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十天后,展昭终于如愿娶到了心爱的姑娘。
俗话说得好,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御猫大人这就算是小登科了。
当展昭用喜秤挑开新娘的蒙头红时,他就看到了那张娇美甜笑的脸。
今天的她不同与往时,脸上薄薄的施了一层脂粉让她的姿色更上一层楼,那低眉敛目间清浅一笑,已是将人的心魂尽数摄去。
虽是大喜之日,五鼠与北侠却都没有难为展昭,只是各自意思意思碰了一杯便放过了他。
开封府四大校尉们自然也是没有多做留难的。
因此,展昭才能这么早早的便回了他的新房之中去看他的新娘子。
“小凤,我终于娶到你了。”
他自桌上取了合卺酒,递给她一杯。
陆小凤虽不饮酒,但这合巹酒她却也只能喝上一点。
将所有仪式都进行完,展昭帮着她卸去了头上的钗环,又洗去脸上妆容,然后两人便准备就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府衙内却传出了不同一般的动静,展昭神色一变。
陆小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展昭却并没有离开出去察看外面的情形,只是对她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歇了吧。”
陆小凤不由一笑,“你真的不担心外面吗?”
展昭道:“北侠和五鼠都在,再加上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便是文家剩下的三兄弟齐来想来也是不妨事的。”
“我只怕你人在屋内,心却已经飞了出去。”
“小凤——”
陆小凤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从床边起身,又重新坐回了妆台前,开始打理自己的一头长发。
展昭有些不明所以。
陆小凤很快便将自己打理好,又重新换了一身红艳的陪嫁衣裙,新娘吉服不是家居服过了时间就不能再穿了。
“你这是——”
陆小凤朝他一笑,道:“一起出去啊,反正我是不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人质神马的,坚决不要当!
展昭:“……”
“而且,万一文家的对象是我怎么办?你莫忘了那文礼曾经意图抓我回去的。”
展昭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也是一凛,这却是他考虑欠缺之处了,幸好她提醒了他。
一开始她就想到了这个,可她却并没有上来便提醒他,而是在确认他会留下来陪她时才说出来。这让展昭的心有些抽疼,她总是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而他有时却总是会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不是个称职的丈夫,难怪她一直对嫁他犹豫不决。
“小凤,对不起。”他伸手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声音中含着最深沉的抱歉。
陆小凤伸手在他背上轻抚,淡淡地道:“展昭,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对于会发生的情形我也早就预料到了,你不必对我觉得抱歉,这只是我自己的选择。”
“小凤——”展昭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了,要感动换个时间再说。现在,咱们出去吧。”
“好。”
就在夫妻两准备出房之际,却有人破窗而入。
来人一袭夜行衣,蒙头盖脸不辨形貌,一上来目标便是展昭身旁之人。
展昭心头震惊之余更是大怒,他们竟然真的把妻子当成了目标之一。
听到房中动静异常的小禾也从跑过来察看,见到与姑爷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时心里一惊,急忙跑到小姐身边去。
“小姐,你没事吧?”
“没有。”
“怎么会这样啊?”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竟然会有人前来行刺?若是在京中断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湖州真是太乱了!
“你问我,我问谁?”
“小姐——”这种时候了,您就别用这么事不关己的口吻了行不行?奴婢压根不信您一点儿头绪没有。
一瞧丫环这么副表情,小凤姑娘便很实在地道:“我想大概还是想拿我来换关在牢里的‘病天龙’文义吧。”
小禾杏眼圆睁,竟然又想挟持小姐?!
“眼不要瞪这么大,半夜会吓到人的,这只是我的猜测。”
“小姐猜的那就不会错。”小禾无比确定的说。
“唉,你要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啊?”陆小凤略无奈。
“要。”无比确定和清晰的回答。
小禾,你真是个萌物啊。
陆小凤被自己的丫环逗笑了,忍不住伸手在她额上戳了一指头,“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小禾揉着自己的额头,咕哝道:“小姐您就这么站在这里看啊?”
“不看难不成我还跟着一起打吗?”
