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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珩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墨色的眼瞳幽深似潭,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沈璃雪蹙了蹙眉,东方湛来相府看沈盈雪,见自己干什么:“湛王爷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秋禾摇摇头:“不过,湛王爷送了盆花给您。”
“送花?什么花?”沈璃雪挑挑眉,东方湛怎么突然想起来给自己送花了?
“是千叶海棠!”秋禾抱着一只花盆走进内室,白瓷的花盆中,栽着一株粉红色的海棠花,花色鲜艳,花形多姿,叶色苍翠欲滴,极是漂亮。
“千叶海棠!”沈璃雪扬扬嘴角,想不出东方湛送她千叶海棠的用意:“湛王有没有送花给相府其他千金?”
“送了二小姐一盆昙花,三小姐一盆令箭荷花!”话落,秋禾明显感觉到内室的温度再次下降,她抱紧了花盆,眼睛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沈璃雪了解的点点头,东方湛送沈盈雪礼物,顺便给自己和沈采萱各送了一盆花,并没有其他意思,是自己多心了:“湛王爷在什么地方?雪园?”他来看沈盈雪,应该在雪园照看佳人。
“二小姐病重,需要休养,湛王爷现在在假山旁的凉亭里!”室内温度再降,从窗口吹来的暖风瞬间变成了冷风,冻的秋禾全身发凉,寒毛都快要竖起来了,悄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沈璃雪看了看夹菜的东方珩,放下筷子,慢腾腾的向外走去,似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某人招呼:“我去凉亭见东方湛!”
东方珩没有说话,慢条斯理的用着早膳,一举一动,优雅尊贵,让人不敢直视。
秋禾低垂着头,抱着花盆,紧跟在沈璃雪身后出了内室,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身上的寒冷,她抬头望向天空,长长的松了口气,终于出来了,房间的气氛太压抑了,险些让人窒息,以后若无特殊事情,她再也不敢在郡王来内室的时候进房间了。
假山旁,景色优美,凉风习习,八角凉亭中,一名身穿宝蓝色锦衣的年轻男子,负手立于栏杆前,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阵阵清风吹过,荡起圈圈涟漪,点点金光闪烁,耀花人眼。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蓝衣男子转过身,望着青石小路上,缓步走近的美丽女子,梨窝浅笑,温润如玉:“沈小姐!”
“湛王爷!”沈璃雪走进凉亭,落坐在东方湛对面,清冷的眼眸平静无波:“不知湛王爷找我,所谓何事?”
“送沈小姐的千叶海棠,可还喜欢?”东方湛阻止了丫鬟,亲自持壶给沈璃雪倒了杯茶,热气袅袅间,他温和的笑容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沈璃雪礼貌微笑:“湛王爷费心了,王爷请我来,只是为说这个?”东方湛心思深沉,提出要见她,肯定有目的,拐弯抹角的废话,她没兴趣听。
“本打算多恭维沈小姐几句的,没想到被你看穿了。”东方湛放下茶杯,望望沈璃雪空荡荡的胸前,温和的笑容璀璨夺目:“本王请沈小姐前来,是想问问,沈小姐的水晶燕是从哪里买的?”
“你说这只水晶燕?”沈璃雪小手伸向胸前,却抓了个空,猛然想起,她习惯性的将水晶燕藏在外衣与里衣之间了,对着东方湛这名大男人,她不能拉开衣襟拿水晶燕,便装作忘带,放下了手。
“那只水晶燕是东方珩送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买来的,怎么?湛王爷也想送盈雪妹妹一只?”沈璃雪看着东方湛,目光戏谑,似笑非笑,费尽心机,讨好一名自己并不喜欢的女子,真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东方湛轻轻笑着,温和的眸中满是凝重:“沈小姐的水晶燕,形态逼真,栩栩如生,雕功精致,是世间少有的珍品,整个清焰找不出第二只,就算拿了它,请工匠仿照一只,也做不出这只的清灵与剔透!”
“湛王爷对这只水晶燕很了解?”沈璃雪礼貌微笑,目光幽深:水晶燕居然是稀世珍宝,怎么没听东方珩提过?
