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了所有需要处理的事,塞壬站在研究所内,急匆匆地调整着手中的圆盘,将坐标精确地校准到了于箫与阿尔所在的飞船上。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塞壬喃喃着,转了转手中的圆盘,决定不再多想,做了就做了。现在应该尽快赶到飞船上,有什么比围观一对刚刚冲破阻碍确定关系的恋人还让人激动的?她的小本子上又要挤满甜蜜蜜的描写了。
随着圆盘的开启,空气悄悄颤动了一下,她眼前的景色一晃,就见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于箫的飞船里。研究所配备的飞船体积不大,灵活性却很好。塞壬转着脑袋,将小小的飞船走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驾驶室里的于箫和阿尔。
这艘飞船是重点研究普斯星人的研究所所配出的,因而已经做好了设定,可以依照开辟好的道路自动定位至普斯星。所以,现在的于箫并不在意航向,只是枕着阿尔的触手,将整个人都陷在他软软的身体里,半梦半醒迷迷糊糊。
她已经给他的伤口做了一定的止血处理,却还嫌不够,想要尽可能地给他试一下止疼药物。可惜,她的计划夭折在了他软软的触手里,不管她怎么试图工作,他都要跑过来,软绵绵地缠着她,极尽柔软地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夜深了,他想让她休息,并且成功了。于箫没能抵挡住他温柔的陷阱,在意识到时,就已经陷进了他柔软的怀里,慢慢地忆起藏在身体里的疲惫,意识模糊。
不可以这样,她得赶着通宵来配一些止痛药,否则,等他长伤口的时候,又要疼成那个样子了。好在,这次是枪伤而不是断肢,依照他的速度,大概三五分钟就可以长好了。尽管一心想着配备止痛药,于箫却还是少见地没有忍住惰性,沦陷在了他清凉柔软的身体里。他的身体简直舒服得难以想象,像是能放松人身上的每一条筋络,软绵绵地宠爱着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于箫的呼吸渐渐均匀了起来。阿尔放松着身子,想要尽量让她更舒服,他用触手轻轻抚摸着她,从未如此深切地感受到她是属于他的。她跟他走了……而他会照顾好她的。阿尔知道这很难,但他一定会竭力……不,他必须做到最好。
如果他的父母不愿接受她,那他就带她去个没有人的地方定居,然后想办法说服他们接受——他不能容忍心爱的姑娘受到不被他的家庭所接受的委屈。他会学好她的语言,陪她说话。他会把他所有的积蓄都给她,把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带到她的面前。他会说服周围的人,让他们愿意同她交往,成为她的朋友……他的想象力太贫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她更好,只知道自己愿意把一颗心挖出来送给他。他轻轻地缠着她的胳膊,感受着她压在他的胸口的重量。看着她沉静地睡在那里,他在心中郑重地发誓,比对帝国的誓言还要郑重,他一定会让她过得比在她的家乡更快乐。
阿尔滑动着触手,用触手的尖端轻轻抚摸于箫的脸颊。在滑过鼻翼的时候,他好奇地停顿了一下,感受着那里均匀散出的股股气流。靠近她的时候,他就能察觉到这种气流,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喜欢吹气。直到后来他才发现,她无时无刻不在吹气。他以他的医学知识猜想,这应该是她用以维持生命的必要行为。
在于箫和阿尔都看不到的地方,塞壬静静地蹲在他们二人的身边,认真地看着呼吸沉静的于箫。“笨蛋,阿尔绝对要恨死你了。”她说着,又忽然捧着脸摇起头来,“不过,这种恋爱中的笨蛋我最喜欢了!特别是精英妹子反差萌,平时精明无比却为了喜欢的人做这种傻事什么的,简直萌爆了!”
