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颜许久没搭腔,待那一股燥热的情绪堪堪压下之后。她看了十七半刻,挥了下手掩饰地说道:
“什么心疼不心疼,这样的话成日挂在嘴边也不知害臊。若是手已经捂热了,便快回屋去,本宫该梳洗起身了。”
十七听她这样说,不觉有他。对她道,晚些会取些擦拭伤口的药膏再过来。
之后他将怀里还热乎的手炉小心放置赵清颜手中,捧着怀里赵清颜亲自裁制沉甸甸的里衣,唇角带笑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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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又过去了两日。
这日,赵清颜揣着手炉倚靠在云纹窗棂前,凝神望着窗外执着扫帚簸箕的下人,慢悠悠地清扫地上枯黄了的落叶。一旁的杏桃陪着,手里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花茶。
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木门推开发出的“吱呀”一声细响。
还没等赵清颜反应,杏桃先转过身。在看清来者是谁之后,杏桃瞪大了圆眼,语气微微一扬:“怎么是你!”
赵清颜黛眉一动,随之稍稍侧身。
视线恰好落在墙角处,却见那柳衣头低低垂着,柔弱的身子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而紧张地微缩,端的一副我见犹怜的娇俏模样。
赵清颜一双美眸微微流转,半晌儿,却是略感兴味儿地挑了下眉。
不等赵清颜开口,杏桃又是先一步上前,挡住了赵清颜的视线,张嘴便凶巴巴地冲着柳衣直嚷嚷:
“你不是早已被禁止进入南苑了吗!公主的厢房岂能是你这样的人随随便便进入的。别以为我杏桃没瞧见你这几日总是鬼鬼祟祟徘徊在苑门外,不管你在想什么,都把你那点心思收一收,赶紧回你的火房干活儿去吧!”
杏桃来势汹汹,俨然还在为当初刚进宅邸时,柳衣给她甩脸色看的事耿耿于怀。而那柳衣立在原地,贝齿紧紧咬住下唇,攥住自己衣角的手指更是拧到泛白。
“我……只是想来同平阳公主说上两句话。”
“说什么说,公主这样高贵的人,是你随便就能搭上话的吗。”
柳衣一听,面色又白上了几分。
“杏桃,休得无礼。”
这个时候,许久不曾出声的赵清颜忽然开口,她往前微微挪了几步,目光淡淡地朝柳衣扫了一眼。
“这里不比锦绣阁,柳衣姑娘也并非宅里的下人。本宫现下既不在宫中,在外便莫要时不时拿身份压人,惹了别人笑话。”
杏桃原本就看那柳衣不顺眼,总觉得这个女子并不那样简单,唯恐自家主子同她相处会吃了什么亏。
她听赵清颜这样说完,心下自然是难以苟同,但毕竟自家主子出口了,她也无从争辩什么。只得暗地里悄悄再朝柳衣警示性地瞪了一眼。
赵清颜吩咐杏桃照为她准备的那样,也为柳衣斟上一杯花茶。然后唤柳衣在案几边一同坐定。
柳衣接下杏桃不情不愿递上来的花茶,轻轻道了声谢。修长的眼睫缓缓垂下,她咬着嘴唇不吭声。
而那赵清颜则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品着热茶。
终于,柳衣似乎有些端不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那一点犹豫不决,抬起头,望向赵清颜开口道:
“公主,有几句话,能否让我单独同你聊聊。”
这话刚一落下,杏桃再次首当其冲地赶到前面。
杏桃横眉竖目的,一张小脸气得圆鼓。
“公主留你在房内说几句话你便知足吧,哪里来得这么多要求。我就知晓你存了坏心眼儿,你硬要单独同公主说话,把我支去一边,是不是要背着我杏桃,对公主做不好的事情……”
“杏桃。”
赵清颜打断了杏桃喋喋不休的话。她蹙了眉,沉声命道:“你先退下。”
杏桃自是不愿,整张脸皱在了一起。
“公主……”
“退下。”
这一声,嗓音稍稍显得严厉了一些。
杏桃不吭声了,灰头土脸地把嘴耷拉了下来。
临走前,杏桃希冀地回眸又望了望赵清颜,盼望赵清颜可以改变心意。但后者竟是双手端着茶杯,连个余光也没留给自己。
杏桃见此,头耷拉得更低,却是只得依言丧气地退下了。
门被带上,赵清颜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将视线落在柳衣身上。
她又呷下一口香茶,将茶杯放置案几上之后,淡淡地启唇道:
“说吧,来找本宫所谓何事。”
柳衣的头依旧低低垂着,从赵清颜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她的一个头顶。
赵清颜不再看着柳衣,她伸手,将食指扣在白瓷杯缘,细细把玩。
“这雪莲花茶被人称作高原雪山圣草,有暖宫散淤、散寒除湿之功效。本宫特意吩咐杏桃自宫中带来一些,女子服用对身子极好。你若是不想说话,便趁热把茶喝了吧,也不枉你白来本宫这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