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祭祀礼？
一些平时多多参与家族活动的小少年们眼睛亮了起来，这个他们熟啊！
作为能通过遴选参加国子监考试的少年，他们在家族里的地位肯定都不低，对于祭祀这样一个能给家族这一辈长脸的机会，每个家族都不会错过的！
所以这些小少年的成就平时在祭祀的时候都是被当做吉祥物一样说给先祖听得有木有？
而祭祀参加多了，即使对于食礼中的祭祀礼并不全然明了，也是多多少少了解几分的。
许多小少年听到这里，都有些摩拳擦掌的振奋起来，这一科，他们肯定能考过的。
小七也是十分高兴，对于每年都要参加大大小小的祭祀礼几乎几十场的皇家少年来说，小到家族祭祀，大到皇朝祭祀，小七无论哪一种都是胸有成竹，文墨在胸的！
只有听到考题内容的黎家阿哥呆了一下，看着一个个眼睛发亮嘴角含笑的少年，眼里闪过一抹同情怜悯之色。
以为这就是考题的最终形态了？
少年们你们实在是太天真了！
所以当随着考官到了一个虽然宽阔却堆满了许多东西的场地时，小少年们都呆了一下。
咦，环境有些不对？
当然不对啦！
走进房间将要考试的少年哭丧着脸。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祭祀礼，不止要自己搭祭台，连吃的居然也要自己烧啊？！
他们平时连喝水都不自己打的好吗？
眼下虽然不用他们自己打水，但是光是自己灶台生火，做饭煮食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更何况每个少年的考题都不一样呢？
家境富裕之家，便得春秋农祭之题，家境一般之家，便得祭神祀祖之题，总之都是各自的盲点，所以这考起来，便分外的考教知识。
当然，除了知识，更考验各个少年的动手能力。
不过好在，考试也算得上公平，因为春秋农祭时所需要祭祀的食物大多数都是生食，比如亲手采摘的瓜果、新春抽出的第一批麦穗等，算是优待富家子弟不会做饭食；而祭神祀祖时的食物虽然需要亲手做熟，可是过程相对简单，食物种类也并不为难，所以也算不上为难贫家子弟。
所以在最初的冲击之后，小少年们也安稳下心来，仔细想该怎样面对国子监出的考题了。
而所有人里面，年纪最小的小七殿下，自然是最受瞩目的一个啦！
因为所有人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做的时候，小七殿下已经开始动手了，搭祭台搭得特别快也就罢了，但是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这小家伙做起祭品来，那动作也是异常熟练呐？
看那娴熟的动作，仿佛切过了千百遍的菜板，就连加水入锅的动作都带着几分美感，硬是让一众监考都看愣了。
而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小七殿下已经开始加入各种调料了，火候时大时小，却正正好好，调料不多不少，正是清淡入味，原本公认的最为难吃的祭品，在此时此刻却油然透出一种扑鼻的芬芳，监考们耸了耸鼻尖，只觉得临近中午，这腹中愈发饥饿起来。
qaq不然他们怎么会觉得这不过九岁小孩做的祭品会好吃，而且好吃的让他们觉得迫不及待起来？
不，这一定是过于饥饿产生的幻觉，他们绝不相信自己会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然而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那香气也愈发缠人起来，透过锅上的气孔袅袅散开，逐渐扩散到整个院子——于是不止离得最近的监考觉得饥饿难耐，就连其他一同考试的少年们也神思不属起来。
唔，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好像上好的卤五花，说起卤味，还是黎记他们家的最好吃，不过想起黎记，这卤五花的味道还真的蛮像的，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吃起来也会和黎记一样好吃吗？说起好吃，确实有些饿了呢……
少年沉沦在勾人的香气里，一边杂七杂八的想着什么，一边抵着咕咕叫的肚子咽口水，直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传来，少年才蓦地惊醒。
糟糕！忘添水糊锅了！
于是手忙脚乱的添着水，看着锅底那一层的焦黑，不禁沮丧的苦着脸。
……这模样的祭品，真的能考合格吗？
应该不会吧……要是他是祖宗，看到这祭品，就算不托梦，也会从墓里面跳出来打他的吧！
qaq都怪那香味太好闻了！
可是现在闻着……还是很香啊！
于是少年一边沮丧的准备重新煮，一边幻想着自己一会儿会有什么午饭吃……qaq现在只有幻想能抵住他们已经快要喝自己的口水喝饱的忧桑了。
