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楚筱悠看的下小定的日子是十月初六, 现在已经九月,也是眨眼的事情,所有的东西都要预备起来, 有些事情还要楚筱悠来办,所以她暂时回不去, 叫
绮画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到了槐树巷。
要住到下完小定以后
下小定主要是送到女方的四样礼,各样首饰两盒,各样衣裳料子两盒,但楚靖瑜和楚筱悠的意思一定要是八盒, 首饰四盒, 衣裳料子四盒,一定不能慢待了惠安郡主。
楚靖瑜还要去陪吐蕃的使者,楚筱悠和王仁远两个先在家里大致把东西定下来,逛了整整一天的绸缎庄和首饰铺子,东西买了两大箱子, 拿回家里慢慢在筛选。
秦佳人眨眼就要进宫, 好多衣裳首饰都没做出来, 但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想去槐树巷看看, 她向着老太太道:“下个月就要下小定, 说不定我去也能帮上忙。”
罗秀逸虽然很不以为然, 但却对槐树巷那个楚宅很感兴趣, 听说布置的特别好, 楚筱悠的院子尤其精致, 她到觉得不一定是这样,很大程度上都是别人杜撰的,她去看看,把这谎话戳破,她便笑着道:“我也过去帮忙。”
到最后去槐树巷的时候,秦佳人秦佳怡和罗秀逸一起去了。
楚筱悠到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她在二门的地方迎了迎,领着众人一直去了她的院子。
这小巧精致的三进院子处处都是景致,虽然是从游廊上向里走去,但却也足以窥见其中的情形,罗秀逸的心里好像是打翻了滚烫的油瓶,烫的她心里都起了白泡,疼的碰也不敢碰。
直到站在楚筱悠的院子口,几个人完全惊呆了,大朵的深深浅浅的菊花像是从天上泼下来,汹涌的席卷而来,一下子冲到了眼前,又戛然而止,傲然的站在那里清冷的看着所有人,忍不住在向花海的深处走,就看见了精灵一般俏立在花丛中的白色的秋千架,在这里荡秋千,该是怎么的感觉?回头向后看去,只有连绵不绝的花。
此种震撼,远不是苍白的语言能形容,抬头看,站在稍前面一些的楚筱悠,一双雾蒙蒙的眼回头看着众人,貌美绝伦,乍然之间让人以为看到了仙子。
哪个女孩子没有一个仙女梦?可以活的像仙女一样的却只有楚筱悠,如何能不叫人羡慕?
秦佳怡心里不舒服的很,凭什么楚筱悠一个没爹娘没家世的孤女比她一个侯门的嫡女还要过的好?!她才要上前说什么,就被秦佳人抓住了手,秦佳人笑吟吟看向楚筱悠:“早就听说妹妹的院子非比寻常,没想到这么好看,妹妹是怎么做到的?”
楚筱悠对于不含恶意的人,向来温文尔雅,礼数周全,笑了笑道:“我第一次看见这院子也很意外,没料到我哥哥布置的这么好看,我高兴了好几天,我也想,但凡是个女孩子应该都喜欢。”
秦佳人也跟着笑起来:“可不就是妹妹说的这个话。”
罗秀逸忍了又忍,才没把嘴里的话说出来,她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了秦佳人身边,打断了楚筱悠的卖弄:“大姐姐和我们是过来帮忙的,听说妹妹最近在家里忙着小定的事情,妹妹年纪小,未必能做好。”
罗秀逸说完就微微笑着看着楚筱悠,一派大气从容,淡定的看着楚筱悠。
罗秀逸总是这么惹人厌烦。
楚筱悠心里不高兴也不耐烦理会她,只招呼秦佳人进去,家里的丫头向来看着楚筱悠脸色行事,楚筱悠不理会罗秀逸,丫头们就没一个搭理罗秀逸,罗秀逸干干的站在原地,气的面色通红。
如意建议道:“小姐,不如我们回去吧,这里的人也太可气了!”
现在回去算什么?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败给楚筱悠?
罗秀逸淡淡的看了看如意,迈步进了屋子,脚底下柔软温和的软毛地毯让罗秀逸立刻怔住了,屋子里的陈设很不一样,但这种种的东西放在一起让人觉得舒服惬意,又充满仙气。
楚筱悠的院子和屋子,几乎满足了女孩子所有的幻想,她的地位在这个家里如何,一目了然。
秦佳人和秦佳怡抱着两个毛绒玩具爱不释手,楚筱悠叫人去库房重新拿了两个送给了两人,不知道是不是送对了礼物,连秦佳怡这个一向对楚筱悠横眉冷对的人都软和了下来,别扭的说了一声多谢了,这可是前世今生两辈子都没有的事,这叫楚筱悠重新定位了这些毛绒玩偶,觉得以后送礼,要是人家有女孩子,完全可以送个毛绒玩具,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罗秀逸看到这情形越发心里不高兴,脸上就多少显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既然不高兴又何必来?楚筱悠看也不想看罗秀逸一眼,只和秦佳人说话,秦佳人说了说早早进宫的担忧和无奈,楚筱悠又拿出了金楼银楼的样式册子和秦佳人一起选样子,不管心里怎么想,算得上相谈甚欢。
直到下午离开,罗秀逸简直坐立难安快要熬不下去了,因为楚筱的无视,她一整天都被冷落在一旁,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和秦家两姐妹上了马车,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下人,楚妹妹高傲向来无视人,她的丫头也都如此,一整天给我连一碗热茶都没有,眼睛都长到头顶去了。”
罗秀逸说着看着秦家姐妹,又压低了声音沉痛的道:“我出去的时候,还听见下人们议论,说楚妹妹说,姐姐都被人卖了,还这么高兴,真是,真是连个耻辱都不知道。”
秦佳怡先炸毛了,她声音大起来道:“什么?!她怎么可以这么说大姐姐?!”
