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将周师爷的为难之事解决,周师爷就会千恩万谢,又欠她一个人情。明珏也会顺便提出自己的条件,让周师爷帮她促成,两人皆各取所需。
“我想、想通过江小姐跟水木先生借些银两,以、以应急需之用。”
“啊?借、借银两?”
周师爷一直说税赋亏空、接驾没钱,她就应该想到他是来借钱的。明珏暗自好笑,别人给水木送钱都提前排队,还有进不来门的,他倒好,想跟水木借钱。
“周大人,添补税赋和接驾需要多少银两?”
“税赋亏空一万两,接驾至少要准备五千两。”
杜大人在西城郡做了六年郡守,竟然亏空了一万两税赋,想必其它方面窟窿更大。难怪他升迁无望,要不是沾黑山矿井的光,估计他要回家卖红薯了。
“周大人,难道西城郡的银库里一两银子都没有?”
周师爷讪讪一笑,“有,呵呵,有,还有五十两。”
明珏忍不住笑出声,杯水车薪,能起到多大作用?难怪周师爷为难。她可以帮周师爷解决银子的问题,但要堵住他所有的路,到他几乎绝望的时候再出手。
“周大人,哪里都有乡坤富户,一万多两银子不算什么,不能找他们借吗?”
“能找他们借,也能凑够,可我不想找他们。”周师爷叹了一口气,又说:“跟他们借了银子,就会被他们牵制,想不狼狈为奸都不行。不瞒江小姐,若是跟他们搅在一起,我的声名前途都会被毁,不是人人都象杜大人这么好运。”
周师爷的话说得很明白,他知道杜大人和他高升都是运气好,而这运气是明珏给他们的。所以,明珏对于他来说是一根救命稻草,随时都想抓出来用。
“明白了。”
没想到周师爷还真有几分见识,他看不起那些乡坤富户,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瓜葛,担心毁掉自己的前途。跟水木借钱就完全不同了,水木威名在外,他若是成了水木的债权人,欠钱的是大爷,水木能不帮“大爷”一把吗?再者说,别人给水木送钱都愁没门路,他能借到钱,那可是能在人前炫耀的大事。
明珏思虑片刻,说:“税赋亏空稍后再说,接驾的银子小女倒有一条明路。”
“江小姐快讲。”
“黑山镇共有三千亩土地,因为石碳灰沫污染,又被矿井主搞得乌烟瘴气,大部土地闲置,多数成了无主之田,荒草丛生,这些土地不能变成银子吗?”
周师爷眼睛一亮,沉思半晌,又渐渐暗淡了,“土地能变成银子,可那些土地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煤灰,根本不长庄稼,也不会有收成,谁会去买?”
“我买,水木先生的女学生买下矿井周围的荒地,保证不出三年就会物有所值,别人能不相信吗?”明珏扫了周师爷一眼,又说:“户部主管皇朝钱粮,大片土地闲置,无所产出,户部尚书都有责任。皇上到西城郡过乐农节,愿意看到这么多荒地吗?周大人和司农寺林大人很熟,不防听听他的想法,让他运作。”
矿井周围的土地上面煤灰有几寸厚,确实不长庄稼。但制作蜂窝煤和煤球需要掺土,有煤灰的土正合适,所以她想买下矿井周边的土地,等把土地上面的煤灰挖掉再耕种。矿井再开,污染降低,对庄稼的影响也会降到最低。
她还考虑到一点,马上要春回气暖,至少有半年的时间燃料的需求量会急速下降,几百奴隶怎么安置?若有土地,不管是否有产出,都不会浪费人力。
“江小姐,你想买多少亩?”
