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实在忍不下去,捂着嘴哭出了声,“董事长,你不会有事的!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萧天轻轻拍了拍李姐的肩,“李姐,你要保重自己!”
他又走到小赵面前:“小赵,拜托你替我、替赵飞和小怡照顾好若飞!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可以直接找马凉或裘岩。 ”
小赵流着泪使劲地点着头:“董事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若飞当成是我自己的孩子,照顾好他!”
萧天欣慰地点了点头。
别墅外,停着至少五辆中巴警车,大量的警察将别墅完全包围住。对这位传说中有着黑道背景的云天董事长,警方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警车的不远处,裘岩指间夹着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在他的身边,是薛勇。见萧天从别墅出来了,裘岩慢慢走过来,却被警察拦住了。
薛勇刚想出手,裘岩却轻轻摆了一下手,“只是朋友间的话别而已,没必要搞得如此紧张,可以通融一下吗?”
那带队的警察考虑了一下,毕竟萧天和裘岩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就破例地没再拦着。
两兄弟朝彼此各走了几步,然后就来了个狠狠的拥抱。
“你小子歇够了,就早点给我出来。听到没?你要敢总赖在里面,等哪天你出来了,我要揍得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萧天很纯朴地笑了一下:“你都这么说了,我吓也吓到了。”
话别完,萧天上了警车。
警察们也先后上了车。警车一辆辆开走,越来越远,直到不见。
陈明涛在萧天被带走的当天,就恢复了自由。他在和林锐与朱聪交谈完后,立刻就单独找了裘岩。
“裘董,我知道天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更多人,但我不认为有任何别的人,比天哥本身更值得天哥这样的去牺牲自己。”
裘岩看着陈明涛,他完全理解陈明涛的坚决。因为陈明涛对萧天的感情,不光是什么上下级之间多年共事的感情,而是如父如兄又如师一般的深挚感情。
“我从来没有违拗过天哥的任何一个决定,但这件事,我不打算按天哥的意思去做。在我心中,如果天哥因为这样的事而离开,那么,这是云天的耻辱,是本市的耻辱,也是这个国家的耻辱!
只要夫人真的回来,只要夫人也和我一样坚持要为天哥讨回公道,我将毫不犹豫地站在夫人一边!裘董,希望到时,您也和我一样!”
裘岩看着陈明涛离开的背影,各样的心绪起伏不止。
事故发生一周多时间了,媒体对这件事追踪报道的热度,却是有增无减。
网络和各种其它媒体都充斥着“要将真凶伏法、为死难者伸张正义”的声音。也有要求严查官商背后勾结真相的强烈呼声。
在各种针对此次事故的报道中,随着萧天被带走调查,“周采月”这个名字,再一次地被媒体提及。电视上,男主播面对镜头,神情严肃。
“不少人都在猜测,这一次,这位还未被正式迎娶的云天集团董事长夫人,会不会像上次萧天受伤昏睡时一样,以萧天唯一继承人的特殊身份,接手云天临时董事长之职,带领云天度过又一次的重大危机。”
所有相关不相关的人,都在关注着官方对惠宁小区事故的调查结论,但这个结论却迟迟没有做出。
欧阳书记这段时间实在是有些焦头烂额。他开始后悔,当初不该一时糊涂,把萧天卷进了这件事中。
当初招标时,龙云海为了得到这个重点工程,活动了不少关系,直到找到他的代理人。后来,龙云海又求他把惠宁小区工程转给云天。这么荒唐的事,按常理他当然不会答应,但拿人的手短,何况他实在拿得不少。
在考虑了一圈人选后,他还是决定把这个项目交给云天做。
他这样决定,是出于各方面的考虑的。
一是,当初这个项目招标时,云天是得分排名第二的投标者。现在龙氏因故退出,如果不进行再一次公开招标的话,由云天顶上也勉强说得过去,到时有人要追查这件事,对外也有个说法。
二是,这个项目是本市也是省里的重点工程,交给龙氏是因为私下黑幕交易。龙云海现在的反悔令欧阳振军很恼火,他不想这个项目再出现什么问题和意外了,交给云天做比交给别人做,更让他放心。
三是,这个项目毕竟不完全是市场化运作的项目,如果没有后续的好处,一般的开发商的确是不太愿意接手的。
四是,这个项目对开发商的实力的确是有要求的。短时间内要找到一个愿意,并且有实力尽快接手这个项目的人,的确没有比萧天更合适的。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楼体跨塌这种骇人听闻的事,而且是在入住时间连一年都不到的情况下。
