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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谎言(2)(1/1)

“现在你知道这里不招待人了,那么,苏公子,可以请你回到前头的宴会厅里去吗,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场合的话,您完全可以提前回去休息。”

说着,我越过苏少爷继续往前走,只不过避免被看出什么,我没再用跑的,即便这样,我走得并不慢,都快赶上疾走了。

我心中不安,直觉告诉我,这地方不能待。

苏少爷跟在我后头:“抱歉班小姐,我真不是有意的,这样吧,为了赔罪,明儿我请班小姐吃饭吧,要是您……”

我根本没去听他都在说些什么,看到楼梯就下,任由他在我身后吵吵着。

“……不知道班小姐喜欢什么,明晚我好提前安排?班小姐?”

我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走到后屋通往前屋的过道时,实在控制不住地跑起来,一口气冲进了宴会厅,然后傻在进出口的地方。

“班小姐,你……怎么会这样?发、发生什么事了?”追在我后头的苏少爷,在看到宴会厅的时候,惊得叫了起来。

此时偌大的一个场所里,一个人都没有!

酒杯果盘食物洒了一地,就好像宾客人拿着酒杯,端着食物,一边喝酒一边吃点东西一边聊天的时候,突然被掳走了,他们手上的东西自然都落了地。

我觉得我脑中想的这事太过荒唐,宴会厅里加上佣人等等,少说也近百人,突然就全被掳走了?这怎么可能呢?

可除此之外,又有什么能证明眼前的场景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呆傻了好几秒,猛地冲进宴会场中:“小宝——爸?妈?哥?你们在哪,出来啊,爸……”

“班、班小姐?”

我在大厅找寻时,苏少爷就跟在我后头转,比我还慌:“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人都哪去了,我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被他吵得烦,但也因此冷静几分,拿出手机一看,没有信号,我又来到宴会厅大门,大门外就是别墅的花园,花园紧挨着离开别墅的铁门。

我望着敞开的大门,心中出现很奇怪的感觉,我拧起眉,试探性地朝大门冲过去,在即将跨出去的时候,我马上被反弹了回来,那冲击力让我连着倒退好几步才站稳。

果然,我出不去。

这好像是个结界,跟临寻山断崖那边曾经试图困住我的结界有点相似,可仇诗人说过,这种能够把我困住的结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至少要布置个七七四十九天才成啊。

难不成,在我姐和殷湦宣布要订婚之前,就有人知道殷家班家会用这大院做订婚场所,早早地来设下陷阱?

我盯着大门,焦急地来回走几步,又强自让自己冷静地啃着手指甲: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一定有什么自己疏漏的地方,小宝和黑蛋可是在我爸妈身边,这里出事,小宝黑蛋怎么没有通知我?

“班小姐,班小姐,这里到底……”

“你特码给我闭嘴!”

我忍无可忍地朝苏少爷吼着,这个之前还装得文质彬彬,且对权势富贵表现得非常不屑的男人,这会吓得都快哭了,哆哆嗦嗦的哪还有一点爷们样子。

对了,这结界能困住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出去,他可是人啊!

“喂,”我喊着彷徨的男人,“你赶紧出去。”

“啊?”他还懵逼地看着我。

我气急道:“赶紧出去报警啊!”

“哦哦,”他慌里慌张地往大门冲,一心想着离开这诡异的地方,完全顾不上我了,当然,我也不在意他这点,只眼巴巴地盯着他即将跨出大门,然后——他也被弹回来了!

怎么回事,这结界怎么会连人都困住?

不、不对,苏少爷不是人,他是……鬼!

因为我就是鬼,混在一堆人中,把自己当人,身边出现各个讨好的男人,一时间也没注意苏少爷的情况,现在才想起来,我进后屋的时候,这边还没出事,那后屋和前屋的过道是有人看守的,苏少爷怎么可能就那么跑进去,除非其他人根本看不见他。

是我大意了!

可苏少爷自个怎么也好像不清楚自己什么情况的样子?

