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猫咪的叫声细细小小,在谢小蛮的刻意卖萌之下,又轻又软的跟只小奶猫似的。她一边叫一边拿爪子勾男人的衣摆,感觉到裤腿被什么扯住了,男人低下头,胖墩墩的灰猫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两只尖耳朵耷拉着,一见他望过来,立刻就高兴地竖了起来。
快快快,跪服在本喵的卖萌光波之下吧!这一招可是连顾黑都抵挡不住的杀手锏!
那男人没有动,谢小蛮也不气馁。其实她之所以豁出去在这么多人面前装痴卖乖,倒不是笃定这男人是个对小动物有爱心的人。但是,无论喜不喜欢动物,只要不想落下一个冷漠粗鲁的印象,在人前,基本上不会有人对一只可爱的猫咪表现出厌恶。
果不其然,在谢小蛮锲而不舍的扯裤腿攻击之下,那个姓江的男人虽然犹豫了片刻,还是弯下.身把她抱了起来:“怎么了,小猫儿?”
大手落在猫咪的脑袋上,顺着她的额头从前往后捋。谢小蛮不喜欢陌生人给自己顺毛,尤其是摸脑袋,此时却乖乖地偎在男人胸前,嘴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一副很惬意的模样。
这家伙的撸猫手法也很不错,值得表扬。尤其是男人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谢小蛮撅起鼻子嗅了嗅,很好闻,是她喜欢的味道。
刚才还在四处逃窜的野猫就这么蹦跶进了客人的怀里,几个追赶而来的下人有心想说这猫是王妃要抓的,一见那只猫用爪子紧巴着客人的胳膊,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这是小郎君养的猫儿吗?”江庭温声问道。
萧昀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老老实实地垂手站在晋王身侧:“不是,是我好友家的猫,”顿了顿,他下意识地看了晋王一眼,“他们也是我的朋友。”
“那你可有两个可爱的朋友。”似乎为了附和他的话,灰猫软软地喵呜了一声,而蹲在地上的那只白猫已经开始旁若无人地舔起了爪子。江庭笑得更开怀了,举起灰猫想把她递给萧昀,忽然皱起了眉,“她受伤了。”
谢小蛮没感觉到痛,闻言低下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腿上划开了一条口子。大概是在和萧瞳的小厮搏斗时受的伤,萧昀连忙把她接过来:“还在流血?!”
萧昀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血腥场面,虽然只是猫毛上沾了点血迹,他还是无措地抱着谢小蛮,又怕压着谢小蛮的伤口,又怕她掉下去,整张脸都有些发白。
还是江庭好心地建议他:“小郎君还是快带她去包扎吧,”说完自知失言,“失礼了,失礼了……殿下,在下一时忘形,有些逾矩。”
“无事,”晋王浑不在意地大手一挥,“不过一只猫儿罢了,二郎,你带她去包扎吧,既然是别人家的猫,他”抬头看了看即将黯淡的天色,“天候也不早了,你派个人去主人家知会一声,明日再送回去便是。”
就这样,两只猫得到了夜宿晋王府的殊荣。
晋王都这么说了,下人们哪敢多嘴,只能看着萧昀把两只猫带走,悻悻地回去复命。
人人都在心里琢磨,那两只猫可真是好运道,本来都要命丧黄泉了,竟又被郎君金口玉言地给拉拔了回来。既有了这一出,王妃也就不会再打死他们了。
没有人想的到,这哪里是运气所致,而是那只灰猫上蹿下跳地给自己和同伴挣了两条命回来。
心惊肉跳的逃亡之旅结束了,谢小蛮趴在萧昀怀里,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她打心底里不想留在这个对自己充满恶意的王府,就算晚上是和萧昀住在一起,感觉心里也不踏实。
小白也是一样的,周围的人喜不喜欢自己,就算是动物也能感觉的出来。两只猫儿吃过了饭,恹恹地趴在王府临时给准备的窝里,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萧昀垂着头:“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们俩也不会遭这一场无妄之灾了。”
谢小蛮怎么忍心怪他,说来说去,还不是那个熊孩子萧瞳不好。想到他不仅没有挨训,还阴了萧昀一把,灰猫慢悠悠地甩着尾巴,看来今晚自己得夜探一回王府,想办法给那熊孩子一个教训。
干这种事谢小蛮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等守夜的丫鬟睡着之后,她悄无声息地从窝里爬出来,拨开窗户,灵巧地跳了出去。