“本王出身皇室,对青焰珍宝有一定的了解,也有收集珍宝的嗜好。”东方湛温柔的笑容突然变的有些失落:“水晶燕是安郡王送沈小姐的,沈小姐绝不会割爱,本王不会强求……”
“多谢湛王爷体谅!”沈璃雪温柔浅笑,目光清澈:东方珩的东西,她岂能随便送给别人。
“你们走慢一点儿,二小姐有伤在身……”清脆的女声传来,沈璃雪侧目望去,青石路上,几名粗使嬷嬷抬着一顶软轿缓缓走了过来,软轿上铺着柔软舒适的锦垫,上面罩了一层绯色轻纱,轿帘分挂在轿子两侧,一名美丽女子半眯着眼睛,轻躺在软轿里,一只手臂包着层层白布,轻挂着胸前,面色苍白着,扶风若柳,我见犹怜,正是沈盈雪。
软轿在凉亭外的空地上落下,沈盈雪睁开了眼睛,漂亮的眼瞳中闪着丝丝疲惫与憔悴,望着东方湛和沈璃雪,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湛王爷,姐姐!”声音虚弱,有气无力。
沈璃雪微笑着看向沈盈雪:“妹妹有伤在身,怎么不在雪园好好休养?”受了重伤,还四处走动,沈盈雪不想要命了?
沈盈雪轻咳几声,嘴唇苍白,毫无血色:“我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必须仔细休养,大夫建议,要多走动,多晒太阳!”
沈璃雪勾唇冷笑,雪园景色优美,空气怡人,阳光明媚,是休身养性之佳所,沈盈雪不在院子里休息,居然舍近求远跑到假山旁来晒太阳,醉翁之意不在酒。
相府之人都知道东方湛在凉亭,沈盈雪大费周章的坐轿前来,应该是为见东方湛……
“二小姐伤及肺腑,应多多休养,就算要晒太阳,也应该就近,假山旁固然清爽,但水多,湿气重,不利于养伤!”东方湛缓步走到沈盈雪面前,关切的目光温润如玉。
“多谢湛王提醒,是我太大意了!”沈盈雪又是几声轻咳,美丽的小脸上浮现几分愁云,吩咐丫鬟们:“抬我回雪园!”
“二小姐,肺腑之伤非同小可,切记不可过多颠簸,你从雪园来到这里,颠簸了一路,就算要回去,也要休养半个时辰,断不能立刻离开!”东方湛轻轻打量沈盈雪,温和的眸中满是凝重。
“多谢湛王爷提醒,是我太心急了!”沈盈雪捂着丝帕轻轻咳嗽,得意,挑衅的目光悄悄望向沈璃雪,这个贱人,以为天下的男人都围着她转么?东方珩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不理会自己,东方湛可是迷恋自己的,只要自己看紧了,他的心会一直向着自己,断不会被沈璃雪勾走。
东方湛仔细观察沈盈雪的面色:“肺腑之伤,需仔细温养,湛王府有些温和滋补的药,本王明天让人送来!”
“多谢湛王爷,盈雪受伤,让湛王费心了!”沈盈雪谦虚着,得意的目光频频望向沈璃雪,有自己在,所有人都是陪衬,勾引湛王,痴心妄想。
“盈雪小姐……”
东方湛与沈盈雪相互恭维,问候,沈璃雪听的很无聊,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嘴角轻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沈盈雪带病来假山旁,强撑着病体与他交谈,是为魅惑东方湛,也间接嘲讽自己,有她沈盈雪在,东方湛绝不会喜欢自己,她就没看出来,东方湛根本不喜欢她么?
太阳越升越高,渐渐热了起来,一男一女的聊天声时时飘入耳中,沈璃雪无奈的眨眨眼睛,正准备找个理由告辞,清冷的目光看到拐角处站着一名年轻女子,手端托盘失落的望着前方。
沈璃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温柔浅笑的东方湛,眉毛微微挑了挑。
眼见那女子神色黯淡,轻轻转身,就欲离开,沈璃雪微笑着高声道:“采萱妹妹站在太阳下做什么,怎么不过来纳凉?”
沈采萱都已经来了,不发生点事情就无声无息的回去,太不应该。
东方湛停止交谈,抬头看向沈采萱,轻轻笑着,目光温和:“原来是三小姐!”
沈盈雪狠狠瞪了沈采萱一眼,心中暗恨:贱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时候前来打扰自己好事,真是没有眼色,面上却是微笑如风:“三妹可是有事?”
沈采萱的动作猛然一顿,犹豫片刻,贝齿轻咬着下唇,轻声道:“我是来给大姐,二姐,湛王爷送点心的!”