“在这儿看多危险啊?”小禾在潜意识里已经明白了“围观有风险,看戏需谨慎”的道理。
“在这儿呢,至少展昭还在,”陆小凤耐心给丫环分析,“如果我这时候跑出去找人,谁知道半路还有没有埋伏?所以有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
小禾不由点头,“小姐说得对!”小姐似乎总是对的,即便错了她也能说出她其实是正确的结论。
“展大人,我们来帮你。”
咦?
是张龙和赵虎,看来他们那边也察觉到这边情况有异了,这才分了人手过来。
有了张龙和赵虎的加入,展昭这方立时便压倒性胜利,黑衣人见势不妙,遂卖个破绽飞身遁走。
“张龙、赵虎不要追了。”
“展大人?”
“先确保大人的安危。”
“是。”
展昭回头去看。
陆小凤冲她微微一笑,“我随你一道过去。”
展昭点头,“好。”
看到展昭昭和陆小凤这对新婚夫妇双双出现在围捕劫牢黑衣人的现场,公孙策忍不住道:“你们怎么来了?”
“展昭不放心这边的情况,我就夫唱妇随跟着一起出来看看了。”陆小凤替展昭做了回答。
公孙策不禁摇头,“展护卫,都说过了,今晚是你的大喜日子,不需你出手的。”
展昭只能笑笑。
“公孙先生,您还不知道他啊,外面有事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待在屋子里呢。”
公孙策看着围斗黑衣人的北侠和五鼠,实话实说:“可是,真的是没什么必要。”否则,大人也不会派张龙和赵虎过去那边察看了。
陆小凤看着场中的两个黑衣夜行人,眉头蹙起,这里有两个,他们那边也去了一个,这样说来“湖州四条龙”除了关在牢里的老二“病天龙”文义,剩下老大金甲龙文仁、老三独眼龙文礼和老四玉面龙文信一共三人今晚应该是全数到齐了。
看来他们也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一方面劫牢,不,应该不是劫牢,陆小凤猜想他们想将那御赐的黄龙褂给牢中的文义送去可能性更大,这样就能确保文义不会受到偶像可能的刑讯。
另一方面,文家兄弟则考虑将她掳劫为人质,与偶像做一下私下交易……哼,果然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陆小凤忍不住在心里冷哼。
南、北双侠都在,还有陷空岛五鼠这样的生力军,再加上开封府四大校尉,他们这妥妥是找虐的节奏。
尤其是眼前这两只,马上就会享受到被虐的销魂滋味。
展昭在一边道:“看他们的武功路数,应该是文家老大和老三。”
公孙策接口道:“方才展护卫交手的是文四公子?”
展昭点头,“应该是他,文家兄弟中以四公子文信武艺最高,其武功与展某不相上下。”不过是大家出身路数不同,他的江湖路数更占优势罢了。
如今形势,南、北双侠加上陷空岛五鼠以及开封府四大校尉,合力围捕文家两个兄弟,任他再是三头六臂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不过,最后文家老大文仁拼着一己之力掩护三弟脱逃,而他自己则成了阶下之囚,跟自家二弟关到了一起。
事情有了结果,已是后半夜,众人便让展昭这对新婚夫妇先回房去了。
回到新房的两人,洗洗也就睡了。
今天确实是够累的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反正,来日方长!
清晨,生理时钟准时醒来。
睁开眼睛就看到心爱的女人恬静的面容,这对展昭来说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柔嫩的脸颊。
不料,下一刻却被人一巴掌挡开。
陆小凤翻了个身,脸上枕上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句:“让我再睡一会儿。”
展昭忍不住无声而笑。
“时间不早了。”他挨在她耳边轻语。
“展小猫,你要不睡就自己起床,再吵我,信不信踹你下床?”小凤姑娘眼睛都不睁地警告他。
展昭一脸的笑,全然不理她的警告,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陆小凤很快便察觉到他的意图,但懒得睁眼,只是配合地脱了中衣及贴身衣物。
在刚刚泛白的天色中,展昭享受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权利。
事情结束后,小凤姑娘更困了。
而展昭却是一身的轻爽,精神焕发,替她掩好床被,便下床洗漱更衣去了。
成亲后的第一天,小凤姑娘就堂而皇之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最后,还是小禾将自家小姐给硬挖了起来,帮她穿戴齐整,不想留给他人什么不好的话柄。
其实,小禾是想多了。
漫说昨天大家擒贼弄到后半夜,就算没有,今天是某人婚后的头一天,在无姑婆在堂的情况下,陆小凤这个新妇早起晚起真不会有人介意。
被丫环硬挖起来的小凤姑娘在吃了些东西后,便有些无聊地一手撑腮,一手捧茶杯坐在桌子边。
真是的,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小姐,您都嫁人了,不可以跟以前一样懒散了。”
陆小凤听着小禾在旁边叨叨念,懒洋洋地道:“小禾,我早说过的,如果嫁人后还不如没嫁人前的日子,我干嘛要嫁人啊?”
