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因为担心进山的几人,李巧花下地后就没在脱鞋回炕上,只挨着炕沿稍坐,此时听到外面有人找,她赶忙起身,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来人是老宅的邻居,面上还带着急色,见到她这模样李巧花心里咯噔了一声,以为是公婆出事了,都没顾上把人往屋里迎就问:“在呢嫂子,咋啦这是?”
知道事情紧急吴梅直奔主题:“你家建宗在山上伤着了,被你弟背下来了,现在搁老宅……”
声音不高,却足够屋里的姐俩听清楚,反应过来话里意思,于晴手里书一扔,于暖一个鲤鱼打挺,姐俩手忙脚乱的滚下炕,鞋都来不及提,趿拉着就往外跑。
姐俩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了李巧花的身影,不过吴梅还在,刚刚她跑岔气了,现在肚子里一抽一抽的疼,想缓缓再走。
还没等缓呢,就见于家姐俩不光鞋没提厚棉袄都没穿就跑了出来,看到后她免不得以长辈的身份操心道:“哎,你们姐俩不要命啦,快回去把棉袄穿上。”
自从听说自家爹伤着,姐俩现在哪还有心情管棉袄,就算被冻得牙齿打颤,都没回屋穿,反而一路小跑出了家门,远远的于暖还不忘喊一句:“三大娘您自便啊,麻烦您要是走的时候给掩一下门。”
从家跑到老宅,一路李巧花的心慌的跟要跳出来一样,她到的时候,恰好于建设借来骡车要把他哥送去镇上诊所缝针。
见到李巧花过来,吴梅她男人季大山便劝想要跟着一起去的于老太道:“哎,建宗媳妇来了正好,让她跟着一起,家里几个小的还得指望您跟我于叔看着点呢。”
边劝他边忍不住瞥向一边,从回来就没开口说过话的小的。
最后于家老两口倒没坚持要跟,主要是于老太见自家大孙子这副丢了魂的模样,还是不放心。
落后一步跑来的于家姐俩在胡同口跟拉着她们爹的骡车碰了个正着,得知她们受伤的爹要被送去镇上诊所姐俩都想跟着。
还是于建宗阻止的俩闺女,“我没事,就腿上流了点血,才得去诊所包一下的,你看你俩棉袄都没穿,快回家去穿上。”
旁边坐在车上要跟着一起去诊所的李二鱼抽空嘱咐于暖说:“小暖,一会回去穿完棉袄你记得去看一下阳子,他应该是被吓着了。”
虽然双方来回说了几句话,但是车却没停,是姐俩一直追着车跑的,最后追不动了,于晴跟于暖站在白茫茫一片的街上,目送骡车拉着她们的爹、娘、二舅、小叔跟隔壁的邻居大爷走远消失成黑点。
老宅中,自于建宗一走,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真关心的,都各自散场回了各自的家。
于晴跟于暖过来的时候,老宅安静的让人心慌,姐俩始终没回去把棉袄穿上,因为比起回家,明显老宅离她们近些,还有刚刚二舅说的于阳吓着的事让于暖有些担心。
姐俩进屋的时候,于老汉正皱眉坐在八仙椅上,于老太则坐在炕沿上,正在拿手一下一下的抚于阳的头,嘴里还一边小声念叨着叫魂用的唱词。
于阳站在炕边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地面不知在看啥。
“阳子?”于暖叫了他一声。
见他没反应,于暖走过去用手掰着他的头强制性让把头他抬了起来,起初于阳跟对外界失去认知一样,过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才眨眨眼睛。
看清来人,他一下就哭了:“呜~~~~~姐,呜~~~~~咱爹流血了,流了好多。”把雪地都染成了红色。
早上于阳跟他二舅嘀咕想进山时被于建宗听了去,于建宗怕儿子跟小舅子俩人单独进山有危险,主动说跟他们一起去,下了雪的山路有些难走,幸好三人上的是最矮的西山。
