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 季子珊以下犯上的话就没少说, 季子清陛下次次都能云淡风轻的翻揭过去,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没有被触问到私事时的雷霆大怒, 季子清陛下只语调懒散的笑着反问:“难道把银子给你, 就不算
浪费了?你个小贪财鬼——”
季子珊立即昂首挺胸道:“那是当然, 像我这么抠门的人,是绝对不会乱花银子的,好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哦?那你以后准备把银子都派到什么用场?”季子清陛下好整以暇的问道。
季子珊笑嘻嘻的保证道:“当然要用在皇兄的江山大业上啊, 抚恤贫弱,修路铺桥,兴办学堂……反正做什么能造福百姓, 为皇兄分忧解愁, 我就去掺和一脚。”
季子清陛下心口微暖,只觉这个妹妹的确没白疼, 不过, 嘴上却是调侃道:“什么事都让你做了, 朝廷还养那么多官干嘛?”
季子珊煞有其事的摇头晃脑道:“那就当我在行善积德吧。”东拉西扯闲侃了一番, 季子珊又回归正经话题,“我的建议到底怎么样嘛。”
季子清陛下当真好生思虑了一番, 尔后回道:“那就……准奏吧。”他膝下已有四子, 后宫嫔妃也有十来个, 的确没什么再多纳妃妾的必要。
“皇兄英明!皇兄神武!皇兄万岁!”季子珊毫不吝啬的拍皇帝老哥三记龙屁。
闻听公主小妹妹热情洋溢的讴歌赞颂,季子清陛下低声笑叹道:“哎, 你这丫头,什么事若是如了你的愿,你就满嘴的甜言蜜语,活脱脱一个小马屁精,但凡逆着你的心意了,你又脾气大的翻脸不认人
,连朕的面子都不给。”
季子珊嘟嘴不忿道:“皇兄真是的!我何曾那么不懂事过!”说着,又蹬鼻子上脸的犯起公主病,“我累了,走不动了。”
“那就坐轿子回慈宁宫。”季子清陛下携小妹妹出游御花园这一路,一直有软轿在后头跟随,就是为了应对这种不时之需。
季子珊一脸得瑟道:“不坐轿子,我要你扶我走。”
“嘿,母后都没和朕这么摆过架子!你倒先开起染坊来了?谁给你的勇气和胆子?”季子清陛下挺想召唤很久没登场的鸡毛掸子。
季子珊抬着精致的下巴,继续得瑟:“你就说扶不扶吧。”
对于又在作死的小公主,捧着拂尘的刘全顺公公波澜不惊脸,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反正公主肯定作不死,陛下主子最终也会妥协让步,这根本就是一件毫无悬念的事情,他早就瞧明白了,公主已
经把陛下主子吃的死死的。
“朕若不扶又怎样?”在刘全顺公公早已洞察看穿一切之时,季子清陛下还在负隅顽抗着。
季子珊小公主可是有靠山的人,她当即祭出惠安太后这尊大佛:“那我就告诉母后,说你欺负我,宁愿看着我累死累活的往前走,也不说好心的扶我一把……”见季子清陛下嘴唇翕动,季子珊迅速截住他
的话茬,理直气壮道,“别和我提什么坐轿子,万一他们走路不当心摔了我,你赔得起么?”
“就没见过你这么难伺候的小祖宗!”季子清陛下发自肺腑的吐槽。
得偿所愿的季子珊笑眯眯道:“皇兄,别忘了我们晚上的约定,记得带够银子来玩花牌哦。”
季子清陛下额筋一蹦,瞪眼怒斥道:“少白日做梦了!”
“酉时三刻,咱们不见不散哦。”季子珊笑眯眯的补充道。
到了晚上,哪怕季子清陛下脸上写着嫌弃、嘴里说着拒绝、身体却依然特别诚实的前来慈宁宫赴约,在他身后侧的刘全顺公公,手里还端着一个描金绘彩的木匣子,见状,季子珊顿觉又攀登上了另一
个人生巅峰。
她居然真的把皇帝陛下忽悠来赌|博了哎。
“快点,给钱,给钱!”季子珊特别市侩的朝惠安太后和圆圆小太子要钱,谁让她们祖孙两个赌输了恁,她们两个一致认为,自己的工作狂儿子和英明神武的父皇,绝对不可能来赴这种荒唐之约,然而
,季子清陛下却偏偏就来了。
圆圆小太子可想采访皇帝老爹一句,小皇姑叫你来玩花牌你就来,她叫你去摘天上的星星你也真的去摘么,不过,老爹的君威一向甚重,他还没傻到去戳老虎的鼻孔,故而只能听太后祖母嗔怪皇帝老
爹过过瘾:“清儿,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和扇扇一块瞎胡闹!”