我看他被反弹地倒坐在地上,整个鬼都傻了似得,突然地,他捂着自己脑袋,很痛苦的样子。

当前所有人莫名其妙地都不见了,身边只有这只蠢鬼,我不想关心他,但还是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死了?”他双眼呆滞,“我、我来参加晚宴的路上,好、好像有一辆车朝我撞来,我、我就……”

他想起了死前的经过,然后无法接受般哭了起来:“我怎么会死了呢,我怎么会死了……我不想做鬼,我不想做鬼……”

“别哭了。”我十分不耐地喝他一声,连泪眼都没有嚎什么嚎,“你还是先办法离开这里,否则,连鬼都做不成。”

我想了想,转身朝后屋走去,我总觉得不对,又说不出哪不对,可直觉告诉我,关键地方在后屋,我就是去了躺后屋,才有后来这些事的。

想到这些,我脚步加快,忽觉有人靠近,往后一抓,就抓住了苏少爷,他叫了一声举起双手:“是我是我!”

我甩开他:“跟着我做什么?”

“现在、现在我只能跟着你了啊。”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他便跟在我后头:“我是鬼,那你不会也是……唉,怎么那么倒霉,本来还想着靠近你,要是能娶到班家二小姐,我也能得到我家的支持,一定能压我那两个哥哥一头,谁知道,我死了,你也死了,妈的,说不定就是我那两个哥哥的手笔,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辆车朝我撞过来……”

可能是觉得自己死了,生前努力争取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他倒也不装了,我之前觉得这人愚蠢,现在想来,还是有点脑子的,现在的情况下,我明显比他这个新鬼有优势,他看似抱怨不甘的话语,其实算是向我投诚吧。

其实我也有点庆幸,要是整栋别墅消失得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定然会更慌乱无章,可身边多了这么个男鬼,反而时刻提醒着我冷静。

重新进了后屋。

瞬间只觉周身一凉。

前屋虽然突然之间,众多主人宾客全都不见,可亮丽的灯光还在,满地的狼藉虽让人心里惶惶,可总归还是添了人气,证明过曾有人在。

可后屋,整整洁洁的深色家具,不见一丝脏乱,客厅里有一壁炉,没有点燃,沉寂地看着就发冷,壁上挂着几幅画,是人物肖相,他们的眼睛是冰冷没有温度的,偶尔目光扫过,犹如跟画中人的视线对上,无端端地悚然。

哪怕把灯打开,依然觉得不舒服极了。

“我曾经听说,人和鬼是处在同一个平行空间里的,所以我们看不到其他人,是不是因为我们现在处在鬼的世界里了?”

我一震,朝苏少爷看去。

他莫名地问:“怎么了吗?”

我摇摇头,他刚的话让我脑子闪过一丝灵感,可太快了又抓不住,不过,当了快一年的鬼,我还是明白,人和鬼在正常情况下虽不会相交,可鬼是可以看到人的。

我往楼上走去,苏少爷巴巴地跟在我身后:“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以前还听人说地缚灵什么的,我们不会要一直被困在这栋房子里几百年吧?”

“谁知道。”我随便应付着,再次来到了二楼。

沉了沉心绪,我还是回到了那间休息室,进了内室,之前看到的流血的镜子,这会光亮地摆放在那,不管是五个血字,还是滴滴答答流淌的血液都不见了。

我走过去,看着镜子中倒映出的屋中摆设和我的身影,这么看,好似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伸出手,轻轻触碰镜面,触手一片冰凉……正想要把手收回,手指碰触的地方忽传来一阵吸扯之力,差一点将我的手吸到镜子中去,我心中一骇,手一甩,就将那面镜子甩落在地上,摔碎了好几块,四分五裂地铺在地面上。

这样一来,一低头,地面上就照出了好几个自己。

“喂,你怎么了?”在休息室外头的苏少爷听到动静走进来查看,他一到我身边,我脚底下的镜子碎片里马上也有了他的身影,可异变就在这个时候出现,镜子里的苏少爷完全违背了定理,竟然自己动了起来,扑向了碎片镜面中的我。

每一个碎片镜面的苏少爷,都朝我出手了,而我本体,真的感觉到我的身体被抓被挠被咬被压,这就好像,我察觉到有蚂蚁爬到我身上咬我,我想要掐死那只蚂蚁,却根本碰不到那只蚂蚁!

我十分难受,明明“看到”了苏少爷在我身上动手动脚,又痛又恶心的,偏还阻止不了,心头郁卒,对苏少爷口气发冲:“你进来做什么,滚出去!”

苏少爷也被镜中的“自己”吓到,他尖着嗓子喊着:“我、我也想出去,可、可我动不了啊!”

