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怎么样?你和万俟公子提了没?”苏凰急急问道。
“还没提。倒是你妹妹灵儿,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苏老爷皱着眉沉吟道。
“变了一个人?怎么了,爹?”苏凤问道。
“完全不似以前那种痴傻的样子,变得很……很凶悍。”苏老爷思考了半晌,选了一个合适的词形容。
“凶悍?!”苏凰怪叫道,“怎么可能?!那个胆小鬼。”
“所以我现在怀疑,你妹妹有可能是别人假扮的。有可能你妹妹在刚刚嫁进来或者更早,在嫁来的路上就被人掉包了,要不然,万俟家上上下下不会对现在的苏轻一点也不奇怪。听说,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可以把一个人扮成另一个人的。”
“找个易容高手去辨认一下不就知道了?”苏凤思索半晌后,提议道。
“凰儿,你有所不知,听说,你妹妹前段时间被人掳走,被易了容,现在脸上的面具还没取下来。刘管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应该没错。所以,现在即使找来易容高手,也无法辨认啊。”苏老爷叹息道。
“那怎么办?苏轻她……真的变了很多?”苏凤不确定地问。可惜她和苏凰来这里后,也没见过苏轻,不知道具体情况。
“真的变了很多,和以前比,完全是两个人。”苏老爷坚定点头道。
“管她真的假的,找个人把她除掉不就行了。”苏凰嚷嚷道。
“住嘴,苏凰!”苏凤喊道。
“住嘴,凰儿!”苏老爷怒斥。
二人同时瞪了苏凰一眼,苏凰只得不服气地闭了嘴。
其实他的两个女儿被软禁在这里的真实原因,苏老爷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是涉嫌买凶想要杀掉苏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其实这件事,是刘管家叫人专门泄露给苏老爷的,让他做到心中有数,不要妄想着让他解除禁令之类的。
“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苏轻真的被人掉了包;二是苏轻以前的痴傻是装的。”苏凤不再理苏凰,分析道。苏凤毕竟比苏凰年长两岁,所以比较沉稳。
“是装的?不可能!不可能!”苏老爷连连摇头。
苏轻变得痴傻时是七岁,那时候,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有那么深的心思,懂得装痴傻来避祸。而且,还一装就是近十年,都不被人发现。以前,他也见过苏轻,完全看不出来是装的啊。而且,他夫人那双精明的眼睛,岂是能容易躲得过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被人掉了包了,现在的苏轻是别人假扮的。”苏凤眼里闪着深思的光,肯定道。
“也只能这么想了。”苏老爷叹息道,“你们先休息吧,我明日再去探探。”苏老爷边说边起身往外走去。
“爹,那您慢走。”苏凤、苏凰给苏老爷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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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万俟家的书房里。
“刘叔,吩咐下去,就说我们府有个叫兰喜的丫头,因为对少夫人不敬,与少夫人贴身侍女发生冲突,被我辞退回家,永不再录用。”万俟宁开口吩咐道。
那丫头,想事还是太天真了。兰喜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丫头,只要他家岳父有心打听一下,就会知道一切的。
“是,少爷。”刘管家疑惑的眼,在稍一思索后,就完全领悟。毕竟,今天傍晚,他也在场,少夫人演的那场戏和其中的目的,他再清楚不过。
“还有,关于万俟家的事,特别是少夫人的事,严令所有人一律不许向外人透露,即使是我的岳父和姨姐们。”万俟宁又补充道,“违令者,将被辞退,永不再录用。”
“是,少爷。”刘管家恭敬应道。
其实,万俟家纪律严明,仆人们都是本分机灵的人,一般不会乱嚼舌根,特别是关于主子们的事。一旦明文规定,就更不会有人乱说话了。
二日,万俟府上下都在“秘密”传着一件事:兰园的丫头兰喜仗着他们家主子——无双曾经受宠,对少夫人的贴身侍女出言不逊,言语辱及少夫人,被刘管家知道后,辞退回家了。
当然,万俟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只是依言在传罢了。至于刘管家为什么要他们传这个假消息,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为了万俟宁的形象,刘管家把万俟宁的吩咐擅自改了改,他可不想在他家少爷完美无缺的形象上添上“冷酷”这一笔。
苏老爷一大早起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心说,动作还真快,是连夜辞退回家的吗?那丫头不是还有鞭伤在身呢吗?就这么被冷酷地连夜赶回家了?
