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凤阳顿时愣了,曦辞的脸一僵。
曦辞的目光抬起头来,便看见白朝生坐在那里,根本看都没有朝这里看一眼,拿着筷子,优雅的正在夹菜。
曦辞看着破碎的酒杯,然后拿起碗,急匆匆的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喝下去,手里的那个碗瞬间“咔”的一声,又碎了。
曦辞的脸一压。
韩凤阳的身子抖了抖。
曦辞伸出手,直接拿起了酒壶,但是刚刚触碰到酒壶的把柄,毫无意外,酒壶也跟着应声碎开。
她直直的坐在那里。
韩凤阳即便是再一根筋也发现了朝生君和曦辞之间的不对劲,他笔直的坐着,一双眼睛紧张兮兮的看着曦辞。
曦辞将筷子“啪”的一放,然后道:“不吃了,结账。”
她站起来就走。
她迈出门,白朝生也优雅的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然后轻飘飘的道:“结账。”
曦辞抓着韩凤阳往街上走。
韩凤阳结结巴巴的道:“朝生君,在咱们后面。”
曦辞道:“在我们后面便在我们后面吧。”
韩凤阳很想说话,比如帝姬你不要再拉着我的手臂了,我觉得朝生君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我的手臂上,真的好可怕呀。
但是他觉得自己若是说出来肯定会被曦辞给一脚踹出去。
他是一个有骨气的侍卫。
曦辞带着韩凤阳转了一圈,但是不论她怎样的转悠,白朝生就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曦辞只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那股气没有办法发出来,沉沉的挤在胸腔里,让人烦躁。
她知道白朝生不喜欢什么地方,于是便偏偏往那地方走,她拉着韩凤阳坐在地上吃油腻的烤肉,旁边是火炭烧起来的烟,三三两两的人挤在一起,有种别样的热闹。
白朝生没有吃,也没有办法阻止她吃,便只是站在旁边,目光看向远处。
韩凤阳却觉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尤其是曦辞亲自为他挑选了一块肉烤的时候,尤其是她笑嘻嘻的递给他肉的时候,尤其是他吃的满嘴都是黑色的油,曦辞让他擦擦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要在朝生君那若有若无只有他能够感受到的目光下给凌迟处死了。
但是,他没有办法拒绝曦辞的东西。
毕竟,从小到大,他在皇宫里,学会的便是对她和太子珩说“好”。
等到曦辞终于鸣金收鼓的时候,韩凤阳只觉得自己的身上都是冷汗。
又转了一圈,天色都已经黑了,身后的朝生君还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也不说话,也不阻拦,让韩凤阳感觉心慌慌,他对着曦辞道:“天黑了,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帝姬呀,求求您回去休息吧,否则我会死的。
但是曦辞根本没有听到韩凤阳心中的祈求,而是问道:“望城的秦楼楚馆在什么地方?”
韩凤阳真诚的建议:“那不好。”
曦辞看着他那一双“全心全意为你好”的眼睛,然后抬起手然后巴掌便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叫你说你就说。”
韩凤阳乖乖受打,眼底有些委屈:“那地方不好。”
曦辞:……
很好!
她道:“你不说我自己去找就是!”
说完迈开脚步就走。
秦楼楚馆向来是每个地方必备,韩凤阳虽然没有去过,但是来了望城这么久,手下的士兵早就将望城给翻了个底朝天,他也常常听。
看见曦辞要走,指不定找到一个更加脏乱的地方,于是急忙伸手抓住她:“我,我带你去。”
话一说,便又感觉到落在自己手上的冷光,瞬间将曦辞的手给放开。
曦辞没有管他:“我们走。”
望城最好的青楼叫做雅舍,这里面的大多数都是清倌,靠着琴棋书画过活,曦辞知道,朝生君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进入这个地方的。
而果然,她让韩凤阳扔下一锭银子坐下的时候,都没有看到白朝生的身影。
仿佛心里的气终于有一个孔可以冒出去了。
她坐下,要了酒,有钱,老鸨才不管你是男是女,虽然瞧着她的目光颇为怪异,但是仍然十分热情的送上了饭菜。
韩凤阳在旁边板着身子,垂下眼眸,一张脸涨得通红,根本不敢去看前面那些穿着比较清凉的女子。
曦辞摇了摇头,笑出了声:“你这个大男人,简直了!以后还要娶亲!”
韩凤阳结结巴巴的道:“母亲会做主。”
曦辞:……
有这么听话的儿子吗?
曦辞看着他那红着的耳朵,忍不住打趣道:“以后干脆你来给我当小的?”
韩凤阳瞬间快要跳起来了!
而他还没有跳起来,一个人影却突然间出现在了他们的房间门口,要跳起来的韩凤阳瞬间便觉得自己变成了冰块。
真的是,非常药敏的一件事。
曦辞有些愣。
白朝生竟然进来了。
而他的身后跟着笑得简直要将脂粉都给抖落下来的老鸨:“公子,您要什么?奴家给你准备。”
白朝生闲闲的站在那里,眼神不冷不淡的往屋子里一扫,然后道:“就在这里便是。”
“不行!”曦辞断然开口,“这间屋子是我先包下来的!”
白朝生直接迈步走了进去,然后甩了一块金子到老鸨手里:“你出去就可以了。”
老鸨拿着那厚厚的金子,有些为难。
而白朝生已经从善如流的在旁边坐了下来,丝毫不去碰其他的东西。
曦辞只觉得刚才好不容易开了一个小口的胸膛瞬间被堵上了,而且,挤压在胸中的东西以更加汹涌的速度千百倍的增长着!
她一把捞起酒壶,倒了一杯,但是刚刚碰到酒杯,和之前在客栈中所遇到的一切,就被便碎了,她咬着牙去拿酒壶,然后酒壶碎了。
曦辞再也忍受不了了,她站起来,然后将手里破碎的半边酒壶朝着白朝生扔了过去:“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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