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正和叶大美最终还是失望的离开了,他们来这一趟,什么都不曾得到,反而成全了一桩原本会好事多磨的亲事。叶老太爷夫妻在他们离开后,关紧了院子门几天,才在叶浅玉一再招呼下出门去见街坊们。
清风街上最大的好消息,就是纪六里和叶浅玉将要定亲的事。好在两位当事人,都是年少时,离家在外的人,街坊们反而不好意思来扰动他们两人。只是纪家和叶家来了许多热心的街坊,寻问定亲那天帮忙的事情。纪叶两家的长辈,经白雅正夫妻这么一闹腾,非常齐心的挑拣一个最近的吉日,准备为两人举行定亲的仪式。纪六里因此没有立马回府城,而是捎信给府城纪一周,请他去官署为自已续假。
纪叶两家长辈们为这一桩喜事忙碌起来人,纪老太爷夫妻常过来跟叶老太爷夫妻讨论准备的事项,四位老人家也会结伴窜门到别人家里,去探访同一辈的老人。清风街的街坊们一个个欢喜不已,已经很多年,街上没有出现过这样喜上加喜的亲事。纪家和叶家在近处的人,全为这一桩定亲事赶了回来。哪怕家里的人,早已传信过去,只是定亲,他们还是一个个往家里赶。阮家的人,紧跟着捎信过来,他们会在定亲当天赶来。
纪六里喜上眉梢,反而叶浅玉是一脸淡然神情。阮芷瞧着这样的她,有些心慌起来,私下里跟她说:“囡囡,如果你不喜欢小六,趁着未定亲,我们还来及反悔。”叶浅玉想想轻轻摇头,皱眉说:“娘亲,我只是一直以为会嫁给一个认识不久的人,我未曾想过会嫁给纪小六。我瞧着大家都高高兴兴,我觉得这桩亲事也不错,至少大家都欢喜。我过两年嫁给纪家小六,可以天天回娘家,比嫁给府城的人,还要方便自在。”
阮芷听着叶浅玉的话,瞧她脸上懵懂不在意的神情,她回头跟叶大田说:“大田,你说说我们家女儿瞧着不笨,为什么这事情上面这么的不开窍。她觉得嫁谁都是嫁,只要家里人觉得不错,她也能想出好的理由,嫁了就嫁了。”叶大田斜眼瞅着阮芷说:“这样有什么不好?至少不是她要死要活的要嫁人,而是纪家小六想着法子缠着她不放。我最怕她会象大美一样,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要。
我现在瞧着我们的女儿,觉得她样样都好,纪家小六有眼光会选人。再说,你想想你当年,我们初定亲时,你瞧着我那眼神,我都不曾感觉到一点温度出来。还是成亲以后,你才有为妻的样子。囡囡的性子象你,她嫁给纪家小六一定会过好日子。”阮芷听叶大田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她宽慰起自已起来,觉得自已实在是想得太多,纪六里是她瞧着长大的人,纪家的男人,一向待自已身边人体贴入微。
前院子里闹腾,叶浅玉移到后院去静心做事,她想着明天家里的侄儿们全来了,那种热闹的劲头,她的脸上有了笑意。纪六里往后院走来,正好瞧见她脸上的笑靥,他的心稍稍安稳下来。如果没有白石联姻这样的事情,白雅正和叶大美两人不会回来拿叶浅玉的身世,来逼迫叶家人,那他和叶浅玉的这桩亲事能不能成,也相当的难说。有那两人那样一闹腾,叶大田气急的把话放出来,叶浅玉为了不让叶大田难堪,她一定会默许这桩喜事。
纪六里心里面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不安稳,他一直想法子躲闪着叶浅玉,还是纪大夫人瞧着他的心事,叹息着跟他说:“小六,你在家里实在不安心,你就自已去问玉囡囡心里的想法,那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一定会跟你说实话。这桩亲事,距离定亲的日子近了,你越早问清楚,我们两家都有机会可以保住面子反悔。”纪六里立时摇头说:“娘亲,我知道玉囡囡心里没有人,我不会反悔,大不了,我缠她多一些日子,她又不是心硬之人。”
纪大夫人听他这话,气呼呼的瞪着他说:“你心里都明白,你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算什么?你还不快去,叶家的人,现在都在前院,后院大约只有她一人。叶家的兄弟明天就回来,到时家里的孩子,一定会缠着玉囡囡不放手。你只有今天可以单独见她一面,你早些去听她说两句,你的心定下来,也好帮着我们做一些请客的事情。”纪六里走了两步,他摸了摸衣裳,又返回来问:“娘亲,你瞧我今天穿的衣裳可还行?”
