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方市长,快快有请!”
我正纳闷着,大厅门口又来人了,齐怀玉夸张地迎了上去,一脸谄媚。
方市长今朝打扮得十分得体,笔挺的西装,铮亮的皮鞋,以及那油光发亮的四六分发型,给他添了几分光彩。
他挽着他夫人快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楼下好多权贵都站起身跟他打招呼了,但楼上的世家没动,只不过探了个头下来面无表情地打量着。
显然,这金门世家的身份要比这方市长更高一些。他抬头跟世家的人抱了抱拳,带着他夫人上了贵宾席。
我和褚峰的位置也是在贵宾席,正要入座的时候,龙三忽然间走了过来,说是秦老爷子请我去楼上坐坐。我抬头看了眼他,他正捋着胡子冲我点头。
我迟疑了下,跟褚峰说了声就随龙三去了。上楼的时候,我小声问了他一句,“龙护卫,秦司令今天怎么没有过来呢?”
“在下不知道!”
“噢!”
我看他不是很愿意提及秦承炎,也就没问了。我走到秦老爷子身边时,他笑眯眯地招招手让我坐他的身边。边上的秦振南冷哼了声,就别开了头。
“夕夕,好久不见了,在漕帮还好吗?”
“挺好的,峰哥哥对我很好!”
“那甚好,甚好,等会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秦伯伯帮你拍下来!”
“谢谢秦伯伯,今天峰哥哥带了不少银子。”我拒绝了他。
秦老爷子笑了笑,往楼下看了眼褚峰,但我发现他的眼中并没有笑意。我坐在这儿很尴尬,边上的世家家主都在若有所思地瞄我,目光并不友善。
我也讪讪地往楼下张望,却发现那个戴纱帽的阿紫又在看我。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毕竟我看不到她的脸。
眼见着人来得差不多了,齐怀玉整了整衣服,走到了拍卖席前,微微颔首行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礼,才站直身道,“今朝前来的都是都城德高望重的世家,权贵,以及各界的重量级人物,齐某深感荣幸。”
说完他环视了一眼四周,于是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我也跟着拍了两下。
他压了压手,又道,“这一次能够得到都城方市长和国民政府的支持,是齐某最大的荣幸。我保证,这次把这次拍卖会所得收入的百分之二十捐给都城政府做慈善。”
这一次他语音未落,掌声就如潮水般响起,我觉得啼笑皆非,这些人也太市侩了。
“这次拍卖的玉石均是齐某这些年来的珍藏,每一件都是真品。规则想必大家已经从邀请函上知道了,齐某只收现金现银,不收汇票等物品。”
这个齐怀玉,他莫不是来圈钱的?
看到他慷慨激昂地演说,我越来越觉得匪夷所思。他要求拍卖下来的玉石当场交易,过时就不候。与此同时,他还把裴远山请到了那边做公证。
裴远山不但是多家钱庄的董事,同时也是花旗银行的董事长,有他坐镇的话,这交易就是铁板钉钉没有半点儿水分了。
我偷偷瞥了眼金门世家这波人,身边都放着一个很大的箱子,估计带的都是现金或者银元吧?尤其是薛家家主薛仁礼,那箱子特别的大,恐怕是准备下血本的。
齐怀玉讲完就离席了,接着就是那个戴纱帽的阿紫走到了拍卖席边,她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才道,“今日拍卖的一批玉器均来自江南洛家,所以还请大家看准了拍,千万不要看走了眼哦。”
她一出口,我忍不住颤了一下。这是怎样瘆人的一个声音,仿佛是将死之人那种残喘的声音,嘶哑又刺耳,听得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看到楼下好多人都忍不住蹙了蹙眉,但都没讲话。唯有这一层的世家家主,脸色都有些变了,尤其是秦老爷子,又惊愕又带着一点儿期待。
阿紫讲完过后,往后抬了一下手,一个服务生就端着托盘走到了大厅中央,托盘上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佛。不过这玉佛看起来好奇怪,就像那块血翡一样,看不出它到底什么质地。
“这尊羊脂白玉佛,是出自南疆老坑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起价五千银。”在阿紫说的时候,这个服务生就端着玉佛在大厅里绕了一圈,很多人都纷纷上前细看。
我有些疑惑,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羊脂白玉佛肯定也跟血翡一样,是做了手脚的。这齐怀玉胆子这么大,竟敢用这样的东西来蒙骗都城的权贵?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居然打的是江南洛家的旗号,那就不行了。
且不说在场这些人会不会发现这玉做了假,即使发现不了我心里也不舒服。爹爹是江南玉石王,名声怎能被他们给搞坏了?他泉下有知一定会生气的。
于是我跟秦老爷子告辞了,匆匆走了下去,跟那阿紫道,“这位夫人,我是江南洛家洛宇航的女儿洛夕。你说这玉佛是出自江南洛家,可是有凭有据?如果没有,你为何要冒洛家之名?就为了拍个高价?”
“噢?小女娃,听你的意思,你分辨得出这玉佛是否出自洛家了?”阿紫转头看着我,语气很淡漠。
我真特别想撩起她的面纱看看到底是谁,但又不敢。我被她堵得张口结舌,因为我确实分不清这些东西是否是洛家出来的,可直觉告诉我这玉佛就不是洛家的。
我想戳穿这玉佛可能掺了假,但又怕变成众矢之的,毕竟今朝来的人个个都不缺钱。
“如果你分辨不出,还请你不要捣乱,回吧。”阿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转头又望向了四周,“各位,可有对这玉佛感兴趣的人呢?”
我灰溜溜瞥了阿紫一眼,才转身朝着褚峰走了去,心里头忽然间变得十分压抑。我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冒爹娘之名在这儿拍卖假货,而我一点儿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这点小插曲没有影响到玉佛的拍卖,很快就有人报价了,5500、6000、8000……最后,这尊羊脂白玉佛以一万银的价格被陈四新拍得。
看着他屁颠颠地拎着箱子到裴远山那边去交钱,我又有点儿幸灾乐祸。这尊羊脂白玉佛最多就五百银,他活活被齐怀玉给坑了一大笔钱。
紧接着,又是一块玉屏风呈现上来了。但无一例外,这也是做过手脚的玉器,只是屏风上面的花色雕工精细,是难得一见的精品。这被楼下一位有钱的公子哥给拍了,两万银。
接下来又展出了不少玉器,玉如意、玉碗等等等,全都是用特殊材料做过假的。然而这些拍下的人根本认不出来,个个都趋之若鹜,深怕抢不到。
阿紫一直在那儿不卑不亢地介绍玉器的历史,由来,以及它是哪个玉矿出来的。她说得头头是道,亦令人为之信服,我忽然间就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