“五百亩,一千八百两银子之内是我可以接受的价格。”
周师爷想了想,说:“不如江小姐买下一千亩,我收你三千两银子。”
“这……”
这太合算了,离矿井较远的土地上煤灰少、污染轻,若是买下,稍做处理就可以耕种。象这样的土地,若不是因为在矿井旁边,至少要卖到七八两银子一亩。
占到便宜不能得意,于是,明珏叹了口气,说:“难得大人信任小女,就当小女为西城郡略进绵薄之力吧!大人还需跟户部陈情,这可是大功一件。”
“多谢江小姐。”周师爷深施一礼,试探道:“那一万两银子……”
“我跟先生借,但大人对外不能说是先生借的,先生要避嫌的。”
“多谢江小姐,有劳了。”
“周大人无需客气,小女自有仰仗大人的地方。”明珏摆了摆手说:“黑山镇的矿井不错,关闭也是万不得已,要想再开,还需我再费一番心思。”
“江小姐,不如……”
明珏微微点头,接下来的话心照不宣,接下来的事做得也很顺手。周师爷一万两银子将矿井租给了她,租期一百年,可以续租。三千两银子买下的一千亩土地,明珏计划在黑山镇建一座庄园,可以开矿、制作燃料,还可以种田。当然,她也没亏付周师爷,一颗宝石,五百两银子送给了周师爷的夫人,皆大欢喜。
周师爷在明珏的英明指导之下,黑山镇闲置的土地卖了七八千两银子,而且他还得到户部的嘉奖,不但有赏银,还有添了一笔政绩。以后,周师爷对她更是言听计从,这令明珏很有成就感,她也能为人指点迷津,比水木也不错。
矿井租下,土地买定,耕种、建造都在按她的计划进展顺利。她又是规划设计,又是监工督阵,匆匆忙忙,杏花缤纷的二月一晃眼就过了一半。
水木回来了,被皇上留在京城小住,讲述南行的见闻并顺便向皇上传授为政之道。讨伐北狄的大军二月二开拨,人们欢欣喜悦,准备迎接凯旋的将士。
“九小姐,你可回来了。”明珏刚进小院,紫竹就迎上来。
明珏见紫竹脸色不好,忙问:“出什么事了?”
紫竹勉强笑了笑,说:“岳嫂子说大棚里许多瓜菜都挂果了,请小姐去看看。”
岳嫂子半个月前嫁给了常东兴,正是因为大棚菜种得好,常东兴打理土地也很尽心,明珏除了给他们添箱和嫁妆,又送了他们一百两银子。他们夫妻感激明珏的情意,做事更加认真,不用明珏费心,许多事情就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明珏知道紫竹有事,不是让她去看大棚那么简单,她顾不上更衣,就跟紫往外走。刚到小院门口,就碰到几个守门婆子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跟她们打招呼。
“二奶奶,呵呵,这也能是我最后一次称你二奶奶了。”领头的赵婆子观察着明珏主仆的表情,又说:“侯爷要回来了,老太太给侯爷订下温顺侯府的小姐做夫人,四月大婚。老太太让奴婢们称呼你洛氏,警告你安份些。”
“洛氏,哦!不错。”明珏笑得坦然镇定,“新二奶奶都快进门了,我一个弃妇还能不安份吗?烦请嬷嬷们转告府里,洛氏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样最好不过,你不找麻烦,大家都痛快。”
明珏点头说:“嬷嬷们放心,我也想活得痛快,不会自找麻烦。春天来了,还请嬷嬷们给我们主仆一些自由,我们要出去挖些野菜接济生活。”
“哟,瞧你说得还真可怜,听说你发了大财,打赏下人都十两八两。”
因为岳大姐几句闲言碎语,就给她惹来许多麻烦,岳大姐母子三人都被打发了,可麻烦还在。估计婆子们也不相信她发了大财,所以她有钱的消息还没传开。
“嬷嬷们说笑了,我有多少家底你们还不清楚,不过是年前把头面首饰当掉了,换了些银子过年。阳春三月,青黄不接,我们当然要靠挖野菜接济生活了。”
新夫人进门,她成了可有可无的人,婆子对她的监管也会放松。挖野菜不过是借口,以后春回天暖,走角门也不象大冷天那么隐蔽了。她想以后光明正大出门,婆子们苛扣她们的用度份例,对她们出门挖野菜还是不能管太严的。
“你们可以随便,听说新二奶奶很厉害,你们不自找麻烦就行。”
“嬷嬷们放心,谁没事会自找麻烦呢?”