而小少年们的失误自然不是一例两例，有险些把灶房烧了的，有搭祭台把自己砸了的，有被自己烧出来的烟熏跑的，甚至还有因为吃了自己煮的东西身体不适的……
看着花样百出的少年们，考官不禁面露微笑，真是一群有活力的少年啊！
吃了自己煮的东西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qaq哪里有活力了……
特别是在出了这么多的状况之后，再闻到小七那充满诱惑力的香气，那勾人的效果简直十倍百倍的提升有木有？
可是还在考试，又不能出门，他们只能苦苦忍耐，一时间只觉得考试时间真的好漫长，希望好吃的不要被早点吃完，他们也想分一点呢，当然，如果知道是在哪家买的就更好了！
而时间终有尽头，在经过笔考之后，礼考留给实践考核的时间其实也并不多，于是不过短短三刻钟，实践考试就已经结束。
而实践考核一结束，饱受香味折磨的少年们连回味一下自己的考试结果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匆匆跑出考场，向着香味的源头赶去。
那个带了好吃的同窗你别跑！害的我考试没考好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嘛？哼哼！
当然，如果你能分我一半的话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哦！
少年们心里转着邪恶的念头，口水不停的下咽，欸，一会儿是吃掉一半好呢还是吃掉一多半好呢，或者干脆全吃掉？
真是让人苦恼的选择啊！
少年们怀着甜蜜的苦恼跑向小七的考试房间，然而刚到门口，少年们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监考老师们围坐一堂也就罢了，但是谁能告诉他们，面前这群大快朵颐的家伙们到底是谁？！
是谁？！
真的是他们的老师而不是随便哪些冒充的家伙吗？
而且他们吃的，是供品吧！
没看错的话，绝对是供品吧！
就算香味勾人了一些，看起来好吃了一些，他们也同样想吃——但是就这样公然的围坐一群当着一群饥肠辘辘的少年面前这样斯文扫地的抢东西吃真的好吗？！
而且吃的还是祭祀给上天或者祖先的吃了心里不会有阴影么？
少年们忿忿不平的看着老师们，诅咒他们吃到肚子撑再也吃不下——然后就能给他们剩一些了，然而这终究只是徒劳。
作为同样被那诱人的香气勾引了整整大半个时辰的老师，怎么会在意这点小小的怨念？
他们只恨不得能再来一张胃，好将那些和他抢食吃的同僚们统统抢跑，自己独占才最好呢！
而这，自然就是小七的实践考试结果了。
可是天知道，小七只是按照礼记上面描述的做的祭品呀！
当然，礼记上是不会写明每种调料要放多少的，小七只能自己研究，作为黎家阿爹的嫡传弟子，小七这三年的进步简直神速，对于各种调料的配比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嗅觉，即使只是供品这种粗糙的不能更粗糙的食物，小七自由发挥之下也能将之做成绝品的美味。
于是焦黄中带着甜香的粟米饼、用各种调料煨出来的卤牲肉、配着雕刻成花朵摆放精致的水果拼盘，美味中带着深深的艺术气息，一下子就将所有人的视觉味觉一同俘虏了。
但是就算这样他们也不能中断考试啊！
其他学生还好，只是闻闻味道，但是考官们可是一边闻一边看，时不时还能看到小七这个手艺极好的学生从那卤肉上面撕下一块尝尝味道。
看着那炖得酥烂的卤肉，里面已经浸透了汤汁，煨成了淡褐色，轻轻一撕，便是肉丝牵连，看得他们恨不得此时撕下肉的是他们！
这卤肉，光看卖相就值得浮一大白！
但是偏偏，那个臭小子在尝了一口之后居然还摇头，摇过头之后之后居然又把盖子盖上了！
香气再次变得如丝如缕，欲断欲绝，考官们此时看着那香气袅袅的汤锅，却只觉得生无可恋。
嘤，放开那个汤锅让他们来！
于是好不容易等到考试结束，考官们就再也顾不得那个还在仔细检查自己的实践结果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臭小子，而是蜂拥而上。
咳咳，这个学生年纪最小，要最先检验实践结果呀！
而实践结果，最重要的当然是祭品了！
所以先检查祭品吧！
于是你捞一块肉，我再夹一勺，转眼间，那满满一锅的肉就已经被考官们分赃完毕，就连汤汁都没有放过！
再加上早已经烙得金黄的粟米饼，那味道，甭提多香了！
于是晚来一步的学生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想要吃的肉消失在老师的嘴里面，表情简直悲痛欲绝。
老师坐着他们站着，老师吃着他们看着，这关系是不能好了！
师生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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