边走还不忘边观察雪地里有没有野兔子的脚印。
不过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于阳嫌冷,爷仨就没再继续往上,而是掉头开始往山下走,快下到山脚的时候,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只野猪。
还是于阳无意间回头发现的,他扯着他爹袖子差点蹦起来:“爹爹爹,后面,猪,野猪。”
结果于建宗跟李二鱼一回头,就看到刚刚他们走过的树旁,站着一只半大野猪,看着像是还没成年。
本来于建宗因为带着于阳,怕看护不全让他受伤,只想拿东西先把野猪撵走,结果还不等于建宗行动,那野猪就跟受了刺激一样,直奔于阳而来,还只盯着他顶。
当爹的爱子心切,当舅的也帮着,护来护去倒没让于阳伤着,只不过俩人身上挂了几道采,眼看这样下去不行,于建宗自己护着于阳,指挥李二鱼去找石头,想趁野猪不注意砸他几下。
到处是雪的山上石头并不好找,半天李二鱼都没找到一块,最后只找到一根粗木棍,靠着木棍倒是也转移了野猪的注意力,不再专门盯着于阳顶。
把于阳带离野猪攻击范围于建宗叮嘱他说:“你在这老实待着,我去跟你二舅把猪撵走。”
“那您小心点。”
想到野猪都是成群出没,怕还有别的在,于建宗并没打算跟它耗。
不过那野猪却看不出有停战打算,最后双方体力都有些透支的情况下,稍微一晃神,野猪撒腿就要奔于阳那去,还是李二鱼反应快点,抄棍子蹿过去朝猪脑袋给了一闷棍,后面跟上的于建宗则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它。
后面于建宗抱着,李二鱼用棍子照猪脑袋一顿猛砸,把猪砸死才发现于建宗棉裤破了一个窟窿,并且还有血在拼命从棉裤窟窿中往外流。
最后是李二鱼把于建宗背下的山,幸好差不多算是到了山脚,进村有乡亲看到搭了把手。
清早,吃完早饭于老太就去了大儿子家,她进门的时候,李巧花刚往炕洞填完柴走出厨房,见到儿媳老太太面带着急的询问:“小暖咋样?退烧没?”
“退了,不过还得养养,这一个星期估计又不能上学了,娘您吃饭了吗?”
于老太摆手,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我吃了,身体要紧。”说完又问:“小暖呢?还在睡觉?啥时候退的烧?吃饭没?”
“半夜就退烧了,早上醒来我给她蒸了俩鸡蛋,还喝了两碗棒子面粥。”李巧花仔细跟婆婆汇报闺女的情况。
最近两天家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带累的俩老的也跟着操了不少心。
于老太跟儿媳说着话进屋的时候,于建宗正坐在炕上喝棒子面粥,因为他腿现在包着纱布,要隔三差五揭开消一下毒,不好穿裤,身上还盖着被子。
“娘,您怎么来了?”不等于老太回答他又说:“不是说我没事您不用老往这边跑吗?外面冰天雪地的您......”滑到怎么办。
“来看看我孙女。”
“......哦。”原来是他自作多情。
老太太一句话把于建宗憋得上不来下不去的,想说点啥,张张嘴又啥都说不出来。
谁也没想到,当时看着受伤严重的于建宗其实伤势并不重,因为伤口深流血多才看着吓人,其实伤口不大,反倒是没穿棉袄出门跑了一圈的于暖却冻得发了高烧,还连续两天烧都没退。
最近几天于家是忙的鸡飞狗跳。
屋里没见到几个小的,于老太随口一问:“都在北屋呢?”
“嗯,都在那边陪小暖呢。”
最近于暖发烧发的李巧花都不敢轻易再让她出门,吃喝都在屋里开始进行,家里几个小的怕她寂寞,都凑去了那边。
“我来是问问,那头野猪你们打算咋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