婆子们见明珏一张笑脸,灿烂如花,却油盐不进,知道多说无用,训斥几句就走了。明珏微微摇了摇头,并不在乎婆子们的态度,依旧笑容愉悦。
只要她立成女户,从此与萧家形同陌路,温玉嫦厉害不厉害关她鸟事?现在她有土地、有庄子、有矿井,最主要是有银子,再有一重身份就完事大吉了。
明珏见紫竹一脸沉闷,问:“婆子跟你们说这件事了。”
“说了,上午特意去说的。”
“你心里不痛快?”
紫竹慌忙摇头,“不是奴婢,是苏嬷嬷,上午几个婆子去说侯爷娶温家小姐的事,嬷嬷就晕倒了,醒了就一直在哭,说对不起九小姐,没脸见老太太。”
苏嬷嬷是越老越矫情,整天揪着这件事不放,让人烦不胜烦。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苏嬷嬷肯定还会让她回平北侯府去,这是她想起来就咬牙的事情。
“陷害我的人不是她,也不是她休的我,关她什么事?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九小姐出嫁当天,老太太把奴婢喊去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们好好伺候九小姐,一定要保九小姐留在平北侯府,安然无事,平静渡日。”
“在平北侯府的日子你也看到了,能平安无事吗?”
“正因为这样,苏嬷嬷才自责呢。”
“她为什么要自责?这是她能左右的吗?活了几十岁的人,这点事情都不明白吗?”明珏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叹了一口气,脸色不由沉凉,“我不想听苏嬷嬷聒噪,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你回去告诉她,她要是再萧家长萧家短的没完没了,我就把她送回萧家,要不把她送到青州郡伺候老太太。”
“九小姐,其实苏嬷嬷也是一片忠心,她怕没有侯爷依仗,温家会欺负你。”
明珏不禁摇头,无奈苦笑,“你也认为萧怀逸能成为我的依仗呢?休书是他写的,娶温家小姐也是他同意的,苏嬷嬷怎么还会对他抱有希望?就算温家欺负我,他会站到我这边吗?凡事靠自己,何必要去依仗谁?”
“苏嬷嬷年岁大了,越是把事情想得太周全,越是害怕。”
“回去吧!把我的话告诉她。”明珏越想越气,甩手向后花园走去。
苏嬷嬷对洛老太太一片忠心,可有时候愚忠会让人很头疼、很麻烦。洛老太太让下人保护明珏留在平北侯府,即使被赶出来,苏嬷嬷还一心一意想回去。若是不毁灭她对萧怀逸的希望,不刹住她的心思,不知道她还会想出什么招术。
后花园里,几树杏花开得粉艳烂漫,散发出怡人的清香。夕阳的余辉温柔泼洒,桔黄色的光芒笼罩杏花枝头,清风微拂,粉瓣飞舞,蜂蝶嘻闹忙碌。
明珏站在杏树底下,折了一根花枝,弹落花瓣,一声长叹。她的事业正按她的规划阔步发展,本该意气飞扬,却偏偏有些闲事令她闹心烦忧。
“九小姐,冬至来了,在院子里等您呢。”
“让他到后花园来,顺便拿一只竹篮过来,我要采些杏花。”
一会儿功夫,紫竹就带冬至来到后花园,给明珏行礼,“二奶奶,奴才……”
“以后不要再称我二奶奶,称我洛九小姐。”明珏微笑着打断了冬至的话。
“是,洛九小姐,先生回山庄了,六爷让奴才来知会一声。”
明珏嘴角挑起浓浓的笑意,如仲春红杏般灿漫,“知道了,明天我去山庄。”
水木回来了,明珏本来暗淡的心泛起欣喜,那种喜悦很直接,很纯粹。她摘着一篮杏花,想做一些杏花酥带去山庄,表达她的一份心意。
回到小院,明珏让紫竹清洗杏花,让朱嫂子帮忙做杏花酥,再做一些蛋糕。丫头说苏嬷嬷病了,明珏皱了皱眉,让人去请大夫,好生照顾,却不理睬。
萧怀逸娶温玉嫦,谁能左右干涉?苏嬷嬷竟然为这件事窝气上火,因为别人的事情难为自己,牛角尖儿钻得不亦乎,谁又能把她拉出来呢?