纪大夫人伸手推他往后院走,说:“玉囡囡几时是那种看衣裳的人,她真要是那种瞧外表的人,你也不会对她上了心。快些去,问清楚明白了,早些回。等以后定亲了,只要你们两人守规矩,我们做大人的不会阻你们两人见面。”纪六里红着脸往后面走去,他出了自家院子门,望见那一个端正坐着的人,好半天才轻轻挪动脚步。他走到叶家后院这边,瞧见叶浅玉嘴唇边上温馨笑意,立时眉梢跟着上扬起来。
纪六里坐到叶浅玉对面,见到她眉眼微微抬起,一脸惊讶的神情望着他。他立时笑了起来,低声说:“一条街的人,都在前面穿来穿去,为我们后天的大好事忙碌。这后边,大约只有我们两个闲人。玉囡囡,我们定亲,街坊们这般的欢喜,一条街的人,跟着这般的热闹。等到我们成亲时,我想摆三天宴席,招待街坊们一块热闹,你说行还是不行?”叶浅玉的脸绯红起来,她低头闷声说:“我不管那样的事情。”
纪六里满脸笑意瞧着低垂头的人,他伸手拿过她手上的雕刀和木样,笑着说:“玉囡囡,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脸红,你这般模样,真美。”叶浅玉恼羞成怒的抬眼瞪着他,却见到他眼里深浓的笑意,她反而不知如何开口说话。纪六里被叶浅玉这般直白的眼神,瞧得脸跟着红起来,低声说:“玉囡囡,我很欢喜能跟你定亲,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会待你好。”叶浅玉却在这时记起他说的摆三天宴席的事,她张口就问:“你有那么多的银两,可以招待街坊们三天宴席吗?”
纪六里满腔的情意要倾倒下去,听见叶浅玉这么一句话,立时消散开去/他笑瞧着不解情事的叶浅玉,笑着点头说:“你还没有嫁进我家门,已担心家用的事情了?”叶浅玉自觉得失言,正在羞愧反思当中,听得他这样的一句话,瞪眼瞧着他说:“民以食为天,我们只能做自已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能做那些超出太多的事。三天宴席摆下来,不知要花费多少的银两?我自然要问清楚你。”
纪六里的嘴直接笑咧开去,他望着叶浅玉连连点头说:“你应该问,你问得好。玉囡囡,以后我的事情,你都可以直接问我,我以后有事,也一定会跟你做交待,不会让你不安心。”纪六里的话,让叶浅玉的脸再红起来,她突然有些不敢抬头去瞧眼前人。纪六里四处瞧瞧后,他低声说:“玉囡囡,我这些年存了一些银两,交了家里的公中外,还有一大部分。我们到时用我的银两,不会花家里人的银子,你安心吧。还有两年呢,我一定还能再多挣一些银两。”
叶浅玉有些疑惑的瞧着纪六里,她没有听过纪家人提及纪六里有别的营生。纪六里笑瞧着她,低声说:“我跟你说的事,你自个心里有数就行。你也知道官署的一份薪俸,只够家用。我早些年,已经跟着先生一块审查书稿,也会做些那方面的事情。你还记得,我那时捉你为我抄书的事情吗?我从那年开始,已经开始交公中给家里了,家里一直记着帐,所以我们定亲的喜事,我家里人,一定要摆大一些,场面热闹一些。
玉囡囡,你不是小气的人,我跟你交底,我早说过我成亲时,由自已出银两摆三天酒宴招待街坊和平日亲近的人家。”纪六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叶浅玉的脸色,见到她轻舒一口气,说:“这样也好,我可不想为一桩喜事,把两家的家底全掀翻一遍。我爷和我奶说,要跟你们一家分中晚两餐喜宴。”叶浅玉渐渐在纪六里面前放松起来,她打量着纪六里,笑起来说:“小六,我其实觉得这桩亲事,你最吃亏。
你原本可以娶大家闺秀一样的女子,现在却不得不跟我这样的人定亲。小六,我给你两年时间反悔,我也答应你,到时候,不会闹事,一定不会损了两家几代的交情。”纪六里瞪眼瞅着叶浅玉说:“玉囡囡,你刚刚跟我说了成亲的事情,你转眼就反悔起来。你安心等着嫁过来,别闲着没事瞎想。我们两人定亲后,你要是在府城,我们要常见面。你要是不在府城,那你每隔三天要给我书信,记得细细说明一天到晚做的事情。
你别斜着眼睛望着我,我也会照着每隔三天给你书信,我要是外出或者公事忙不过来,我会事后补给你。你从现在开始,每天早上起来,先念一遍,你的夫婿叫纪六里。免得你这个没有心眼的人,转头把我丢一边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