将夜澜安从地上平移到了清理干净的长条餐桌上,在她身下垫了厚厚的羊毛毯子。
从她两腿|间渗出的血,很快就濡|湿|了毯子,留下一道道深色的湿痕,空气里似乎也多血腥味道。
“安安,你……”
夜婴宁凑上去想要帮忙,不想,身边的白思懿狠狠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拉离了夜澜安,生怕她会残害自己的孩子一般,浑身散发着戾气。
“婶婶,我没有……”
不等她说完,“啪”一声脆响,将全场所有人都震惊当场。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的!我听得清清楚楚,安安还没摔下来的时候,嘴里还求着你,求你不要推她!她差点儿摔死,落地张嘴说的第一句话也是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你还有什么脸站在这里!你太狠了夜婴宁!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为我外孙报仇!”
毕竟是过来人,刚才只一眼,白思懿就几乎断定,夜澜安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尤其,还是以这么惨烈的方式,眼看着亲生女儿从那么高的楼梯滚落,哪个做母亲的会不心疼,此刻的白思懿已经丧失理智,满眼仇恨,恨不得打死眼前这个刽子手。
“啪!”
说话间,她已经又挥了手,夜婴宁躲闪不及,刚挨了一巴掌的脸上又挨了一掌,两个耳光下去,白思懿用了全部力气,她脸颊几乎是眼看着就肿了起来。
她还想再甩手,不想被人按住了手臂,一抬头,是周扬。
“婶婶,现在的关键是确保澜安平安无事。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婴宁做的,她也跑不了,你不用着急非得现在打死不可。”
他冷冷出声,还特地强调了“如果”两个字,尽管周扬腋下架着拐杖,行动不便,但没有人能够忽视他语气里的威严。
果然,即便是怒火中烧的白思懿,也不禁瑟缩了一下,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周扬见状,立即将呆立在一旁的夜婴宁拉入怀中,退后几步。
她同样吓得不轻,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颤抖,周扬只得抱紧她,口中轻声喃喃:“不怕,不怕……”
夜昀夫妇立即围过来,这种场合,他们不便多问,都是一脸的担忧,看向夜婴宁的眼神里充满了埋怨和不解。
他们弄不明白,如果真的不是女儿做的,那么夜澜安为何口口声声一口咬定是她;如果真的是女儿做的,两个小姐妹自幼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如同亲生,又怎么会下如此重的手。
很快,夜家的私人医生带着助手赶来,他简单查看了一下夜澜安的下|体,立即脸色凝重,转身告诉夜皓。
“夜先生,令嫒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路途颠簸,容易引发大出|血,我建议就在此做手术,请您先让各位客人离开。”
闻言,夜皓立即挥手,也不看向众人,一霎时老泪纵横,哽咽道:“都走吧,都走吧!”
原本陪在夜澜安身边的林行远立即起身,和家中的佣人们一一向客人致歉,请他们先行离开。
但走到夜昀夫妇面前时,他同样是一颔首,轻声道:“伯父,你们一家也都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
说完,林行远眯起眼,看向周扬,他怀中的夜婴宁将脸深埋在他的胸口,浑身轻|颤。
他猜得不错,果然,是有人自己等不及了,还不忘顺手抓了一个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