夜半,春雨来袭,仲春时节,料峭春寒更加浓郁。
清晨,雨丝霏霏,旷野笼罩在沥沥水雾之中,枝条吐翠,清新如洗。
明珏掀开车帘,深吸迷蒙着雨丝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心中郁郁散去。
“紫竹,苏嬷嬷好些了吗?”明珏即使生气,仍关心苏嬷嬷的身体。
“奴婢出来的时候她还躺着呢,听田妈妈说她哭了一夜,一直唉声叹气。”
“我让你告诉她的话,你说了吗?”
“奴婢不知道怎么说。”
“不知道怎么说是吧?那我明天就送你和她一起去青州郡伺候老太太。”
“九小姐,奴婢……”紫竹忙跪到明珏腿边,咬着嘴唇轻声哽咽。
“你不但要跟苏嬷嬷说,还要跟田妈妈、丝菊和风兰去说,岳嫂子母女就不用了,她们不会再想回萧家。”明珏长叹一声,又说:“当时你们跟我来庄子,我很感激,我和你们虽说是主仆,也有同甘共苦的情意。记得我说过,不可能让你们都成为人上人,但能保你们过上好日子,但我也有底线,明白吗?”
“奴婢明白。”
“你既然明白,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打消你们回萧家的念头。”
紫竹想了想,说:“九小姐是怕给想害我们的人可乘之机。”
“说对了一半,知道这一半就行了,起来吧!我最烦动不动就跪。”
至于另一半,那就是明珏的个人心思了。被休弃出门,她要堵一口气,有一天扬眉吐气,抬头做人,只有这样才能把轻贱她、欺负她的人踩在脚下。别说她现在有财有名,即使她仍身无分文,她也不会去求萧怀逸让她回萧家。
“九小姐,你生苏嬷嬷的气了?”
“唉!气她不开窍。”
紫竹见明珏脸色缓和,试探着说:“其实苏嬷嬷的想法也没错,在外面做得再好,也是贱民,回到侯府做一品侯正妻,就是贵妇,身份不一样。”
明珏微微摇头,没说话,侯门正妻又怎么样?不照样活在羁绊中吗?把自己的荣辱寄托在男人身上,若没有爱,也没有自由,身份再高又能怎么样?锦衣玉食,无尚尊荣,如同一具华丽的行尸走肉,是享受还是煎熬,不言而喻。
平润清和的笑脸入目,明珏不禁怦然心跳,相见时,反而觉得离愁更浓。
可能是因为离别,再见水木,她脸红心热,心里衍生出难以言喻的情愫,这是她暂时不想产生的感觉。她想做天下第一富人婆,想泡上水木,那只是想法而已,就象她前世迷恋奥巴马,想以身相许一样,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即使水木在她眼前,她也觉得她的想法不切实际,就象在电视上、网络上、杂志上看到奥巴马一样,真到谈婚论嫁,那可需要质变的飞跃。
“长高了不少。”水木的语气听上去象是再说一个孩子。
明珏干笑两声,大大咧咧说:“你也一样。”
“呵呵,做得不错。”
“马马虎虎吧!其实是仰仗先生的威名。”明珏面红耳赤,避开水木的目光。
水木把明珏带进一间精致优雅的会客厅,示意她坐下,笑容清浅,说:“一会儿我有客要来,恐怕今天没有太多时间跟你说话,先说你的事吧!”
“我要立女户,官府要一份从何地而来的证明,我想请先生帮忙”
“为什么要立女户?”
“想脱离萧家,不想再寄人篱下。”
其实这只是明珏表面上的想法,她还有深层的想法,就是我现在发财了,不想再跟萧家有瓜葛,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还要被瓜分一份。
水木轻叹一声,如水纹波光般的目光注视着明珏,柔润清明,“你的身体是洛明珏的,身份是萧怀逸的弃妻,这些是不能改变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的身体是洛明珏的,身份与身体紧密相连,只是灵魂是个外来客而已。水木点破了她是穿越者的真相,明珏并不吃惊,反而觉得心里更有底气。
“你呢?”