沈采萱手端着一盘点心,慢腾腾的走了过来,胭脂色的外衣在阳光下随风轻舞,火热张扬,红宝石的发簪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红润的脸庞闪着健康的光泽,与沈盈雪的病态苍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盈雪瞪着渐渐走近的沈采萱,眸中隐有怒火燃烧,贱人,不但没识趣的离开,还恬不知耻的凑了过来,是太愚蠢,听不明白自己的暗示,还是故意和自己做对?
一阵香气徐徐飘散,沈采萱端着糕点,尴尬的站在三人面前,沈璃雪望望面色难看的沈盈雪,再看看无动于衷的东方湛,微笑道:“三妹,这是厨房哪位大厨做的点心?气息很香。”沈采萱在沈盈雪面前很被动,不敢有过份的动作,自己就帮帮她的忙。
“不是厨子做的,是……我做的……”沈采萱羞涩的低了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沈璃雪,东方湛三人听到。
“三妹亲自做的点心,难怪这么香,我能不能尝一尝?”沈璃雪故做惊讶的询问着,悄悄望望东方湛,美女近在咫尺,他无动于衷是因无话可说,自己就给他们牵牵共同话题,搅混这一池春水。
“我是向厨子请教着做的,手艺不好,大姐莫嫌弃!”东方湛,沈盈雪都不理她,沈采萱有些尴尬,沈璃雪出言解围,她心中感激,急忙配合着将糕点递了过来。
沈璃雪轻拈了一片糕点放入口中,清淡的香甜瞬间弥漫唇齿间,忍不住连连赞叹:“味道真不错。”
“真的?”沈采萱眼睛一亮,笑容自眼角扩散,瞬间布满整张小脸:“大姐喜欢就多吃点儿!”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过东方湛。
“湛王爷,盈雪妹妹,你们也尝尝看,三妹的点心做的很不错!”沈璃雪顺着沈采萱的意思,微笑着谦让东方湛和沈盈雪:沈采萱的点心,是做给东方湛的,当然要让他尝尝。
“很少见沈大小姐夸人,看来三小姐的点心味道极好!”东方湛被说动,笑着拈起一片糕点,放入口中轻轻咀嚼,点点头,看沈采萱的目光,满是赞扬:“味道真的不错!”
“多谢王爷夸奖!”沈采萱盈盈福身,含羞带怯,湛王爷终于正视她了。
“大姐和王爷都夸奖,看来三妹的点心,味道很好,我也想尝尝!”
沈盈雪璀璨的笑容暗带阴冷与凌厉,沈采萱得意的笑容猛然一僵,只觉一股冷气自后背渗入,瞬间到达四肢百骇,全身冷的彻骨,她低头犹豫着,不敢上前:
盈雪姐姐在生气,如果自己走上前,肯定会倒霉的,可若是不上前,她肯定会找理由惩罚自己,怎么办呢?
沈采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东方湛笑容温和,一言不发,不知是真不明白沈盈雪的意图,还是装不明白。
见东方湛没有帮忙的意思,沈璃雪展颜一笑:“盈妹妹伤及肺腑,需喝粥汤之类的多多温养,糕点有些粗糙,妹妹少食或不食为最好……”
如果沈采萱走过去,沈盈雪肯定会找理由打翻她的糕点,沈采萱受挫,灰溜溜的离开,这出戏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想继续看精彩,就必须让沈采萱留下,继续刺激沈盈雪。
“是啊,盈雪姐姐,改天我和厨子学做粥汤,熬给姐姐喝!”沈采萱惯会见风使舵,讨好人的本事,登峰造极,炉火纯青,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很是动听。
若在平常,沈盈雪肯定会被她哄的心情舒畅,喜笑颜开,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沈盈雪受了重伤,急于表现自己的魅力,沈采萱的糕点,让东方湛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沈盈雪很生气,很生气,但在人前,她不能做的太过份,没好气的敷衍着:“妹妹有心了!”贱人,回到雪园再收拾她。
看着东方湛,沈盈雪阴冷的眼眸瞬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盈雪还没有谢过湛王爷的昙花!”娇俏中有些沙哑的声音,充斥着得意与炫耀,东方湛爱慕的人是她,送她很多东西,这一点儿,沈采萱,沈璃雪都没得比。
“二小姐喜欢就好!”东方湛梨窝浅笑,温润如玉。
“采萱也多谢王爷的令箭荷花!”沈采萱目光羞涩,福身道谢。
那盆令箭荷花送到萱阁时,李姨娘(沈采萱的母亲)告诉她,荷花代表纯洁与爱慕,湛王可能对她有意,让她穿了最漂亮的衣服,戴着最美丽的首饰,做了最香甜的糕点前来试探,湛王吃了她的糕点,还连声赞扬,是不是算是对她有意?