哪有照镜子的人被镜中的影像控制的,刚刚成鬼的苏少爷对这些诡事害怕得不得了。

我见他不像说谎,只能另外想办法,想过自己跑离这个房间,可有几个镜子碎面中的“苏少爷”正扒拉着“我”的腿,我现在的双腿重如千金,根本没办法离开。

我试着抬起一脚踩在离这脚最近的,其中一面镜面碎块上,那面碎块上的苏少爷正在踩我的右脚,当我遮住镜面,我的右脚被踩踏的疼痛就没了。

一见可行,我左右一看,伸手将旁边的桌布用力扯了下来,桌子上放了不少东西,这么一来,全哗啦啦地掉在地上,我也顾不得,将桌布抖开,将脚下大半的镜面碎块遮住,啥时间就觉得整个身子轻松了不少,两只脚动起来也不那么难受了。

当下毫不迟疑地往门口跑去,同样发现自己能动的苏少爷也忙跟紧了我,却在内室门口时,我听到了响动,憋不住回头一瞧,那桌布竟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地顶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镜子中钻出来了。

“快跑!”拽着苏少爷出了门,在桌布被掀开的时候,“砰”地一下大力关上了门。

跑出休息室,在沿着走廊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出不去,不知怎么找到爸妈他们,更不懂得幕后之人把我困在这里做什么,当下也只知道赶紧离开这里,有危险。

心,慌得厉害。

我猛地刹住脚,跟在我后头的苏少爷撞在我背上:“怎么、怎么停下了?”

我没有回答,只戒备地盯着前方,再往前五米左右就是往下的楼梯,继续往前五米,是往上的楼梯,可我就站着不动。

就在我前方的墙壁上,一边挂着跟楼下客厅差不多的肖像画,里头的女人黑发披肩,眼睛却是空的,另一边则挂着猛兽图,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随时可能从画中跳出来。

就是这两幅画,让我有强烈的不安。

我试探着往前一步,马上就看到女人的黑发,在画中长长,越长越长,最后更是漫出画框,从画里头钻出来了,黑发的发尾根根立起,在我下一个呼吸间朝我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我往旁一躲,靠在另一边墙上,就听到耳朵旁传来震耳的吼啸,一只老虎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对着我的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

还好危险的事经历多了,再笨拙的身手也该锻炼出来了,迅捷地往后一退,一个翻身,从众多头发和老虎嘴里脱身,再撒腿往回跑,至于苏少爷,抱歉,我真顾不上他了。

眼看着要跑回之前的休息室,还没靠近就听到关着的门发出“咚咚”的响声,似乎是里头有东西要出来,我有种我跑到那扇门前,那门就会马上破开等着我的预感,可我现在不能停,身后的头发和老虎都在追着我,最后也实在是没得选择,在临近那间休息室前,有另一个房间,我也不知道那谁的房间,立马闪身进去,并快速地把门关上。

还未等我松口气,就发现自己的脚被什么缠住,低头一看,马上倒抽口气。

殷家别墅自然是好的,这里的门做工更不差,门下只有很窄很窄的缝隙,饶是这样,那头发居然还是钻了进来并且缠住我的脚裸。

掏出匕首,“唰”地将缠住我的头发砍断,再掏出一张符纸贴在门下,还在往里钻的头发马上缩了回去。

可还没完,被我割断的那部分,竟然还能在我脚底下蹦跶,我再掏出张火符,直接将它们全烧了。

仔细搜寻一番,确认没有残缺的头发丝留下,要知道,单单一根头发,就能让巫小葵昏迷那么久不能醒过来。

没有头发,再看看四周,只是很普通的一间客房,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我腿一软,倒坐在地上。

缓过劲来后,想起苏少爷,我起身趴在门上听了一会,没听到外头有任何动静,也没有苏少华喊救命之类的声音,刚刚我跑的时候,似乎就没看到他的身影了,也不知是被头发第一时间给毙了还是别的什么。

唉,我现在也顾不上他,只能他自己自求多福了。

因为,我这会也不敢开门出去。

脑子里一团乱麻,现在别说找到爸妈他们,连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环境都不知晓,拿出手机看看,依然没有信号,也不知道仇诗人怎么样了,他说虽然会晚点,但一定会来晚宴,这会,他在哪呢?

