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战火连天、烽烟阵阵,地处江淮水乡的123言情城没有被内乱外夷波及分毫,依旧歌舞升平、繁华满眼。
自圣驾驻跸后,这座千年古城更是焕发出了极为耀眼的光彩。眼看着北方陷入战火,北夷一路南下,已经快打到了京畿,这烟柳金粉之地却愈发热闹。
谢小蛮冷眼看着,朝上乱成一团,两王日日勾心斗角不说,还有个太后时不时在中间你打一巴掌我给个甜枣,真是生怕朝堂不乱。只是可怜了北方的百姓,王公贵族们在忙着争权夺利,有几人顾着他们的死活?
倒是大长公主带领着那些公主夫人们给前线捐过好几次米粮被服,朝臣们也不都是光顾着钻营之辈,譬如萧曈,如今领着户部的活计,整日忙着安置逃难的流民,上次谢小蛮见着他,他都瘦得有些脱相了。
顾家也拿出不少钱来周济流民,这几年谢小蛮靠着在江庭的生意里参股,给自己攒了一笔不菲的私房钱,就算她下半辈子啥也不干,靠着那笔私房钱也够锦衣玉食一生。所以她一口气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全交给了杜桐娘,让她把这笔钱和顾家出的归置在一起,她也不图什么虚名,只想尽一份心。
这边厢刚送出了一笔钱,江家的管事把上一季的账目送过来给谢小蛮过目时,谢小蛮差点吓得从桌子上滚上去。
怎,怎么赚了这么多?!
传话的婆子去问了,那管事答:“郎君今年又开了几家铺子,还有以前没做过的生意。具体的小的也不甚清楚,郎君说了,他这几天无事在家,猫小娘子随时可以去拜访。”
谢小蛮抓着那份账目只觉得烫手,赶紧去了江家。
江庭正坐在花厅喝茶,桂花糕趴在他手边,乖顺无比地任由他抚摸。胖猫儿风风火火地窜进来,啪一声把叼在嘴里的账目拍在桌上,毛爪子拍了拍,又翘着尾巴,那架势很明显——说说,怎么回事?
江庭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不用担心,我不过是从北边贩了些马,又从西洋买了几船火器而已。”
好吧,谢小蛮瞬间就懂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现在还做起了军.火生意。这素来是一本万利的活,难怪不过短短三月,账目上的盈利竟比去年一年还要多。
对于江阴险的尿性,谢小蛮是很清楚的,这家伙说是无君无父都抬举他了。他虽然出身庆国公府,是庆国公的嫡长子,但因生母早逝,与继母和弟弟关系极差,早就分出国公府单过了。
庆国公不待见这个儿子,江庭也不待见那个老子。早年间还因为京城的生意想缓和缓和父子关系,后来与展还星合作,他自然也就不搭理国公府了。
至于忠君爱国之心,他显然也是没有的。看看这家伙做的生意,什么漕运、海运、盐、米,哪一样不是在挖朝廷的墙角。可要说江庭爱钱,谢小蛮也觉得不尽然,他纯粹就是喜欢找刺激。
眼下做起军.火生意来,自然是极对江庭胃口的,可这毕竟是皇权说一不二的年代,谢小蛮生怕他太嚣张犯了什么忌讳,江庭却勾唇一笑:“放心,我可比你要妥当。”
呸,谢小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本喵好心好意地关心你,你竟然还嫌弃,再没下回了!
江庭见胖猫儿把尾巴一缩,气鼓鼓地团成一团,乐得直不起腰,勾了勾谢小蛮的尾巴尖儿:“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听不听?”
什么大事?胖猫儿不肯把脑袋转过去,耳朵却不知不觉地竖了起来。
江庭一指乖乖趴在旁边的白色狮猫:“桂花糕和晋王府的小白好上了。”
啥?!