她是相府庶女,与身份高贵的湛王并不匹配,但若是湛王宠她,她做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沈盈雪愤怒的目光猛的射向沈采萱,这个贱人,什么时候勾搭上湛王爷的?就凭她那姿色,也敢和自己相提并论,不自量力,不过,她能让湛王送她令箭荷花,手段倒是不错,这么多年,自己都小看她了。
沈璃雪微微笑着,站在一旁,悠然看戏,沈采萱头脑简单,一心想获得东方湛的注意,都忘记考虑沈盈雪的感受了,现在的她占尽上风,东方湛走后,她就要吃尽苦头了……
“三小姐喜欢就好!”东方湛礼貌的客套着,温和的目光看向沈璃雪,嘴角扬起的微笑,高深莫测:“那盆千叶海棠,大小姐可喜欢?”
“多谢湛王!”沈璃雪轻轻笑着,心中暗道,东方湛是看沈盈雪,沈采萱斗的不过瘾,想拉自己下水吗?
沈采萱一怔,湛王居然也送了大姐千叶海棠,难道说,他对我们三人都有意?大姐和二姐同为嫡女,不可能共侍一夫,何况,大姐还有婚约在身……
沈盈雪的面色更加阴沉,湛王送沈璃雪千叶海棠,送自己昙花,送沈采萱令箭荷花,虽说这三种花里,自己的花最珍贵,但湛王爱慕的人是自己,就算出于礼貌送礼物给她们,随便拿件小东西敷衍便可,没必要也送她们贵重的花。
在沈盈雪的思想里,东方湛是谦谦君子,对认识的所有女子都温和有礼,但也仅限于目光温和,语气有礼,东方湛是围着她转的,只能对她一个人好,礼物也只能送给她一人,就算沈璃雪和沈采萱沾了她的光,得到一件小礼物,她也会觉得不舒服。
沈璃雪真有本事,先勾引安郡王,现在又将主意打到了湛王身上,贱人,不教训教训她,她就不知天高地厚!
“姐姐已经名花有主,再收湛王爷的千叶海棠,只怕不太妥当!”沈盈雪微微笑着,暗讽沈璃雪水性扬花,不守妇道。
沈璃雪微微笑着,不急不恼:“妹妹所言极是,千叶海棠我确实不该收,盈雪妹妹已经有了昙花,采萱妹妹也有了令箭荷花,不如我就将这盆千叶海棠转赠给采云妹妹如何?”
沈盈雪得意的小脸瞬间黑了下来,相府主人皆知,沈采云是替自己做牢的,自己亏欠她,沈璃雪将千叶海棠送给她,是在替自己弥补过错,自己的恩人,自己想不起来感谢,需要她这个外人帮忙提醒,算是当着众人面,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啊。
贱人贱人贱人!寻到机会就狠狠嘲讽自己!
“呜呜呜……我苦命的四小姐啊……”金姨娘(沈采云的母亲)站在假山旁,手捂着丝帕泪流不止,悲伤的哭泣声响彻大半个相府。
听闻府内三位小姐都得了贵重的鲜花,她想到她那苦命的女儿,心情郁闷,就出来走走。
看到相府的三位千金站在阴凉的大树下,吹着凉风,围着英俊潇洒的湛王聊天,心中顿时一酸,如果自己的女儿没被关进大牢,肯定也会站在这凉亭边谈笑风声,凭她的姿色,她的聪明,肯定能嫁个好人家,到时,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可是现在,女儿被关进大牢,清白的名声已毁,就算放出来,也找不到好婆家了……
沈盈雪的面色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金姨娘这是在责怪自己让沈采萱顶罪么?她不过是一名低贱的庶女,让她顶罪是她的福气,下贱的金姨娘,沈采云还没死呢,她哭什么丧?