罗秀逸叹息了一声:“妹妹不知道,她说的那些不中听的话多了去了,我只是不怎么说而已。”
秦佳怡气的脸都白了,对着秦佳人道:“姐姐,你听听,那个楚筱悠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以后和她少来往的好!”
罗秀逸垂下了眼,虽然不说话,心里却在希冀。
谁知道秦佳人的话大大出乎了罗秀逸的预料。
“楚家表哥圣眷正浓,将来不可限量,现在又要娶惠安郡主,以后的楚家我们只怕还高攀不起,楚表哥那么看重楚妹妹,楚妹妹在楚家举重若轻,不和她交好还等什么?至于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本就不在乎。”
楚筱悠已经尊荣到如此了吗?秦佳人要这么巴结她?罗秀逸被心里的酸涩和嫉妒啃噬的几乎要发狂,一路上都没有在说一句话。
她一路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瞧见珊瑚和翡翠正站在院子里一个向着一个大声说话,污言秽语,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罗秀逸气的手都抖起来:“够了!”
两个人这才停了下来。
珊瑚却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又兴奋又激动指着翡翠对罗秀逸道:“她怀孕已经五个月了!”
翡翠吓坏了惊慌失措的看看珊瑚又看看罗秀逸,只知道机械的连连摆手否认。
罗秀逸脑子一下子有点乱,翡翠怀孕呢?什么时候?为什么她不知道?一个通房现在就怀了孩子,往后如何娶到大户人家的小姐做当家主母?娶不到家世好的主母,他们罗家怎么翻身?越想,她的思路越清晰,翡翠身上,从前种种的异常在她脑子里一一回放,有了怀孕这个结果,突然就解释的通了!
罗秀逸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翡翠生下孩子!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镇定的道:“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旦有人捅破,她的这个事情就完全无法再隐瞒下去,因为是不是怀孕几乎一目了然,翡翠强忍下心里的慌乱,点了点头:“是,是那次公子在外面喝醉酒回来后的事情,因为家里忙乱,奴婢自作主张倒掉了避子药,没想到却怀上了。”她说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小姐,奴婢求您了,奴婢什么都不要,只要肚子里的孩子,您就放过这孩子吧,他是无辜的!”
罗秀逸抬手就给了翡翠一巴掌:“混账!”
她实在难以形容此刻的感受,背叛,欺骗,后怕,种种的情绪在她胸膛翻滚,让她的呼吸也难以平稳,她冷冷的吩咐:“把她关进柴房!”
珊瑚第一个响应,扭着翡翠的胳膊叫站起来,谁知道翡翠的情绪过于激动,一下子推倒了珊瑚跑了出去,一直跑进了秦家的园子里,被几个婆子抓了进来,珊瑚站在柴房门口向里面叫嚣,转身看见罗秀逸就笑着走到了跟前:“小姐不赏我么?要不是我发现的早,还不知道她要瞒到什么时候去。”
罗秀逸看也没看珊瑚进了屋子,珊瑚站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呆才又仰起笑脸进了自己的屋子,这是她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安平王坐在主位上,心满意足的看着和吐蕃使者相谈甚欢的楚靖瑜,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感觉,陪同洽谈关于每年供奉问题的户部尚书左良看着安平王脸上的笑忍不住道:“王爷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安平王哈哈笑道:“左尚书这都看出来了?惭愧!惭愧!”
左良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都恨不得敲锣打鼓在这里喊了,别人哪里还有看不出的?他心里想着面上不露,又恭喜了一番,看向楚靖瑜,听说皇上有意叫这小子入内阁,还是太后挡住,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官职,却也准许他御前行走,这样的荣耀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也羡慕不来,他想了想,客气的朝着楚靖瑜道:“楚状元休息休息。”
楚靖瑜转过了头,少年的眼睛清亮却又格外的坚毅,他说了如此关切的话,他的眼里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这样的平稳淡然,不是高傲,而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看淡人世间一切的平淡,这样的心态叫左良大吃了一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楚靖瑜和安平王一起出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