“可是——”
“没有可是,我嫁给展小猫,要是连个懒觉他都不让我睡,我就一脚踹了他还单身去。”
“咳咳……”
“白五爷。”小禾略有些窘地看着门外掩唇咳嗽的人。
陆小凤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对门外的人道:“白小五,你没事干了吗?”
白玉堂一撩袍子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一边,道:“五爷我是那么闲的人吗?”
“当然啊。”陆小凤很理所当然的回答他。
“包大人已经下令官兵去文府逮人了。”
“恐怕没那么顺利。”
“妹子,你还真说对了,”白玉堂立时便有了谈性,“那文家大堂还有□□皇帝御赐手写的匾额,官兵只能退在文家大门之外围困,却没办法入内抓人。”
陆小凤瞅了他一眼,“白小五,你要不要这么幸灾乐祸啊?”
“为什么不?”白玉堂理直气壮地道,“我们陷空岛五义嫁妹,他们竟敢上门踢馆子,这么落面子的事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展昭在文府外?”
“嗯,他和北侠在外面守着,我和大哥他们负责府衙的安全。”
陆小凤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妹子,你不打算帮下忙吗?”
“帮什么忙?”陆小凤有些不明所以。
“亮出你皇帝御妹的身份啊?”白玉堂怂恿她。
陆小凤哼了一声,不为所动地道:“你想看我义父被气得蹦蹦跳是不是?”
白玉堂笑得很乐,“纸是包不住火的,我觉得庞太师现在没准儿已经收到消息了呢,哈,真想看庞太师被气得发青的脸色啊。”
小禾在一旁瞪他。
陆小凤则道:“你把消息放出去了?”
白玉堂赶紧摇头,“没,这种事我怎么会做呢,让庞太师自己发现才更妙呢。”
陆小凤给自己续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道:“这事啊,不过是为计擒文家兄弟而设的一个局,事情要是闹大呢,假的也就成真的了,你说,我义父会怎么做呢?”
小禾:“……”
白玉堂:“……”敢情妹子你已经有应对之法了啊。
在白玉堂这对义兄妹闲话的时候,被官兵围困于府内的文家人也在感慨。
“没想到展昭的妻子会是陷空岛五鼠的义妹,这不在意料之中的五鼠让咱们亏功一匮。”文礼懊恼不已。
文信在一旁不语,昨夜当他在月光看到那红衣佳人时心中何其嫉妒不甘,可是展昭也非易与之辈,后来又来了帮手才导致他无功而返。
“四弟,如今她已经是展昭的夫人了,你就收了心思吧。”
“三哥……”
“唯今之计,只有你们兄弟二人突围出去找太湖兄弟,为娘就上京告御状去。”
“娘——”文信动容。
文礼则道:“儿子怎么能丢下娘自己逃命去?”
“傻孩子,你们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们逃了出去,咱们文家就还有救。而且,有你们在我身边,那包拯是不会允许我离开湖州的,我又如何能上京告御状。”
“可是,娘——”文礼还欲再说,却被文老夫人止住。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们兄弟能否突围而出。”
文信道:“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文礼道:“娘,你不必担心,就算我们走不了两个,我也一定会让四弟出去的。”
文老夫人点了点头,“四儿,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如今便死了那份心吧,依为娘看,那姑娘虽然与包拯关系不一般,但婚事自主,想必父母俱丧,不会有太大的背景,与咱们文家不相宜。”
文信垂首,“孩儿知道了。”
“入夜,你们兄弟便突围而去吧。”
“是。”
文家这边排布停当,只当夜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