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福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更是猛地震惊了,“侯坤,是你?”
此刻他看向段小鱼的眼神总算有了些变化。但当中的怀疑仍未消退半分。侯坤为什么会给这个人打电话,这个一身黑衣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知道此时时间紧急,猴子在张全福听出自己的声音后,立刻用力吸吸鼻子道:“哥,你听我说,马上和你眼前那个人一起走。”
张全福皱起眉头,没有明白电话中的意思:“猴子,你在说什么?你不就在外面吗?”
他已经大致打听过了,出这次特种任务的正是龙战的人,而后昆侯坤在龙战里作为出色的狙击手,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他来送自己最后一程。
之前这样想的时候,他还觉得很欣慰。
这么些年,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部队之中,而其中最铁的兄弟就是侯坤。
想起两人曾经一起出生入死,共同立功,现在再见一面却是阴阳永隔了,张全福再怎么强硬,眼眶也不由红了。
但他同时也是幸运的。张全福心里清楚,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侯坤都将照顾好他的家人,至少能在清明节日的时候给他们上一炷清香。
电话另一头的侯坤听到张全福这样说,立刻明白他所在的地方已经被人发现了,顿时焦急万分。
“哥,外面的不是我,你听我的,马上跟这个人走,他是来救你的!傻福哥,千万不要出去自首,一切都能从头来过!”
听到这最后一句,张全福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严肃的问道:“猴子,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认识我面前的这个,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张全福一口咬定面前的黑色皮衣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人物,一口一个老板更是让他干脆认为是黑社会。猴子让自己和这种人走,不是在逼他逃逸吗?
“哥,他不是什么坏人。求你了,你就和他走吧!”
张全福听到电话中猴子的劝慰,不是没有心动。
对于生的渴望是每一个存在生命物体的本能,正由于这个本能,才会发展出繁冗复杂的生存环境。
对于张全福这种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边缘的人来说,生的本能比一般的人更加强烈!
平时的人失恋了,失业了,考试失利,甚至和别人发生点口角的时候都会闹着要自杀,去跳海,去跳楼,去吃安眠药!
然而当这些特种兵们穿梭在枪林弹雨,一个个任务的危险地带时,对于生命的珍视和渴望,又有谁去试着了解过呢!当那些平凡的人去肆意用自己的生命当做一个玩笑来让周围爱他的人痛苦时,有谁能想到在茂密的丛林中,全副武装的基地里,那些在执行着最危险任务的特种兵,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生命多一点,在多一
点,让自己不至于永远沉睡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
张全福不是神,他也想活的更长更久一点,多看看这个还有很多没有了解过的社会。
张全福沉默的对着电话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声音沙哑的开口对电话那头的猴子说道,“对不起,弟,我不能。”
电话另一头的猴子听到张全福的说的“我不能”三个字也愣住了,他甚至不用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傻福”的倔脾气又犯了。
“哥……”
侯坤的语气已经带着浓重的鼻音。“弟,你不用说了,哥知道自己该死。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哥只拜托你每年去给哥家人的坟头上多烧点纸,至于我,”张全福说道这突然顿了顿,声音同样有些哽咽道:“至于我,你就不用管了,我做出这
种事,丢了咱军人的脸,也不配再见你了。”
电话那头的猴子在这番话中听出一丝诀别的意味,不禁对着电话大喊到,“哥,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告诉你弟我到底为了什么!”张全福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嗓子中也难受的咯咯作响,张全福的眼眶由于用力慢慢染上了一丝红色,颤抖着嘴唇说,“我,我这辈子都已经完了。就算活下去,也是害人害己。你也知道,我做不来那样
的事,像以前击毙的那些人一样的事,我做不来……”
“不,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用去给人卖命,不是……”
电话在一瞬间发出一阵轰鸣,接着又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张先生,我是邱云,也就是现在想救你的人。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长话短说。
首先我救你,完全是认为你并不该死。我不会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情,也可以尽我最大努力为你提供一个全新的身份,让你重新站到阳光之下。”“张全福,我从不认为某些标准就是断定一个人正邪的唯一途径,规则同我们一样,不完善的地方很多,无可奈何的地方也很多。虽然它保护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但却不能细致入微的考察每一个人的好坏,有时候更会成为某些特定行业人士所玩的文字游戏。但是我相信,绝对公平并非不存在,一切都是靠人的努力才能做到的。我曾经也是龙战的人,是你亲密的战友,我不要求你做任何事情,只希望你能冷
静思考一下自己的结果。”
不知道是猴子的执意还是邱云的话语起了作用。电话另一头的傻福终于有所动容。
“你说的都是真的?”
