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
“虎毒不食子。”听自家大哥一脸愤怒的骂咧了半天, 沉默良久的高驸马终于缓缓开口, 他说道, “只要留她一条性命, 别的, 就任由大哥发落吧。”次女败坏家风, 气死亲娘, 连累姐妹,种种所为,令他这个
父亲再没有多少慈爱之心, 还让她活在世上,已是他这个父亲最大的宽容限度。
见兄弟坐在椅中,表情木然, 齐国公爷忍不住长声叹道:“唉, 我高家原本好端端的名声,就因为……”若是他的女儿敢如此不要脸, 他早就一根绳子勒死她, 维护严正家风和名声, 偏兄弟的公主老婆行事
霸道, 一味要保下这个妇德丧尽的侄女,才惹出这一连串的事端。
“送她进慎役司吧, 既留她一条命, 也有人好生管教她, 你若留她在家里,保不齐她哪天又发疯, 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再有一年,宝福和宝玉的孝期就该过了,你这两个儿子还要成家立室,早早去了这
个祸根,以后才能有太平日子过。”一想起兄弟家的糟心事,齐国公爷就郁闷的脑仁儿疼。
慎役司受辖在内务府之下,专门用来羁押犯错的皇亲国戚以及权爵之家的女眷,一旦被送进去了,这辈子便再无出来的可能性。
“就依大哥所言。”高驸马略想一想,点头答应了。
两日后的一大清早,关押高芸芸的后院静房,来了四个手脚粗大的中年婆子,高驸马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内,看静房的门锁被打开,看四个中年婆子将次女捆押出来,经过这么一折腾,原本还昏昏欲睡
的高芸芸立时清醒了,她睁大眼睛,瞪着站在院内的父亲,大声叫道:“爹,爹……”
高芸芸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来此,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绝对不是来放她自由的。
“你们做什么,快放开我!”高芸芸用力挣扎着,奈何绳子绑得她很紧,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又气又急的高芸芸顿时又将目光射向父亲,“爹,爹,你要干什么!”
高驸马语气平静地开口:“家里容不下你了,为父要送你进慎役司。”
“什么!”高芸芸耳边恍若响起一个晴天霹雳,她尖声嚎叫起来,“好个狠心的爹,你怎么能送我去那里!娘说要在家里关我一辈子,你不能送我去慎役司吃苦受罪,娘不会答应的,她不会答应的!”慎
役司,顾名思义,进到里头不是单纯的失去自由,还要跟苦役一样干各种粗活。
高驸马冷冷开口道:“你娘已叫你气死了,你还有脸提她!”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不能送我去慎役司!”高芸芸又慌又怕,急得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滚,“爹,我现在很安分的呀,根本没有再闹过,你为何要这么狠心呀,我到底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真的忍心
送我去死么?爹,求你了,你还留我在家里吧,我以后都不会再闹的,我一定安分守己。”
高驸马瞧了一会儿眼泪纷飞的次女,才接着再道:“知道蓉蓉现在在哪里么?”
“蓉蓉?”高芸芸泪眼滂沱的神情一怔,“她怎么了?”自和离归家被关起来后,高芸芸就差不多耳目闭塞了,除非看守她的婆子们透漏,否则,她是没有任何消息来源的。
高驸马目色严厉道:“怎么了?她如今正在顺天府的大牢里。”
高芸芸这辈子只生了两个女儿,陡闻长女进了顺天府大牢,她再顾不得哭求,呼吸一紧,赶忙问道:“蓉蓉她犯了什么事,怎么会在大牢里的?!”
“蓉蓉在韩家厨房的水井里投毒,上百号人都中了毒,被毒死的人已有三个。”高驸马声音冰冷的再开口,除了韩老爷的新生儿子之外,韩老太太和另一家的稚儿也没挺过去,分别予前天的下午、昨天
的上午依次断了气,“她犯下如此大案,你以为她还有活路么?”
高芸芸震惊到几乎忘了呼吸,她疯狂的摇着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自己都亲口承认了,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高驸马一脸失望道,“你自己不学好,女儿也养的如此丧心病狂,你母亲拼着让高家颜面扫地、拼着影响你弟弟妹妹的名声,也要保你一条小命,虎毒不食
子,纵算爹厌透了你,也不会狠心要了你的命,你去慎役司待着吧,爹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了,堵上嘴,送她走吧。”
高芸芸还待哭叫,已被婆子们麻利的堵上了嘴,动作粗鲁的拖走了。
高驸马走出后院时,一个身材高挑、面庞消瘦的俊美少年郎上前来,拜礼道:“爹。”
望着嫡亲的小儿子高宝玉,高驸马双眉微蹙道:“宝玉,你怎么来这儿了?”
“到底是姐弟一场,以后再无见面之期,儿子来送二姐一送。”高宝玉微微低垂着眼帘,精致的面庞带着几分苍白的病弱,“蓉蓉这回只怕是在劫难逃了,那莲莲呢,爹打算怎么办?”对于这两个外甥女
,高宝玉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好感,他会有此一问,也是有点防患于未然的意思。
有这么一堆能搞事的姐姐、外甥女,高宝玉觉着他的人生简直太刺激了。
高驸马的眉心揪出一竖刻痕,叹气道:“蓉蓉闹出这么大的乱子,韩家哪还能容得下莲莲,罢了,爹也没脸登韩家的门,莲莲……看她的造化吧。”
事实上,在韩蓉被顺天府押走之后,韩老爷便将满腔的怒火牵连到韩莲身上,小女儿生得与前妻颇有几分神似,每次看到小女儿,他就忍不住想起跋扈霸道的前妻、给他带了绿帽子的前妻,原本,他
还能勉强容忍女儿留在家里,现下,被怒火烧到几乎没有理智的韩老爷哪还会再忍,差不多是顺天府的衙差才走,他就叫人把女儿送离内宅,赶到田庄里严加看管。
继韩老太太以及王家的一个稚儿依次咽气后,顺天府忽然又传来一个消息,韩蓉在牢里撞墙自杀了。
“……自打韩蓉入狱之后,没有一个人去探过她,她在牢里一直哭,哭得嗓子都哑了。”元宝小王爷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据仵作验尸,韩蓉应该是子时撞的墙,顺天府已在着手准备结案了。”
季子珊摸着一脸懵懂的小闺女,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