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田美丽已经将五粮液拿出来了,张得志接过酒,又问了一句:“王伦,我记得你是在县城开按摩店吧,小伙子不错,脚踏实地又勤劳肯干,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村里一定尽力帮你解决难题,让你能安心创业。”
王伦被气乐了,不知情况的人,还以为张得志是什么大官呢,靠!
“谢谢村长关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王伦应付着张得志,说到“好好干”三个字时,眼睛却悄然瞟了田美丽一眼。
田美丽悄悄朝王伦飞了一个媚眼,然后问了自己丈夫一句:“得志,晚饭我能去张庆发家么?”
张得志摇摇头:“这是我村领导班子和上级交流的机会,你去干什么,好好在家呆着。”
田美丽一听,暗暗朝王伦抛了一个媚眼,用意很明显,不到晚上张得志不会回来。
张得志浑然不知道自家婆娘已经和王伦勾搭上了,他大咧咧走出了客厅。
见此,王伦当然不可能再坐在客厅内,起身也走了出来。
到了院子中,三人突然都听到了猪圈那儿,传来了母猪痛苦的叫声!
“糟糕,猪圈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王伦心中咯噔一下。
张得志已经跑到了猪圈那,拿眼一瞧,便粗鲁地骂道:“狗东西,想疯啦?”
这时,王伦和田美丽也赶了过来,田美丽忙问道:“怎么了,得志?”
张得志脸红脖子粗,看样子十分的恼怒,随手拿起倚在墙边的木棍,一棍直接下去,狠狠抽在了种猪身上。
“这玩意儿,将我家母猪压趴了。”
张得志不解恨,又是一棍下去,嘴中毫不客气地骂着。
种猪受痛,嗷嗷叫着从猪圈跑了出来,背上两道血印触目惊心。
“村长,到底怎么了?”
王伦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冷了下来。
他家喂养的种猪,被张得志抽打成了这样,他对张得志哪能没意见?
“你自己看。”
张得志将木棍狠狠朝种猪砸去,吓得种猪又跑出去好几米远。
王伦走进一瞧,才发现田美丽家的小花母猪此刻正趴在地上,想站却站不起来。
“妈的,都被那猪东西压趴下了,要老子不及时赶来,这头母猪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张得志吐沫横飞,暴跳如雷。
田美丽要冷静一些,用王伦赶种猪的竹枝,打了打小花母猪,母猪哼哼哧哧了几下,到底还是站了起来,朝前勉强走了几步,左边后腿明显使不上力。
“腿没断,不过被压伤了,就像人的脚崴了一样。”田美丽说道。
“这母猪是新养的,还没生过崽,也就一百来斤,被三百多斤的种猪使劲压着,不趴下才是怪事,王伦,你难道就没在旁边瞅瞅么?”
张得志将矛头对准了王伦。
王伦之前和田美丽在客厅呢,根本没注意到这事,再者,王伦也是第一次当“猪倌”,还以为只要将种猪牵进猪圈,就啥事都不用管,只等种猪完事就牵猪走人,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田美丽心虚,心知这事怪不上王伦,插话道:“是我拉着小伦聊天的,聊得开心,就忘了给母猪配种的事了,得志,你咋还发这么大火呢,母猪也只是脚崴了一下,又没断。”
“你闭嘴!”张得志劈头盖脸朝田美丽吼道,“就是你这不中用的婆娘,才害得这母猪差点死掉,给我一边呆着去!”
一听张得志这话,田美丽不干了。
村长再大,首先也是她丈夫,风风火火带着泼辣性格的她,可不是什么温柔的小媳妇。
田美丽一叉腰,嗓门突地一下提高了一百八十度:“张得志,你叫谁闭嘴,叫谁闭嘴呢?老娘怎么不中用了?不中用能给你张家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你得了失心疯还是怎么的,朝我吼算啥本事啊?”