闭着眼睛思量着,然后就觉得整个房间安静得很,这种情况下,任何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我耳朵耳朵,我就听到里头卫生间里,滴滴答答的,好像是水龙头没关紧,水滴落的声响。

以防又有什么幺蛾子,自己不察的话会中招,我还是决定进浴室里看看。

浴室并不小,该有的都有,可能是知道今晚宾客多,随时准备着有人来住,还有个大浴缸,就是浴缸上方的水龙头在往下滴水。

我走过去一看,浴缸里盛满了水,水上全飘着泡沫,像是之前有人在这里洗过澡,水有一丝浑浊,看不清水底下有什么。

我刚想这里好像没什么问题,那本来只是一滴一滴渗水的水龙头,突然“哗”地冲出了大水,今晚遇到太多这种突发状况,早有防备的我倒没受太大惊吓,只是被大水乍然冲出来的声音稍微惊到而已。

眼见着那大水竟然会拐弯,朝我迎面喷来,我侧面一躲,那大水柱打在我身后的墙上,又朝我弹射过来。

我险险地躲开,那水龙头里哗啦啦的水柱不停,就会源源不绝跟水枪似得喷射过来,没多久,浴室的地面全是水渍,我哪怕躲开了,也被渐了一身水,头发衣服都湿了,实在是狼狈,偏偏,水柱屡次没打中我后,竟然分成了两股,左右夹击!

艰难地避开,却因为脚下越发湿润滑了一下,趴在了浴缸上,这会是直接撞在水龙头底下了,那水柱直接当面喷射过来。

身子现在的姿势不好避开,但我还是尽量挪动,拼着被打中臂膀,也好过只击我眉心的好。

可却在这时,浴缸里满是泡沫的水中,忽然就钻出了略显青白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这可真把我吓了一跳,我低呼着要将手甩开,却依然避不开当头而来的水柱——

手的主人从浴缸里冒了出来,并朝我扑过来,抱着我在地面上转了两圈,那庞然大水柱,就从我们背上冲过去。

“殷湦?!”

压着我的人,正是殷湦,我没想过他竟然会在浴缸里,还在这时候冒出来,这会浑身湿哒哒的,分不清是头发上的水还是脸上的水,滴落在我脸上脖子上,冰凉的感觉像被蛇爬上了身。

对殷湦那几乎来自骨血的惧怕,让我不顾当前的环境便将他推开了,他一个有点身手的大男人,还真被我轻易地推开,倒在了一边,神情颇为痛苦,脸色也很不好,皮肤就如我刚才看到的,有些青白。

“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了?”

虽然不喜跟他靠近,可见他很难受的样,毕竟不是苏少爷那等无足轻重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在我整个童年,乃至于成长年间,殷湦都在我的生命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所以我还是忍耐了那阵阵想要逃离的畏怕,挪过身去将他扶起来。

却被他反过来拽住,再次抱住我往旁滚去,我们刚待的地方被水柱砸了下去,那水柱一下比一下蒙,不知是不是错觉,我都觉得地板上的砖,都快出裂痕了。

殷湦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拉着我终于跑出了浴室,将门关上,挡住了身后追来的水柱,那水柱和门板的碰撞声,比门轰然关上时的声音还响。

我们在门外喘息着,我是不用呼吸,可一系列的惊险依然让我觉得差点没透过气来。

缓过之后,听着浴室的门还在承受着水柱“咚——哐啷——”的声响,我问着身旁的殷湦:“到底怎么回事?”

他转了转肩膀,然后微微佝偻着肩背坐在房里的一张椅子上,好似对随时撞开门的水柱无动于衷,脑袋往后靠在椅背沿上,眉眼尽是疲惫。

他抬了抬手,又垂了下去:“你、你知道你姐姐她……”

“嗯?”

“她……想杀我!”

“什么?”这个答案着实让我吃惊,我知道我姐神经可能已经不太正常,也知道她想杀我,为此甚至不惜利用家人,可我万万没想过,她会想杀殷湦。

她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殷湦吗,她那么喜欢他,怎么会想要杀他呢?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殷湦脸上扬起苦笑,眼里更是掩藏不住的疲惫和愤怒,他讽刺地说着:“我没搞错,你当我怎么在这的?她来换礼服,我跟着她来的,本来好好的,她突然拿着一管液体朝我喷过来,也不知那是什么药,我只闻到一点就晕得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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