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便是面对顾叙的上层领导,他们军区的副总参谋,这位巴达桑将军也是不苟言笑,淡漠疏离,一副油盐不进,公事公办的态度,一点也不像现在这样言笑晏晏,殷勤备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将军这么降低身段地与霍思宁赔笑交好,绝对是对自家媳妇儿有所求!
顾叙的眼中闪过疑惑与警惕,问题的关键是,这巴达家族,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到他媳妇儿这儿呢?
“霍小姐,前面就是我们巴达家族的市场,这条街都属于我们家族!”
穿过一片摆件区,巴达桑站在一条街道入口停了下来,指着那条街上的店铺说道。
霍思宁顺着巴达桑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一条长长得望不到尽头的街巷。
街道并不算宽,但是两旁的店铺却很是整齐,看起来颇具规模。
“大公子!”
“桑少爷!”
进入这条街道,路上不少人都和巴达桑打招呼。
巴达桑是巴达家族的继承人,家族内的人都称呼他为“大公子”或者“桑少爷”以表示亲近和尊敬。
巴达桑听到那些人和他打招呼,就会伸出手合十行礼,脸上那冷硬的线条也柔和了几分。
“我就是在这条街上长大的,那个时候我家在这里有一个小铺子,我和我阿姊一到放学就到这条街上来叫卖。”
巴达桑笑着向众人解释道,说这番话的同时,他的眼里流露出的,是对旧日时光的怀念和惋惜。
之前霍思宁还觉得这位将军的眼中带着不尽杀意不近人情的模样,现在看到这样的巴达桑,她却不由自主地改变了心中的看法。
任何一个人都有他柔情的一面,这位将军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并非他愿意,而是这个时局动荡的国家逼迫他不得武装自己。
在几个店铺里转悠了一圈,并未找到霍思宁中意的毛料。
霍思宁也没有气馁,往前面又走了几家,忽然看到一家店铺很特别。
这家店铺是木头建造的房子,不是之前霍思宁所见的那种大棚,店内布置得非常整洁,那些毛料都有条不紊地摆放在一个阶梯状的架子上。
更重要的是,现在已经是六点多差不多七点,这家店铺里却没有点灯,霍思宁接着两旁店铺的昏暗灯光才看清这家店铺的牌匾之上写着的五个字:灯下不观色。
灯下不观色,这是这家店铺的名字?
霍思宁看到这个奇怪的名字,脸上也露出了好奇,能够想到这样一句妙语的人,应当不是泛泛之辈。
霍思宁正想抬步走进去,巴达桑的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向店铺里走出来的某个人迎了上去:
“坤伯,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侯老今天在店里?”
巴达桑的神色很是兴奋,朝着那位走出来的六十多岁的老人愉快地打着招呼。
那位老人见到巴达桑显然也有些惊讶,急忙合十行礼,笑道:“今天刚刚回来的,你赶得巧,侯老今天刚刚收上来一批好料。”
巴达桑的脸色笑容愈发灿烂了:“好,我知道了,我今天带了一位特殊客人来引荐给侯老。”
那个被称为坤伯的老人朝着霍思宁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点点头,淡淡地做了一个请势:
“好,你带着她进去吧。”
霍思宁不知道巴达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认识什么侯老,但是霍思宁能看得出来,这个巴达桑对他口中的那位侯老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不像对待她的时候,眼神和表情里面明显地带着功利目的,这让霍思宁对这个侯老感到非常好奇。
“侯老是我最敬仰的一位专家,我的赌石技艺就是他教给我的。当年在这条街上,就是他一步步引导我,将他的那些经验都不留余地地教授给了我。”
“侯老在年轻的时候在赌石方面就颇负盛名,二十多年前他的赌石水平就超过了当时的翡翠赌王。不过后来因为一次意外,他的眼睛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导致彻底失明。”
虽然是如此悲凉的一个故事,但是巴达桑的话语中并没有多少遗憾和忧伤,反而隐隐有几分兴奋。
大概是看出了霍思宁眼中的疑惑与好奇,巴达桑一边往屋内走,一边笑着给霍思宁解释道:
“侯老的一生具有传奇色彩,一会儿你见过就知道了!他虽然双目失明,但是他老人家在赌石上的造诣和技艺,比任何一位翡翠赌王都要高超!”
二十多年前,赌石圈有一位翡翠赌王名叫马昌盛,这个人和赌王宋利锋一样,极具传奇色彩,财富、地位、女人、权势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七八十年代,翡翠赌王马昌盛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享誉盛名,可以说他的风头前后五十年里无人能及,就算是霍思宁都不得不佩服这个马赌王的赌石本事。
若是马昌盛如今还活着,恐怕就连霍思宁也没有把握自己就一定能够凭借天眼这个作弊器赢得了这个人。
可是现在巴达桑却说,这个侯老在赌石上的造诣比马昌盛还要高,这让霍思宁不免有些怀疑,巴达桑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因为这个侯老对他的人生具有非常重大的影响,所以他的评价就带着浓厚的个人感情色彩?
穿过后门进入到了街道后门,巴达桑带着霍思宁横过一处巷子,就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大仓库。
这个仓库里面,凌乱地摆放着上千块翡翠毛料。
这些毛料都是真正的老坑种,高中低档的都有,基本上都是全赌毛料。
这些毛料看起来应该是刚刚从车上卸下来的货,旁边有几个年轻人正在整理。
而在大仓库门外边的一个躺椅上,正躺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他的头发全白,但是看起来很有精神的样子,只是他的眼睛一直紧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巴达桑带着霍思宁迎了上去,那老人的耳朵动了动,迅速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轻轻敲了敲躺椅的把手,虽然眼睛仍然没有睁开,但是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巴达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