飞船沿着既定路线飞快地行动着,在临近地球的清晨的时候,于箫忽然睁开了眼。尽管是沉睡刚醒,她却少见的没有初醒的朦胧,而是头脑无比精神。微微偏了偏头,她就见她仍睡在阿尔的身上,被阿尔的触手缠着,不松也不紧,维持在刚刚好不会让她感到难受的状态。
经过了一夜,他身上的伤口已经长好了。真亏他一直没有吵醒她,自己一人悄悄吞下了伤口生长的剧痛。于箫皱皱眉,因自己的惰懒而感到后悔,抱歉地抚摸他受伤的触手。
阿尔在她活动身体的瞬间就醒了过来,作为一名优秀的士兵,他在任何时刻都无比警觉,更别提……他等她醒等了很久了v!尽管睡着的她也能让他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但他真的很想对着醒来的她缠绕撒娇耳鬓厮磨。
如他所愿,于箫抱着他亲了亲,又跟他粘腻了一会儿,好像比平时对他还要好。尽管如此,阿尔却意外地感觉不太好,好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他犹豫了一下,试着用触手去卷她,然后将她抱起来,轻轻地向上抛,想像这样让她高兴。于箫就又跟他闹了一会儿,不停地亲吻他。
【亲爱的小姐,您是在为什么而感到忧郁吗?】因为一心悬在于箫身上,他对她的感觉察觉得无比敏锐。
于箫听不懂他的话,却顺势附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对不起……”她顿了顿,握住了他的触手,“不管可能的结果是什么,我都没有办法继续陪在你的身边了……原谅我。”在遇到阿尔之前,她大概永远不会想到,她会为谁放弃她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她的生命。
在地球C国时间接近清晨时,飞船终于到达了地球所设置的环绕普斯星的戒严圈。在于箫被确认了研究者的身份后,他们顺利地进入了普斯星领域。这时候,对阿尔而言曾经无比遥远地普斯星,如今已经近到可以亲眼看到了。阿尔透过飞船的窗舷,远远看着那颗漂亮的星球,不自觉兴奋得战栗了起来。那是他的家乡……他有多久没有回到家了?他有多久没有见到父母了?只要回到了家乡,他就有了生而为人尊严,有了抉择命运的自由,最重要的是,他就有能力好好照顾她了。
他想要带她到哪个安静的地方去,帮她结交几个朋友,和她一起拥有一个漂亮的房子,一个好看的花园。然后,他们可以一起种点什么,养点什么,他们可以每天都依偎在一起。
阿尔因自己的想法而兴奋的不能自已,未来的生活太美好,美好得让他浑身战栗。他却当然不会忘记于箫还沉浸在微妙的不好的情绪里,他含着兴奋,轻轻拉她的手,用身子蹭她,希望能感染她。
【亲爱的小姐,你是想家了吗?……很抱歉,那都是我的错。】一想到这个,他的兴奋就着了地,取而代之的是难熬的愧疚,【真希望您能惩罚我,尽管怎样的惩罚也无法弥补因我而对您造成的伤害。】他将头越垂越低,卷着她的手,很想她能用力地惩罚他。【亲爱的小姐,我会竭尽全力地补偿您的……无论什么,我都可以做到。】
于箫抱住了他,再次吻了他。她用细密的吻盖满了他的额头,接着,是他的触手。触手的尖端是他全身最敏感的地方之一,那个小小的尖尖被她吻着,被吻得不住地颤抖瑟缩,却还是任由她的游戏,怎么也不收回去。甚至他本人也凑近她,靠着她微微颤抖,因她的逗弄而轻声说着什么,很像和缓的琴曲。过了一会儿,于箫才总算停了手,放过了那条不断瑟缩的触手。那个小小的触手尖这才在她的手中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却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还是失落。
“阿尔……”于箫轻轻地叫着阿尔的名字,然后低下头,对着自己手心里他的触手尖,忽然用力地咬了下去。那里那么敏感,阿尔僵了一下,显然是被咬痛了。阿尔无措地看着于箫,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生气……或者只是在惩罚他,因为他给她带来了那么多麻烦与伤害。如果这是惩罚,那么这份惩罚未免太轻了。
越咬越重,直到嘴里尝到了咸味,于箫才松了口,又心疼了起来。被她生生咬出了血珠的触手尖仍旧乖乖地躺在她的手心里,讨好似的轻轻蹭她。于箫摸着触手,轻声道:“疼吗?”她顿了顿,“你要记得疼,记得我让你这么疼过……别忘了。”
紧接着,他们的飞船就降落到了地面上。阿尔怕她还在生气,紧张地看着她,连终于再次回到家的兴奋被排到了后面。好在,她却忽然收了忧郁,显得很开心,不住地推他,道:“到了,你到家了……真好,你自由了,真是太好了。”说着,她打开舱门,和他一起走出了飞船。
在针对普斯星的气体分析报告中明确地指出,普斯星大气中包含着大比例的窒息性气体,不适合地球人的生存。而一下飞船,于箫就感受到了报告中的大气成分分析所昭示的感觉:窒息感从无到有,越来越强,飞快地包裹了她,让她像是被从四周用力挤压,难过得无法形容。
说起从四面八方用力挤压……她是对阿尔做过这样的事的,那是一次实验。那让他多疼呢,她记得清楚,开始他还可以竭力忍受,却在后来一直一直呜咽着,连声音都因挤压而变调,痛苦又无助。那已经是他忍下了痛苦高呼的结果了,让人心里一个劲儿地发疼。这都是她欠他的。
离开舱门走了几步,她就对阿尔示意在原地等她,然后装作回去取东西的样子。待在这里,不出三分钟,她就会死……她不想死在阿尔的面前,她宁愿让他以为她只是抛弃了他。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向来听话的阿尔却忽然少见地固执了起来。他紧紧地凑在她的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也不愿意和她分开。
对于最爱的人,阿尔存在着一种直觉。他察觉到她的不妙,尽管还没反应出问题出在哪里,他却已经本能地不想和她离得太远。然后,很快,他就明确地察觉到了她不对劲的地方。他记得,她是会呼出温热的气体的,就在昨天,他还好奇地体会过。可是现在,她没有了那样的律动,连脸上的颜色都好像变了几分。作为一个曾经的医学学生,他瞬间理解到,这很不妙。
阿尔的纠缠让于箫没能及时回到飞船里。头脑发胀,一阵阵发昏,她硬撑着想要回到飞船,却没料到自己保持清醒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还要短。最终,于箫意识模糊地昏了过去。
而飞船的舱门已经自动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