瞧把小丫头得瑟的,她要是有条尾巴,估计早得意的翘到房顶了。
“什么胡闹呀。”季子珊一脸殷勤的迎上皇帝老哥,把他摁坐在早摆好的椅子里,笑靥如花道,“皇兄每天忙于政事,着实辛苦劳累了,我只是想让皇兄放松一下,哪儿胡闹了。”
惠安太后又转脸吐槽小闺女:“就你道理多!”
“那是当然,我一向是最有道理的。”季子珊毫不面红的厚着脸皮道。
四人所备的赌|资各不相同,惠安太后拿的是一匣子珍珠,颗颗光润,粒粒明璨,刘全顺公公捧着的匣盒里全是小号金元宝,端的是金光耀目,闪花人眼,圆圆小太子摆出的则是金制花生米,至于季子
珊,她还没厚颜无耻到空手套白狼,她特意弄了一大把金制的小猴子和小猪崽。
于是,每当季子珊输钱时,她都特坏心眼的会说‘皇兄,给你两头猪’抑或‘圆圆,给你一头猪一只猴’。
言辞俗气直白到季子清陛下不能忍:“谁稀罕你的两头猪!”赢钱的感觉,怎么一点都不爽,不爽到简直想扔牌走人。
圆圆小太子同样醉的不行:他又不是屠夫,要什么猪什么猴!
惠安太后算是看出来了,若是小闺女赢牌,她就高高兴兴的收珍珠收元宝,若是她输了,也坚决不叫赢的人心里好受,什么‘母后,给你两只小猴儿玩’,搞得她都不想赢牌了,这不是猪就是猴的,听得
她真是十分心累。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当穆淮谦同志次日来接小媳妇回府时,就看到她红光满面,明眸如水,一脸兴奋不已的模样,穆淮谦原本以为是见到他的缘故,哪知……
好吧,是他太自作多情了。
“你这当娘的,也不说给孩子做个好榜样,你就不怕生个小赌徒出来?!”缓缓驶离皇宫的车厢里,穆淮谦心情不爽的绷着面孔,胸口泛酸的借题发挥道,这小没良心的,他独守空房十天,孤寂的饭都
吃的没滋没味,公主小媳妇倒好,居然拉着太后亲娘皇帝亲哥太子亲侄一起聚|赌玩闹,到底还记不记得你有个可怜的丈夫。
季子珊抱着穆淮谦的脖子,在他的颈窝里拱了几拱,声调软软的,甜甜的:“不怕,我知道,你一定会教好孩子的。”
“那可不一定。”穆淮谦揽着体态丰柔的公主小媳妇,语气凉凉道,“若是你带着孩子不学好,那不管我怎么教,都是不顶用的。”
季子珊嗓音愉悦的低低笑道:“那你连我一道教好了,我保证听话。”
老婆孩子搁到一块教育,这个想法……的确有点创意,穆淮谦光想一想那幅场景,就忍不住无语的笑出声来:“你呀,这辈子是别指望长大了。”等等,他明明是在生气好吧,怎么能轻易的自我恢复,一
念至此,穆淮谦又装模作样的冷淡声音,“在宫里玩的挺乐不思蜀吧,我早被你忘到什么犄角旮旯了吧。”
“哪有,我可想你了,不止白天想你,连晚上都会梦到你。”季子珊腻着穆淮谦的脖子表白道。
穆淮谦微微勾起唇角,心情顿觉愉悦不少,他摸着肩膀上的小脑袋瓜,低声反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不知道,我皇兄昨天还挽留我,想让我再多住几天,我十分坚定的拒绝了他,为着这件事,他还骂我——是泼出去的水,我皇兄最疼我了,要不是想你,我会惹我皇兄生气么。”季子
珊言之凿凿的说道。
穆淮谦偏头,蹭蹭季子珊光洁娇嫩的额头,低声问道:“陛下真的骂你了?”
“可不是,他居然骂我是泼出去的水!”季子珊抬起头,朝穆淮谦的额头上重重撞了一下,表情颇为不爽的质问道,“你说,我这盆水被泼给谁了?!”
被撞脑门的穆淮谦轻咳一声:“……泼给我了。”
“都是因为你,才害我挨皇兄的骂,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季子珊小公主得理不饶人。
穆淮谦先生绞了半天脑汁,也想不到一个好的补偿方案,遂只能诚恳的请教公主小媳妇:“那你想让我怎么补偿?”
“怀孩子好累,我想让你代替我。”季子珊语不惊人死不休。
穆淮谦目瞪口呆脸:“……”这个,这个,为夫真的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