沈璃雪摇摇头,清冷的眼瞳微微凝深,沈采云罪名已定,金姨娘就算再担心女儿,也不应该在沈盈雪面前哭泣,她这一哭,就是对沈盈雪的指责与不满,雷氏身为相府女主人,岂会轻饶她,她很快就要倒霉了!
“金姨娘别伤心,采云妹妹很快就会回来的!”沈采萱快步走过去,轻扶起金姨娘,美眸中盈出一层水雾,好像对沈采云的遭遇很同情。
“呜呜呜……我苦命的四小姐,怎么这么苦……”金姨娘手捂着丝帕,哭的凄凄惨惨。
沈盈雪面色阴沉,胸中怒火翻腾,若非碍于东方湛在这里,她早就命人将金姨娘掌嘴了。
沈璃雪无奈的手扶额头,从金姨娘的言谈举止间,她能感觉到,金姨娘是来指责沈盈雪的,可是金姨娘怎么这么愚蠢,翻来覆去就会哭诉沈采云的不幸,就不会说点别的……
东方湛微微笑着,一言不发,别人的家务事,他不方便插手,也没兴趣过问!
“大小姐。”秋禾快步走了过来,许是一路急跑的原因,她小脸红扑扑的,额头隐有汗珠凝聚。
“什么事?”沈璃雪回头望去,微微皱眉,很少见秋禾这么慌张,难道竹园出事了?
“安郡王让奴婢问您,还记得昨晚答应过的,一起用早膳吗?”秋禾问的小心翼翼,边问边偷看沈璃雪的面色,小姐答应陪安郡王用早膳,还没吃几口,就出来见湛王爷,难怪安郡王不高兴。
沈璃雪一惊,夜千泷,她答应今天早晨去驿馆,和夜千泷一起用早膳,昨晚发生刺杀,东方珩病发,早晨东方湛又送来千叶海棠花,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把吃早膳的事情忘记了……
夜千泷那个小傻瓜,肯定还一口饭没吃的,在驿馆等她一起用早膳呢……
沈璃雪满目愧疚的转过身,快步走向竹园,空中飘来她清冷的告别声:“湛王爷,盈雪妹妹,采萱妹妹,金姨娘,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望着沈璃雪快速远去的背影,沈盈雪气的咬牙切齿,答应陪安郡王用早膳,还来勾引湛王,真是不知羞耻,不要脸到极点,安郡王对她也真是宠爱,都什么时候了,还等着她吃早膳。
沈采萱羡慕,忌妒的瞪着沈璃雪,居然可以陪安郡王用早膳,真是幸福!
东方湛看着沈璃雪消失的方向,温和的眼眸,微微凝深,和东方珩一起用早膳?这都快到中午了。
“二小姐,三小姐,本王突然想起,朝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告辞!”东方湛温柔浅笑,笑容中带着些许强势与尊贵。
沈盈雪一怔,随即展现出最大度,最得体的微笑:“大事为重,湛王爷慢走!”
沈璃雪刚刚离开,湛王就说要走,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若是前者也就罢了,如果是后者……
沈盈雪白嫩的小手紧握成拳,美眸中闪烁着丝丝阴险与狠毒,自己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盈雪姐姐,你想喝什么粥或汤,我去厨房学着做。”湛王离开,沈采萱端着糕点来到沈盈雪面前,卑躬屈膝的讨好她,雷氏掌管相府后院,沈采萱的婚配也掌握在雷氏手中,她不能得罪沈盈雪。
沈盈雪抬头,看着沈采萱那笑容璀璨,满是谦卑的小脸,冷冷一笑,猛然挥手打翻糕点盘,凝聚所有力气,噼里啪啦的对着沈采萱狂打:“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勾引湛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姐姐饶命,饶命……是沈璃雪……是她利用我勾引湛王爷,与我无关……”沈盈雪重病在身,没有多少力气,但她愤怒的重击,力量不少,沈采萱只觉拳头落下的地方,钻心的疼,连连求饶。
“沈璃雪是贱人,你也好不到哪里!”沈盈雪打累了,虚弱的躺在软轿内休息,看着沈盈雪的健康,再想到自己此时的虚弱,眸中闪着浓浓的不甘与愤怒,冷声命令着:“自己掌嘴三十!”
“盈雪姐姐!”沈采萱泪水盈盈的看着沈盈雪,苦苦哀求,却不知她现在的模样看到沈盈雪眼中,是得意与挑衅,格外刺眼:“掌嘴五十,米嬷嬷,动手!”