白日里没有仔细观察王府的地形,谢小蛮只好潜伏在树上,看哪个下人是侧妃院里的,自己好跟上去。
她一开始的猜测应该错了,萧昀并非庶出,恐怕是王妃所生。至于萧瞳,十有八.九就是当时王妃屋里那个红衣女人的儿子。
推测的过程也很简单,那红衣女人在萧瞳刚进门时就注意到他的手背受了伤,不是亲妈,会如此失态?而萧昀抓住王妃的裙摆恳求她时,王妃眼里的不忍和柔软也是一个母亲才会有的。
这么一看,王妃恐怕不太得宠,否则何以因庶子委屈亲生儿子?萧昀在晋王面前时表现出的拘束,也说明他和父亲并不是很亲近。
等了约莫有一刻钟,总算等来了目标。谢小蛮连忙跟上去,在夜色的掩护下轻轻松松找到了侧妃住的院子。她现在听声辩位已经很有一套了,根据经验,像这种大户人家,最热闹的地方必然就是主屋。
白侧妃已经换下了白日里穿着的洋红色褂子,正被丫鬟伺候着解下钗环,被谢小蛮跟踪的婆子走进来:“二娘,前院传了话来,郎君晚上要宴客,就不过来了。”
“不过来也好,”白氏懒洋洋地拂了拂鬓角,“不然我这心里啊就是不服气,怎么着也要告上一状的。”
“您何必为了个孩子置气”,她的心腹丫鬟春桃劝道,“不值当。”
“阿瞳都被伤成那样,他几时吃过这般大的亏,”白氏把簪子往妆盒里一掷,“咱们那位好王妃还想轻轻放过,打量我不知道她的主意?打死了两只猫,再罚她儿子抄抄书,我的阿瞳就白被打了。”
春桃自然是顺着她说话的,但这满屋子的下人谁不心知肚明,萧瞳被打,实在是咎由自取。若他不去欺负那两只猫,萧昀无缘无故干嘛打他。但王妃说的话很对,畜生不能和人比,所以此事里惹人厌的是萧瞳,理亏的却是萧昀。
白氏原本打算等晋王来了,好好地告上一状,却被萧瞳给拦住了。
这位小主人贯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姐姐此番,是想阿爹知晓我不恤生灵,拿两只猫取乐?”
此话一出,白氏就哑了火。
贵介人家的子弟,多的是斗猫斗狗毫无怜悯之心的纨绔,但萧瞳能得晋王喜欢,凭的就是他好学上进、温文聪敏,很有晋王年少时的风范。
听到这里,谢小蛮总算明白王妃为什么一门心思盼着萧昀拜程老头为师了。能得当世大儒程宗辅的青眼,晋王自然会对萧昀刮目相看。
只是晋王妃注定要失望,谢小蛮也算是很了解萧昀的,他聪明归聪明,但对读书真的是一星半点兴趣都没有。给程宗辅送了那么多次的课业本子,进步虽然一次比一次明显,可一旦到了让程老头满意的及格线,他就不会再往上努力了,明显就是在完成任务混点。
程老头骂也骂过了,劝也劝过了,那臭小子嘴上答应的好,转过身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弄到最后程老头也认清了事实,只是他好人当了一半,不好意思再抛开,只得继续指点萧昀的课业。
其实谢小蛮很不理解晋王,金尊玉贵的王府之子,读啥书,考啥科举,安静地做个斗鸡走狗的富二代不挺好吗。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白氏有些烦躁地挥手让春桃退开,“不能让郎君治治那小子,我还治不了他?”她沉吟了片刻,让春桃过来耳语了几句。
春桃不由惊道:“二娘,眼下这天道落水……说不定会出人命的。”
什么?!谢小蛮一听就惊了,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想害萧昀落水?
“让两个人在暗处守着,一掉进去再把他捞起来不就完了,”白氏不耐,“七岁的孩子,身子哪有如此娇弱,我又不是傻子,他到底是嫡出,若是出了什么事,宫里都要过问。”
春桃见白氏只是想出出气,并不打算害死萧昀,这才放下心:“奴婢也是怕您气不过,只是这府里被王妃把的滴水不漏,想推二郎落水,总得有个人出手,您看……”
“这有何难,”白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他不是爱那两只猫爱的不行吗?就推到猫的头上去。对了,这事不能让阿瞳知道,他必不会同意。”
主仆二人又絮絮地商量了些细节,全然不知他们的计划早已被嫁祸对象给听了去。
谢小蛮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萧昀的屋子,直到趴进窝里还气得发抖。
真是个毒妇!寒冬腊月的把一个七岁的孩子推下水,就为了让自己顺气?她怎么不想想,若是萧昀感冒发烧,以现在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说不得就要出大事。
好啊,灰猫暗暗咬着牙,一个两个的都欺负猫不会说话,惩罚也让猫受着,黑锅也让猫背着,本喵就让你们看看,猫不是那么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