这果然是件大事,谢小蛮又颠儿颠儿地跑到晋王府,听萧昀院子里的下人一说,小白和桂花糕已经谈了快一年的恋爱。
这还是萧昀返回封地之后的事,因为萧昀是打着卧病的名义回来的,江庭上门探望过几次,有一次带上了桂花糕,两只猫就玩到了一起。
后来萧昀领兵出征,临走前拜托江庭把小白接过去照顾几天,等到江庭发现时,两只猫亲亲热热的,俨然成了一对。
没想到啊,胖猫儿看着正趴在墙头晒太阳的小白,霸道高冷的白总,竟然也有难过美喵关的一天。
如今123言情城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猫,街上的流浪猫也被照顾得十分妥帖,再没有人敢抓猫杀猫的。所以晋王府很放心地把小白放出了门,让它每天能和自己的女朋友卿卿我我。
恰好这时候到了饭点,谢小蛮在王府蹭了一顿饭,美美地吃完后正打算睡个午觉,却见小白叼着自己盘中剩下的一条完好无损的鱼站起来,几步就窜出了府。
白总干什么去了?好奇之下,谢小蛮也跟了过去。
两只猫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小白的目的地江府。白色的狮猫儿正蹲在墙头,一见小白来了,顿时高兴得咪呜咪呜直叫。
听到它的响动,守在角门边的小厮打开门,果然看见晋王府的猫站在门外,嘴里照旧叼着食物。小白摇了摇尾巴走进去,桂花糕也从墙头上跳下来,两只猫亲昵地互相蹭了蹭,小白这才把叼着的鱼放下,朝桂花糕喵了一声,桂花糕便埋头吃了起来。
“看看这猫儿,也晓得心疼自家媳妇呢,”一旁的几个小厮谈笑道,“咱们府里又不缺桂花糕的吃食,难为它还每天巴巴地跑这一趟。”
“你小子年轻不懂事,重要的是心意,穷点富点,都记得给媳妇省口粮,这才是做丈夫该做的事。”
没错,一旁的谢小蛮直点头,白总就是白总,连狗粮都发的这么清新脱俗。
“嘿,你看,”方才那说话的小厮指着墙头上的灰色胖猫,“神猫都点头了,可见我说的不错。”
那小厮被神猫肯定了,自觉面上有光,几人又是一番笑闹。看着小白和桂花糕吃饱喝足后腻在一起,谢小蛮却有些意兴阑珊。
这年头连猫都开始虐狗了,她虽然不是一只单身狗,现在这样儿,和单身也没什么差别。回家之后看到顾昭的信,她也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
谢小蛮不想承认,自己是想那个无耻之徒了。
不知道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挂念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
可是战事愈发激烈,虽然顾昭不在前线,但荆湖路就挨着京畿,谢小蛮知道那人一时半会肯定是回不来的。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九月里,北夷的军队打到了京畿。
形势一度告急,城中甚至流传起了北方即将沦陷的流言。最后却是萧昀力挽狂澜,守在京城坚持了足足两个月,终于将大胤朝的国都给守住了。不仅如此,他还反败为胜,一气将北夷追出了三千里,再次将其逼回了靠近边关的秦凤路。
消息传来时,满朝上下一片欢腾。
小皇帝当朝赏了萧昀一个郡王的爵位,又命他节制两路禁军,前线的十万大军都由他统率,务必要将北夷一口气赶出大胤朝的国土。
那个王爵没什么要紧的,重点是皇帝给萧昀的兵权。晋王当时就喜不自胜,他这边高兴了,不高兴的自然是楚王。
谁能料到萧昀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大的能耐,几个积年的老将都不如他,在他的横空出世下,楚王一系被衬得灰头土脸,更不用说皇帝竟让掌了他两路的兵权。
也不知楚王是如何运作的,总之晋王高兴了没几天,皇帝又下旨让萧昀入朝受封,将兵权暂时交给其他两个将领代管。明眼人都知道,这一代管,可就不容易拿回来了。那两个将领都是楚王一系的人,萧昀在前线拿命拼,临到头来竟被楚王摘了果子,晋王差点气个半死。
事已至此,也没了转圜的余地。萧昀只好带着亲卫南下,一路疾奔,十几天后就入了城。
他进城的时候正是深夜,铁蹄隆隆、金戈锵鸣。守城的士兵忙将城门打开,点头哈腰地目送着那一列满身凛冽之气的悍将神骏远去。正准备叫人把门关上,却见一辆马车辘轳驶来。车夫拿出兵马司特批的允许深夜进城的条子,士兵见那马车青漆朱轮,看起来普通的紧,也不知是何方神圣。他不欲横生枝节,看了条子,忙放人进去了。
那马车悄无声息地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了城中有名的同福巷顾家的大宅外。
谢小蛮正睡得香,迷迷糊糊感觉胡子痒痒的,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爪子下面,以为这下就清净了,没想到尾巴又被什么拨弄了几下。
谁呀,这么烦人。胖猫儿弹着长尾巴噼里啪啦甩了两下,那恼人的动静消失了片刻,然后就伸到她的肚子下面挠了挠。
谢小蛮这下是真的怒了,喵嗷一声蹦起来,两只猫爪挥得呼呼直响,却被一只手拎住后脖子肉,将她的爪子握在了掌中。“想不到,”一个带着笑意的清朗声音响起,“小蛮的脾气还挺大。”
顾昭!
谢小蛮瞬间清醒,猛地睁开眼睛,眼前那个抓着她挑眉直笑的人,正是还远在荆湖路的顾昭。
我不是在做梦吧?她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相信我回来了?”小半年没见,顾昭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却也瘦了点,“放心,我是偷偷溜回来了,谁都不知道。”
你说了这话,谁还能放心……谢小蛮无力扶额,这小子到底闹什么幺蛾子,在任官员无故擅离职守,可是要被参的。
“我都安排好了,”顾昭一眼就看出了谢小蛮在想什么,临走之前把自己的人给顺利弄了上去,狠狠将了贺原一军,一时半会,那家伙是没精力关注他的。而他这般紧赶慢赶的,就是为了在这个时间赶回来,“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忘了。”
谢小蛮眨巴眨巴眼睛,只见顾昭垂眸看着她,柔声道:“明天是你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