苏老爷和苏老爷带来的人都没闲着,开始借着聊天的名义,积极向万俟家的仆人们打听苏轻的消息。
可惜万俟家上上下下昨夜都接到了刘管家的命令,对他们的问题一律摇头说不知道,不管这个问题是不是秘密级别的。
而这种情况看在苏老爷等人眼中,再与昨日发生的事和今早的传言一结合,就成了万俟家上下对苏轻很是忌惮,以至于不敢提及苏轻半个字。
苏老爷更加肯定这个苏轻不是他女儿,一定是别人假扮的。既然在旁人身上也打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来,苏老爷决定亲自去苏轻身上找答案。
苏老爷拿定主意。要亲自去探苏轻的虚实。于是匆匆往梅园而去。没想到,却在梅园门口被青川拦了下来。
现在的梅园,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能进的,即使他是少夫人的亲爹。万俟宁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梅园,即使是冰或、即墨玥和刘管家想进,也得通报一声。实在是前段时间的易容事件让万俟宁心有余悸。
“这位小兄弟,我是你们少夫人的亲爹,想见见我的女儿。”苏老爷在万俟家丝毫不敢拿架子。
“亲家老爷好。您在此稍候,我去禀报一声。”青川对苏老爷微微一揖,公事公办道。
“好,好。那麻烦小兄弟了。”苏老爷微笑着点头道。
苏老爷表面上丝毫不以为忤,心里却怀了怨怒:好大的架子,父亲要见女儿,还得经过通报,还得在门外等,这完全是去见皇妃的礼节嘛。
世人皆知万俟宁是天下巨富,却不知万俟宁的另一个身份——逍遥侯,而苏轻作为他的妻子,是皇上钦封的一品夫人。要见一品夫人,和见皇妃的礼节差不了多少。就是亲爹也一样,得等。所以,苏老爷这一等,按理来说,倒也没委屈了他。
过了片刻,青川从梅园出来,对苏老爷鞠了一躬道:
“抱歉,亲家老爷,爷和少夫人今日有事,马上要出门,可能无暇接待您。今儿个下午,少夫人会亲自到您住的园子里找您,您如果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
“哦。这样啊。那好吧。”苏老爷笑呵呵道。
苏老爷脸上笑着,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架子摆的越发大了。但这也让苏老爷越发肯定,这万俟少夫人不是他那傻女儿。他那傻女儿,见了他和老鼠见了猫一样,哪敢推三阻四,拒他于门外?!苏老爷转身,在心里怒哼一声,原路返回。丫头,等着瞧,我看你还有几天好日子过!
苏轻倒也不是故意摆架子,是真有事儿做,昨儿个寻小弟未果。今儿个还不得继续努力?