“是!”两名老嬷嬷走上前来,一名将沈采萱的胳膊拧到身后,另一名嬷嬷面无表情的对着沈采萱的美丽小脸左右开弓,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假山旁格外清析,听的人心里发寒。
沈采萱被控制着,不能反抗,殷红的血顺着嘴角缓缓滑下,看的人心惊胆战,丫鬟,嬷嬷们全都噤若寒蝉,低垂着头,不敢再发一言。
金姨娘吓的忘了哭泣,握着丝帕的小手轻轻颤抖,望一眼沈采萱嘴角的鲜血,被打肿的小脸,轻轻转过身,就欲悄悄离开,一道魔音穿耳而来:“金姨娘要去哪里?”
虚弱清雅的女声,听的金姨娘全身发冷,轻轻颤抖着,不敢回头:“回……回二小姐……妾身累了,想回去休息……”
“是吗?”沈盈雪拉长了尾音,震慑人心,尖锐的声音陡然抬高,穿透金姨娘的耳膜:“金姨娘刚才哭泣的时候,精神很足,没见半点劳累的样子啊!”
“二小姐饶命,饶命……”金姨娘一惊,双腿发软,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不停磕头:“妾身只是有些思念四小姐,并没有其他意思……求二小姐开恩……”
沈盈雪不屑的嗤笑,真是个贪生怕死的贱货:“金姨娘说的哪里话,采云妹妹身陷大牢,我这做姐姐的,替她照顾金姨娘都来不及,怎么会惩罚姨娘……”
“多谢二小姐开恩,多谢二小姐开恩!”听闻沈盈雪不准备教训她,金姨娘暗暗松了口气,身体还是有些发软,站了半天,也没站起来。
沈盈雪不屑的瞟了金姨娘一眼,天生的奴性,骨子里流的血也下贱:“姨娘想救采云妹妹,我也想救,可惜我身受重伤,心有余而力不足,姨娘精神不错,能够救出四妹妹的……”
金姨娘重重叹了口气:“四小姐犯了重罪,被判三个月牢狱,相爷都没有办法,妾身一名妇道人家,如何救她?”她哭泣,也只是在发发牢骚而已,进牢劫狱,她想都不敢想。
沈盈雪笑的纯洁无害,淳淳善诱:“青焰是东方皇室的,判定一个人有没有罪,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大小姐的意思,让王爷,皇子们帮忙求情?”金姨娘看向沈盈雪,不确定的询问着。
“没错!”沈盈雪笑容加深,目光嘲讽,这个金姨娘,总算有些上道了!
“可妾身和皇室的王爷们说不上话啊!”金姨娘满面愁容,眸中泪水盈盈。
沈盈雪沉下眼睑,心中暗骂,真是蠢货,笨的要死,面上却是礼貌微笑:“金姨娘难道不记得,安郡王是青焰战神,皇上对他十分信任,采云妹妹又不是犯了什么大罪,只要安郡王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采云妹妹也就没事了。”
顿了顿,沈盈雪又道:“照理说,湛王和皇上关系更近些,但我与湛王只是普通朋友,这种事情,不好太过麻烦他,咱们府上大小姐可是未来安郡王妃,安郡王对她也十分疼爱,这还未成亲,就一起用早膳了,如果她有求于安郡王,安郡王一定会答应的,咱们又何必舍近求远。”
“这……好吗?”金姨娘有些犹豫,相府大小姐才来相府一个多月,自己与她都没怎么说过话,她会帮自己和采云吗?
“为了采云妹妹的终身幸福,金姨娘就不要顾及这么多了,若不是我这身子不中用,我会亲自去求大姐,有什么比得上人命重要……”
沈盈雪的重重叹息,让金姨娘蓦然惊醒,是啊,自己的尊严分文不值,哪及得上自己的女儿重要,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好,妾身去求大小姐,可若是大小姐不肯帮忙怎么办?”
沈盈雪勾唇一笑,招手让金姨娘走上前,对她低语几句,金姨娘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合适吗?”
沈盈雪目光一沉:“金姨娘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
“这……”金姨娘摇摇头。
“既然想不出,金姨娘不妨照我说的做,保证能救出采云妹妹!”沈盈雪声音清透,自信满满。
金姨娘思索片刻,咬着牙点头答应:“一切听二小姐的!”