“我?”水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反问:“你想问什么?”
“没、没什么,还是立女户的事。”
明珏曾经对水木很好奇,可现在,她突然改变了想法,水木是不是她的老乡并不重要,她不想多问,也不想知道太多关于他的事。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有可能会成为负累,人与人之间只有保持距离,才能稳步平静地接近。
“一份从何地而来的证明很好做,只是我觉得你没必要立女户。即使你给江宇慧立了女户,你的身体和身份还是洛明珏,能把身体抛弃吗?”
“先生说得对,可我不知道怎么做,我不想再与萧家有牵连。”明珏轻声长叹,证明低沉,脸色也暗淡了,“除了立女户,给自己另一重身份,我还能怎样?”
“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再看看这里面的东西。”水木递给她一个信封,顺便在她手背上拍了三下,“我的客人来了,等闲暇了我们再谈。”
“好。”明珏站起来,向水木道了谢,送他出去。
信封里有一份证明,不是证明她从何地而来,而是证明江宇慧和洛明珏是同一人,上面盖着锦羽国的玉玺和锦羽国江皇后的凤印。
明珏很惊诧,也很感动,感念水木的良苦用心。锦羽国虽说是大秦皇朝的附属国,却也有独立的主权,比大秦皇朝还国富民强,只是地域太小。
这样一来,她还是洛明珏,也是江宇慧,两重身份是一个人。而江宇慧这重身份与锦羽国皇后有关系,连大秦皇朝的朝廷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她大可以跟人吹嘘是江皇后看中她的才学品性,赐她姓江,并给她取了江宇慧这个名字。有了这张证明,她是异国友人,比偷偷摸摸立女户不强多了吗?
正如水木所说,即使立了女户,她还是洛明珏,也斩不断与萧家的关系。可有了这张证明就不同了,她把产业归到江宇慧名下,还是洛明珏的,谁也抢不走。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我进来都不知道。”萧怀迦一把抢走她的证明。
“不许看,还给我。”明珏沉下脸,高声呵止。
“不就是你的新身份证明吗?师傅昨晚就说了,他替你考虑得很周到。”萧怀迦把证明递给她,语气中透出几丝酸涩,“师傅一直在夸你,还训斥了我。”
明珏笑了笑,说:“你跟我不一样,你出身名门,有水木学生这重身份,只是为自己渡了一层金,而我身份低微,要靠先生的名气混饭吃。”
“别说得这么可怜。”萧怀迦轻叹一声,说:“我很羡慕你,还有点嫉妒。”
“你很优秀,干吗要羡慕我?”明珏收好证明,说:“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萧怀迦的笑容透着淡淡的忧郁,说话的语气也显得疏离了。
两人并肩出来,一路各怀心事,沉默不语,来到马车旁,才相视一笑。
“去奉国公府奔丧的人都回来了,三哥和三嫂这几天忙着清查产业。听老太太的意思,温家小姐进门就要主持中馈,有些事情你还是要早做打算。”
“我明白,谢谢你。”明珏真诚道谢,萧怀迦没有半分欣喜,反而更加忧郁。
明珏没注意萧怀迦的表情,她在想温玉嫦进门就要主持中馈,小白氏掌管内院五六年,能心甘情愿放权吗?这又将是一场恶斗,且拭目以待吧!