当然,这一日,万俟宁亲自陪她去游逛,青川和蓝烟两人随行。当然,暗地里还有万俟家的侍卫在暗中保护。
“灵儿,你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马车里,万俟宁紧盯着苏轻的眼睛问道,“不准敷衍我。”万俟宁警告道。
昨日下午,万俟宁就见苏轻在街上游逛时心不在焉,老是东瞅西看的,像是在寻找什么。
“呃……”苏轻为难地望着万俟宁,不知该从何说起。
“灵儿,你不信任我吗?”万俟宁微微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受伤情绪。
万俟宁确实有点郁闷,他家娘子身上好像有好多好多谜一样的过往、学识和秘密。他突然觉得,她就像她昨晚给他讲的那几个故事一样,神秘、陌生、遥远……但迷人。他作为她最亲密的人,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心里装着那么一个丰富多彩、奇妙无比的世界。
这让他倍感兴奋的同时,又不由生出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他……竟是不懂她的。
“不是,不是。”苏轻连忙摇头兼摆手。是怕你知道了之后对我失望嘛,苏轻心里咕哝道。
“那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万俟宁蹙着眉问道。
“我出来,是想……”苏轻怯怯望了万俟宁一眼,见万俟宁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里充满期待,不由心中一软,“是想找一些地痞流氓作我的……呃,属下。”苏轻眼一闭,将实话说了出来。好吧,死就死吧,她实在是看不得她家相公忧郁又失望的样子。
“这样啊。”万俟宁沉吟道,他望着闭着眼不敢看他的苏轻,呵呵一笑,轻轻搂了搂她的肩,柔声道,“也许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找街上的地痞流氓来保护你呢。我不是已经答应让你在万俟家的侍卫里随便挑了吗?”
说完,万俟宁拍拍苏轻的头,安抚她不安的情绪。苏轻说完她的目的后,万俟宁就明白苏轻先前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了。可是,他家娘子有点小瞧他万俟宁了呢。他是那么迂腐的人吗?
从娶她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先是绝世的容颜,后是不拘礼法古灵精怪的举止,再后来还发现她竟然有一肚子神秘而高深莫测的学识……这样的她,他从来没想过要用世俗的礼法去拘束她。在见到她之前,他本就是一个对这世上的一切都看得很淡的人,包括那些世俗的礼法,连带着喜怒哀乐也淡如云烟。可是,见到她之后,他才知道自个儿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有爱有恨,也懂得喜怒哀乐。
苏轻见万俟宁一点也没被他那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吓到,于是定了定心,将那个“孟尝君依靠鸡鸣狗盗之士逃出秦国”的故事将给万俟宁听,然后又说出了想要亲自培养忠于她的亲卫的想法。
“这样啊,听你这么一说,好想还挺有道理的。”万俟宁带着沉思点头道,“我现在知道要带你去哪儿了。”
“青川,去府尹大牢。顺便派人通知府尹大人一声。”万俟宁扬声吩咐道。
“是,爷。”
咦?!苏轻起先疑惑,但稍一思索就有点明白了,她家相公不会是要……
“相……相公,你不会是要……”苏轻吞了吞口水,“要去大牢里挑一些身怀绝技的……囚犯……来给我吧?”苏轻望着万俟宁结结巴巴猜测道。那些人不好控制吧?苏轻暗自咽了一口口水。
“是啊,娘子真聪明。”万俟宁乐呵呵道。
“可……可是,我们可以……随便带走……大牢里的……囚犯吗?”苏轻发现自个儿失去了流利说话的能力。她知道她家相公是个侯爷啦,但是也不能随便带走大牢的囚犯吧。
“呵呵,当然是要和府尹大人打一声招呼后才能带走。”万俟宁笑呵呵道。
“……”苏轻无语。腐败的封建社会,腐败的统治阶级。
苏轻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好大一滴汗。她家相公貌似比她还疯狂呢,到底谁是传来的啊?!比她这个从二十一世纪传来的现代人还……惊世骇俗。苏轻心里咕哝道。亏她以前还战战兢兢收敛得像个大家闺秀。现在才发现原来压根儿就不需要嘛。
苏轻一行人到了府尹大牢时,宁阳尹于谦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下官叩见侯爷和夫人。”于谦见万俟宁和苏轻下了马车,立刻上前行礼。
“大人免礼。”万俟宁淡淡道。
“谢侯爷,侯爷,夫人,这边请。”于谦站起身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万俟宁牵着苏轻的手往于谦指的方向走去,于谦立刻跟上,三人一起走进了牢头平时办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