连珠似的反击,竟将爱耍官腔的张得志,呛得半响都答不上话来。
张得志只好放低姿态:“好好好,算我不对,但母猪崴腿这件事,你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
田美丽此时也消停了,毕竟张得志服软了,她不可能再闹下去,否则,当村长惯了的张得志,也容不得她再冒犯尊严,一会肯定得发飙。
但出了这档子事,不能全赖到王伦身上啊,于是田美丽拉了拉张得志衣袖,低声道:“这本来就是小事,要不了几天,小花母猪又可以活蹦乱跳,张庆发不是还有事么,大事要紧,别给耽误了。”
“美丽,这事能算小事吗?行了,你别管,我来处理。”
张得志有些不耐烦了。
“美丽嫂子,你就听村长的吧。”王伦在一旁突然说道。
田美丽好话说尽,母猪崴腿也不是什么事,可张得志却死抓住不放,他作为旁观者,一眼就看出张得志是想借机敲自己竹杠呢。
因此,田美丽的帮助,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是,我和王伦商量一下解决办法,你个女人家家的,进屋去,进屋去。”
张得志推着田美丽往房屋中走,然后让王伦跟着他出了铁门,到了外面。
掏出一支烟悠然点上,张得志惬意地喷出一口浓烟,摆出一个不愠不火的调调说道:“王伦,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才好啊?”
王伦心中“哼”了一声,暗道老子辛苦牵了种猪来为你们家母猪配种,结果种猪平白挨了几棍子,到现在都还在哼哼喊痛,这笔账就不用算了?
但他现在没权没势又没钱的,总不能因为这事就和张得志对着干,只好强行将怒火压下。
“村长,今天这事吧,确实是我疏忽了,等两天母猪好利索了,我再让种猪给它配种,不收钱,就当是弥补我今天的过失,另外,我给村长再买一条精白沙当赔罪,怎样?”
王伦觉得自己给出的赔偿条件已经不低了,一条精白沙要七十多,就算张得志要敲竹杠,也得有个限度,乡里乡亲的,总得适可而止吧。
哪知张得志冷笑一声,转过头看着王伦:“这事你确实做得很不对,我家那头母猪差点就没命了,腿伤了不说,受到惊吓以后还能不能配种都是问题,搞不好连一窝猪崽子都产不了,这也是潜在的损失啊,这样吧,我这个村长,也是讲道理的人,不会讹了你,你给八百块钱,就算将这事揭过去了。”
“八百块?村长,恐怕就把你家那小花母猪卖掉,也值不了八百块吧?”王伦冷笑道。
既然张得志摆明了是要敲竹杠,他当然不会逆来顺受,没理由吞下这么一个大亏。
张得志似乎没料到在印山村自己的地盘上,还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脸色登时垮下来,板着脸道:“那行,既然你王伦说我家的母猪不值八百块,那你就去买一头同样的母猪赔给我,记住,是要长一模一样的,否则,那你只有赔八百块了。”
“张得志,你跟我耍无赖是吧?”王伦猛地提高了声音,一脸的怒意。
明摆着被张得志这样欺负,他如果还是像泥人一样无动于衷,那他就不是王伦了!
“嚷什么嚷啊,比谁嗓门高啊?”张得志昂起头,扯着公鸭嗓子吼道。
王伦反倒平静下来,但丝毫不退步:“村长,我好心好意给你道歉,还准备买条精白沙给你,诚意已经到了,你如果要这样讹我,说不得我也要将事情闹大,看到底是谁理亏了!”
“哈哈,哈哈哈!”张得志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王伦,你是不是在外面开了按摩店当了老板,就以为自己当真是根葱了?我告诉你,回到了这印山村,这一亩三分地上,所有的事情统统老子说了算,你算老几,还想将事情闹大?那好,有本事你快去闹大,我还巴不得你这么做呢!”
末了,张得志压低声音,阴阴说道:“不怕告诉了你,事情闹大后,其他人肯定只敢在一旁看热闹,不敢插手,而你的爹娘,肯定第一个跑我这儿来向我赔不是,你信不信?到时候我说赔一千,你爹娘肯定不敢只掏八百,你信不信?你敢和我斗,还是先掂量掂量你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吧,哼!”
“张得志!”王伦怒不可遏,一字一顿吐出了这几个字,死死瞪着张得志。
如果不是对方的村长身份,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
“怎么?想打我啊,那来来来,有本事你打打试试。”张得志像个地痞,伸长脸凑到王伦面前,指着自己的脸嬉皮笑脸地说道。
王伦的手已经握成了拳状,指节也被捏得发白,但最终,王伦还是强行忍住,没有挥动拳头。
面对这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惫懒货,他一拳就能放倒,打了张得志他也不怕,但是考虑到父母还在印山村,还要归张得志管,理智告诉他,得忍住气,不能对张得志动手。
但让他交八百块钱,没门!
“村长,八百块我是不会交的,顶多我给你买两条精白沙,扯清今天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