从水木山庄出来,她没有回宅院,而是去了西城郡。现在,周师爷已经跟她绑到同一条战船上了,身份的事没必要瞒他,而且她还需要官府的证明。
事情办得很顺利,她所有的产业都归到了江宇慧名下,包括萧怀迁给她的三百五十亩地。不仅如此,她还把宅院外面的荒地也划进来了,并重新写了地契。
手头的事情做完,其它事情按部就班,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杨柳吐翠,桃花灼艳。
为了向萧家上下表示自己“安份”,明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土生土长的村姑。她新添了两套花色淡雅的棉布衣衫,脸上不见半点胭脂色,头上连根木簪都没有,而是插着一根筷子,只要不出门,她就是这身打扮。
明珏提着竹篮走出宅院的大门,快步向林地走去,她要去摘些野菜,在林地里一个人尽情玩一会儿。乡野宁静,她迈着欢快的步伐,边走边高声歌唱。
石桥上,英挺俊朗的男子扶桥而立,眺望天际,春风吹起他玄青色的衣衫,更添几分飘逸。明珏的歌声吸引了他,他只淡淡扫了一眼,目光又投向远方。
这男人皮相不错,气宇不凡,明珏经过石桥,心中暗暗赞叹。石桥很宽,男子手扶桥栏,背对着她,她也靠边行走,只能看清男子的侧脸和背影。
看不清男人的脸,有点遗憾,看他的侧脸和背影有点眼熟。她不禁哑然失笑,看到美男不仅眼熟,还眼热,这可是她的经验之谈。
阳光倾泻而下,暖意泼洒,清风舒爽,拂来缕缕花香。林地桃花正艳,坡地黄花遍野,平地麦浪如绿波涌动,一副明丽动人的乡野盛景。
明珏摘了一篮野菜,看看时候还早,不急着回去,就蹲在小溪边玩水。溪水清澈见底,水中鱼虾欢快浮游,光滑的鹅卵石反射着阳光,明晃耀眼。
轻碎的脚步声传来,玄青色的身影倒映在水中,明珏不禁心跳。石桥上的美男来找她了?林地里这么幽静,他不会贪恋她这个村姑的美色,而有不轨企图吧?明珏抬起头,看到男子登上土坡,欲行欲远,暗哼一声,心中失望。
她又玩了一会儿,见日头升高,打算回去。提起竹篮,又想起林地深处那几棵长木耳的树,要去看看。她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去,登上土坡,看到土坡正中有一棵桃树,在几棵垂柳掩映之中,更显花团锦簇,桃红娇艳。
她想用柳条编些小玩意儿,回去哄多多玩,好长时间顾不上理他了,心里有些歉意。她折了些柳枝,四下看了看,干脆爬到桃树上去编。
细碎轻快的脚步声伴随女人的饮泣声传来,惊动了坐在桃树上的明珏。她抬起头,看到一个美艳动人的年轻尼姑正冲土坡跑来,边跑边哭。
“天郎――”
天狼?还地虎呢,看这尼姑的模样神情,就知道是出家人红尘心动,来与人私通了。出门没看黄历,撞破奸情不吉利,何况是尼姑的隐私。
“智儿,别哭。”
身穿玄青色长袍的男子从土坡一角绕出来,迎上去,抓住尼姑的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尼姑止住哭泣,双臂紧紧勾住男子的脖子,扑到男子怀里,在他脸上乱啃一气。男子躲开尼姑的火热攻势,扶着尼姑的双臂,连声长叹。
明珏暗自皱眉,没想到私通尼姑的人竟然是他。土坡很高,男子站在对面的土坡下面,她在这边的土坡上面,还爬到了桃树上,两人竟然谁也没看到谁。
“天郎,我日里梦里,没有一时一刻不想你,我以为你把我忘了。”
“怎么会忘呢?我会救你出来的。”男子的声音低沉温柔。
尼姑点了点头,又一次扑到男人怀里,撕扯着男人的衣服。男人没有反驳,反手抱住尼姑,两人紧紧相拥,朝土坡的低洼处滚去。明玉心中叫苦,土坡的低洼处正对着那棵桃树,两人的一举一动岂不要完全呈现在她眼皮子里底下?
拜托,二位,别这么劲暴。
明珏双手抓紧树枝,摒住呼吸,害怕这对正处于意乱情迷之中的男女发现她的存在。可是,就在两人悉悉索索撕扯衣服,正要进入状态的时候,她编的花篮掉下去了。不偏不倚,正砸在尼姑头上,砸掉了她的帽子,露出了白光的头。
“谁?”尼姑从男人身上起来,一手戴帽子,一手捂衣服。
男人目露寒光,飞身跃起,一掌向桃树劈来,凌厉的掌风震断树枝,花瓣纷落。明珏的身体随着树枝摔落地上,向土坡下面滚去,心里大呼冤枉。
姑奶奶可没偷窥。
------题外话------
从这一章开始对手戏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