“这就对了,金姨娘聪明能干,采云妹妹一定会很快出狱的!”沈盈雪笑的阴冷诡异,咬牙切齿:沈璃雪,你就等着倒霉,等着和安郡王决裂吧,我沈盈雪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沈璃雪离开凉亭,匆匆忙忙回到竹园换衣服,东方珩斜躺在窗前软塌上翻看着一本书,丝毫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东方珩,你怎么还没走?”沈璃雪疑惑的询问着,快步走到衣柜前拿衣服,他是青焰郡王,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做,怎么还有时间悠闲的躺软塌上看书?
“你去驿馆,本王回府,正好顺路,等你一起走!”东方珩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书页,淡淡回答着。
沈璃雪拿了套香妃紫的湘裙,关上柜子门,瞪向东方珩:“你知道我要去驿馆,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事情太多,她忘记了早膳之约,肯定会害夜千泷饿一上午,就算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驿馆,也只能和夜千泷一起用午膳。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本王也是刚刚想起来!”东方珩敷衍着,无视沈璃雪眸中的怒火,慢腾腾的放下书本,锐利的目光望向窗外:“你再不换衣服,就要到中午了!”
沈璃雪狠狠瞪了东方珩一眼,快速解开外衣衣扣,褪下衣裙,抓着新衣服快速穿上,系衣带,扣扣子,一连串的动作一所呵成,如行云流水。
照镜子再三打量无不妥之处,沈璃雪正欲告诉东方珩可以走了,却见东方珩站在窗前,修长的身形将大半个窗子挡住,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她,眸中隐有怒火翻腾:“你居然站在窗前换衣服?”
沈璃雪一怔:“窗子只开了一条小缝,我换衣服别人也看不到,况且,我穿着里衣,别人看到,也没什么吧?”
古代的衣服很繁琐,除了肚兜,裘裤,还有里衣,外衣,可谓是穿的里三层,外三层,外面的裙子多是丝质,有些透明,里衣是纯白色,起遮挡作用,就相当于现代的上衣,遮挡着肌肤,外人看不到丝毫,沈璃雪急着去驿馆见夜千泷,就没避讳。
“以后不许开着窗子换衣服!”东方珩低低说着,沈璃雪隐约感觉他声音中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如果内室有外人,我换衣服多在屏风后,今天是赶时间,才会一时心急!”沈璃雪没好气的瞪了东方珩一眼:“时候不早了,去驿馆!”
沈璃雪转过身,大步前行,刚刚来到外室,秋禾在门外禀报:“大小姐,金姨娘来了!”
沈璃雪想也不想,直接回绝:“我没空,让她下午再来!”
门外传来人的扑通跪地声,紧接着,一道凄厉的哭喊穿透厚墙,响彻耳边:“大小姐,大小姐,求您救救采云吧!”
沈璃雪冷眼看着门外,勾唇冷笑,金姨娘头脑简单,胆小如鼠,自己与她没有多少交集,她居然跑来求自己救人,肯定是受了别人的指使……
“小姐!”秋禾为难的看着沈璃雪,金姨娘的哭喊声很大,站在竹园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小姐欺负了她。
“让金姨娘进来吧!”沈璃雪透过大开的房门,看到竹园门口站了不少下人,如果她不将事情解决,休想安心走出相府。
“大小姐,求你救救采云!”走进客厅,看到沈璃雪的瞬间,金姨娘就跑过来,跪倒在地,凄惨的哭泣着,伸臂去抱沈璃雪的腿。
沈璃雪皱皱眉头,轻轻一闪,避开了金姨娘的胳膊,她不喜欢与人过多的肌肤接触:“金姨娘,采云妹妹的罪名是顺天府判的,我只是一名相府千金,救不了采云妹妹的!”
双臂抱空,金姨娘的面色有些不自然,见沈璃雪又如沈盈雪预料那般,推脱营救沈采云,金姨娘心中气愤,就照沈盈雪教的,失声痛哭:“大小姐,采云是因为你才被关进大牢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沈璃雪清冷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冷冷射向金姨娘:“金姨娘,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沈采云被关进大牢是在替沈盈雪顶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金姨娘手捂着丝帕,哭的悲伤:“大小姐,采云是你的妹妹,你的亲人,请你看在你们姐妹一场的情份上,让安郡王在皇上面前为采云美言几句,放了采云吧,采云是娇滴滴的姑娘家,受不得了大牢里的森森寒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