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儿这眼光倒是大好的,不愧是花魁娘子的贴身丫鬟!”相熟的杜大少爷忙道:“现今说起了那绸缎买卖做的最好的,便是瑞兴隆了,听说连朝中大官,后宫佳丽,也俱喜爱他们家的料子,尤其是那一方丝光潋滟锦最为出名,连大内的工匠也自愧不如,光凭着这一点,我们也不得不跟着效仿,沾一沾贵气。”
“哦?”鸾儿忙问道:“这夏家当真这般了不得,连皇宫的买卖也做得?那丝光涟滟锦听上去倒是当真了不得。”
“那是自然,”杜大少爷答道:“千金难求,怎么样,若是鸳鸯姑娘托你问的,你大可回话,问了鸳鸯姑娘喜爱的颜色,我杜某人给她想方设法,也要弄了裁衣服穿。”
“多谢杜大少爷好意,”鸾儿忙问道:“不是我家姑娘托我问的,不过是鸾儿自己好奇罢了……对了,看来夏家这下子算是名扬京师,算得一个大户了,且不知道那夏家是谁人掌管,竟然恁地了不得?”
杜大少爷笑道:“早听说鸾儿是个做老板娘的料子,可不是这早早的便打听起生意经来了么!不过若是问起杜某人,那可正算是问对了,本少爷与那夏家大少爷夏筱翼那是相熟的很,是以本大少何时要去取那丝光涟滟锦,全然轻而易举,说起这生意,好像也是最近出了那丝光涟滟锦的新花样,方才好起来的,据说便是那夏筱翼的功劳。”
“当真唤作夏筱翼……”鸾儿眨眨眼睛,忙道:“那位公子倒是端地有本事的,也不知,可曾往烟雨阁来过?”
那杜大少爷摇摇头,道:“那夏筱翼整日里只知道研究生意经,跟工匠们一道从鸡叫忙到鬼叫的,哪里有这个闲情逸致!我们不少劝他,劝君珍惜少年时,行乐要及早,可是他木讷讷只是不听,简直是个怪人!不过说起来,也当真称得上一句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眼下里回报丰厚,也不枉他这一操劳了!”
“原来并不曾来过烟雨阁的……”鸾儿接着问道:“杜大少爷,恕鸾儿多嘴,鸾儿可不是有心攀高枝儿,只不过是想代烟雨阁一个姐妹问上一问,这杜大少爷,可娶妻生子了不曾?”
那杜大少爷不怀好意的望了鸾儿一眼,笑道:“还说起托词来了!也罢,既然你不好意思,那本大少这样体贴人心的,也不揭穿那层窗户纸了,只当你是代旁人打听的罢!实话告诉你,你这眼光倒是不赖,这夏筱翼尚且不曾听说婚配,人也是最最老实本分的,除了日日研究那些个生意,却是再没有甚么花花肠子的,对了,说起来,本大少也大概好久不曾见过他了,大概生意太忙,连老友也没时间见了,改日倒是上门去拜访拜访为好。”
鸾儿虽说给这个杜大少爷说的脸颊绯红,但仍强忍着不好意思问道:“那夏家少爷,却不知道生的甚么模样?”
杜大少爷笑道:“生的么……倒是也一表人才,只怕走到烟雨阁来,这些个姐儿们,见了要直眼儿呢!若是哪一日他肯来,本大少势必牵引给你认识认识!得偿夙愿,哈哈哈……”
“当真这般的完美无缺……”鸾儿转一转眼珠,便问道:“不过,这样的佳公子,自然是要与豪富人家的小姐结亲了,我们的姐妹,只怕也是一场单相思了。”
这时,另一个公子插嘴道:“你还别说,我倒是前日里往那瑞兴隆的买绸缎,听闻那老板娘正与那掌柜的说起,好像要给那夏筱翼提亲呢!”
“提亲?”杜大少爷一听,忙把耳朵凑过来,问道:“往何处提亲,我怎地不知道?”
“嗨……我也不过是赶巧了,听了一耳朵的蹭!”那个公子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猜不着!好像,正是这个烟雨阁的一个丫鬟呢!那夏夫人预备了一面金丝象牙扇,一看就价值不菲,与了家人送去,说是当作见面礼呐!”
“丫鬟,”那杜大少一脸不信,道:“你八成听错了,烟雨阁的丫鬟?”忙又对鸾儿道:“不是大少看不起人,只不过,这委实是有点……”
鸾儿忙道:“不碍的,我们做丫鬟的,几斤几两,自己哪里有不知道的!”
那杜大少这才接着对那公子道:“你莫不是喝多了,说起胡话来?哪里有少爷聘丫鬟的!还是这烟花之地的丫鬟?”
“正是!”那公子一看杜大少不信,急急的说道:“我是亲耳听见夫人吩咐的,当时也纳闷的很,不过是不好插口人家私事罢了!“
“您说金丝象牙扇?”鸾儿一愣:“难不成,竟然是真的……这位公子,您可曾听见了那丫鬟的名字了么?”
那公子答道:“不大记得,左不过是甚么整儿半儿的,怎么地,你们烟雨阁,当真竟有那般出色,要让夏家下聘做少奶奶的丫鬟?”
正说着呢,瓣儿自挥舞的宫扇,自楼上扭扭捏捏的下来,翘着粗短的小指头,用一种烟行媚视的眼神扫着花厅。
鸾儿伸手一指,道:“公子可以回头瞧一瞧,那位拿着宫扇的,便是唤作瓣儿的了,她那一柄宫扇,据说正是夏家送的,鸾儿只是不信,这才冒昧打听,却想不到……”
那些个公子听了,俱早把头回了过去,一见瓣儿的模样,又一下子倒抽一口冷气,全飞快的回过头来,似乎只怕多看一眼少块肉似的,连声道:“阿弥陀佛,那夏家何苦这样的想不开,这样糟蹋自己家儿子的!”
对瓣儿亲事的疑云很快便得到了证实,因着,那夏家见瓣儿迟迟不给回话,居然又硬是换了一位媒人,直往烟雨阁寻了莫先生来了。
这一日,我正在莫先生的账房里给莫先生送了马蹄芝麻糕来,却见莫先生正将瓣儿唤了来,问道:“那夏家的亲事,愿意不愿意的,你可能给个回信?总这样拖下去,算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