萧天被抓后,果然对一切询问保持沉默。不管审问的人问他什么,他只是不说话。而问案的人因为接到上面的指示,不许有任何违法逼供的行为,也只能气得干瞪眼。
欧阳振军本有心在媒体淡化对这件事的关注后,再抛出一个调查结论。但半个月过去了,各方对此事的关注热情不仅一点都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多怀疑和声讨的声音冒了出来。
在舆论和各方强大的压力之下,在事故发生二十天后,官方终于对外公布了调查结果:
云天没有遵守上报方案中的设计要求,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施工成本和追赶工期,偷工减料和违反施工要求,是最终导致本次事故发生的主因。萧天身为这个项目的实际决策人,应当承担事故的主要责任。
结论一出,很快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有人说:“果然吧?我早就看出这个云天不是什么好鸟,哪有发展这么快的企业?不知道肥了多少纳税人的钱。”
有人扒出了萧天的背景,说:“这个萧天不是欧阳振军的准女婿吗?官家怎么会拿他开刀?”
有人就说:“不知道了吧?有钱的人有几个是好东西的?肯定是这个萧天把书记大人的女儿给蹬了,书记怒了,要为女儿出气了呗。前段时间,不是传出云天出了个女董事长的事么?”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几十条人命必须有一个说法”、“血债必须血还”这样的声音尘器四起。每天都有人跑到云天大厦的楼下,打起横幅,愤怒声讨,大骂“奸商该杀”!
但云天内部在面对一切媒体采访时,都无一例外地保持了沉默。只是在事故后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表示:“我们相信,官方的调查会给云天、给死伤者和广大民众一个交代!”
陈明涛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俯瞰着楼底那乌央央的人群。
自从萧天被带走之日起,他就在等,一直在等,等着一个人的出现。
身为萧天辩护律师的朱聪也在等,等着那个人的出现。因为他相信,只有这个人出现,才可能改变萧天的心意,让他打破现在的沉默。
裘岩也在等,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只是不同于陈明涛和朱聪的是,除了等,他还在犹豫和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按萧天的叮嘱去做?
* * *
在离本市千里之遥另一座繁华都市的一间公寓中,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正站在小小客厅的落地窗前,朝远处眺望着。
她是去年年底来到这里的。在此之前,她放逐式地让自己到处流浪,每一站都选那些风光秀丽、安静而偏远的小镇甚至地村庄。但在每个地方,她都不会呆上超过一星期时间。
放逐过后,她来到了这里。
她并不缺钱,但她需要忙碌。
所以,她让自己像那些都市白领一族一样,每天坐着地铁,往返于写字楼和公寓之间,每天在电脑前和客户前,费心地解决各种问题。
只是,别人工作之余都忙着社交约会,或是各种相亲,她却除了加班就是自己的公寓。对于约会的电话和短信,她从来只有一个回复: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时间!谢谢!
只是像她这样的女子,想要如平凡人一般地平静生活,又谈何容易!
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的出色就让她很快地得到了升迁。
各种的羡慕嫉妒和恨,自然是很快接踵而至。但不管怎样,升迁了照例是一定要请客的。所以,晚上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去了酒吧,又是唱k又是喝酒又是跳舞,直至深夜才各自返家。
她是今晚的东主,自然是被灌了不少酒的。此刻,她的头就有些犯起晕来。只是,她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喝了酒后就早早地投身于那张床。
她对自己说,今晚是周五,可以稍微地让自己放纵一下下。于是,她拉开了阳台的落地窗拉门,双手扶着栏杆,站在了阳台上。
夜晚的自然风徐徐地吹来,她有些发晕的头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入秋了,天气明显越来越冷了,夏日的酷热已经远去,冬日的严寒正脚步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