“对,我保证,我再次向你承诺,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事请,完全凭你自愿。”傻福没有直接回答邱云,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回想着邱云的话。世界上还有很多逍遥在正义之外的人,他们利用手中的金钱,权势,将正义处处变成了一场场的文字游戏。我不想多么的成功,我只想用自身
的努力,哪怕只能填补上它一点点的空白。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响起,傻福抬起头看向兀自焦急的小鱼,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说道,“我跟你走。”
正在那里急的抓墙的小鱼一愣,抬头道:“啊?”
就在前方众人冲进这间屋子的一瞬间,张全福拿上了可以显示他在此存留过的唯一痕迹——一个酒瓶,和一身黑衣的段小鱼一起,在破旧屋子的墙后,一路摸了出去…
邱云见到张全福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以后。
七天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的东西。
一个阴暗幽深的农家院落里,随处可以看见扑腾着翅膀的小鸡和满地乱跑的鸭子。一个老人将外面炉灶上烧开的热水倒进水盆里面,兑好温度后洗了把手才缓缓开口道:“你们可以进去了。”
邱云和余子阳一同走了进去。
一个大汉躺在简陋的屋内,脸上被包裹着层层的纱布。身上也有一些地方动过刀子,不过大多数都是受伤的地方又经过了处理。
“张全福?”
邱云在他的身边站定。
床上的人扭过头:“你,就是电话中的那个人?”
“不错,是我。”
“猴子为什么没有来,你……”
张全福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是后半句话他却犹豫着没有说出。
“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对吗?”
邱云的声音很稳,并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但是即使如此,张全福还是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威压。
“我是谁这个问题可以先抛去不谈,猴子远在龙战,不可能前来见你的,在向你解释身份之前,你可以先看看这个。”
邱云扔给对方一个纸袋,他知道里面的东西足以证明自己的诚意。
张全福疑惑地打开了手中的纸袋,在看见里面的东西时瞬间色变。
“我找过了很多资料,只有这个最适合你。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还给你以前的身份。所以只能如此了。”
邱云说的很平淡,但张全福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他拿着的赫然是一张崭新的身份证。
穆安平,男,1985年生人,于海东平镇人。
纸袋里除了身份证,户口本,毕业证等资料一应俱全。而上面的照片乍一看起来倒真的和张全福有几分相似。
执行过数次任务的张全福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了这些,从此以后他就可以有一个新的身份。看到张全福沉默良久,邱云接着道:“我已经查过了,这个人自幼同父母来到M省,家境贫寒,父母双亡之后便外出务工,从此之后杳无音讯。至少在附近一片区域内没人能轻易的认出你是谁,尤其是在你
改变了相貌之后。”
“如果身份的主人有一天回来,我不仍然会暴露么?”
“你放心吧,他已经回不来了。”“你说什么!”床上的张全福直接坐了起来,唯一在纱布中露出的双眼流露出凶狠和愤怒。余子阳立马举起双手:“哎哎,你可不要误会,人不是我杀的。他为了谋生在一个黑煤窑里务工,结果发生了坍塌事
故,连尸体都没有了。”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想知道,就能知道。有钱人总是好办事不是。”
余子阳天生改不了有钱就爱装逼的习惯。事实上这个人是他和一帮公子哥儿们聚会时听说的。那天报纸上登了煤矿事故的新闻,恰巧是其中一人家里的产业,为此还折了不少子儿在里面。
“有钱人”,张全福对这三个字嗤之以鼻。“我们还是谈谈你到底来做什么的吧。”
邱云点点头:“现在我已经完成了对你的承诺,而你也有两个选择。”
邱云的声音十分平静,但却有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
张全福毫不示弱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都有什么?”
“第一,你我毫无关系,你拿着这个袋子,继续去过普通的生活。”
张全福挑挑眉,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么好的事。
“第二呢?”
“第二,加入我的队。”
“你的队?什么队?”
“类似佣兵组织,但目前还没有合法的身份。”
“你在逗我?”
没有合法身份,类似佣兵组织,说白了那不就是黑社会?邱云在那他当傻子耍?
张全福激动的就想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然而就在他弹起的一瞬间,邱云猛地出手,重重地将人将人按在了床上。
张全福多年的特种兵经历不是白来的,即使身上有伤,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击,两人你来我往,一言不合竟就此交起手来。
大约过两三招,邱云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好,这才猛然出力将对方打倒。
被大力摔在床上的张全福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他在部队混迹了这么长时间,不论是执行任务还是日常练习,从来没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制住他!这到底是什么人?!
张全福回想起刚刚邱云对他说过的话,瞬间一张脸气得通红。“如果早说你是黑社会,还不如让我当时就去死!老子这条命就算没了,也好过为你们这些杀人放火的混蛋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