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枪声格外响亮,惊得树上栖息的一群冬鸟呼啦啦四散飞扬。
枪响过后,越野车旁的两男一女均应声而倒,地上流淌了一滩血泊,鲜血正从那名叫陈龙的男子胸腔里汩汩涌出。
陈龙的身体要害部位被子弹击中,努力扬起脖子朝严旭尧的方向瞅了一眼,突然咳嗽了一下,嘴角里也溢出了血沫子,然后身子一侧歪倒在地上,瞪着七黑的夜幕,眼神里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但是,申平飞和杜琼虽然也倒下了,但却毫发无伤,他们两人一个是多年的老警察,一个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反应速度显然比那个倒霉蛋陈龙要快很多,在严旭尧发声的同时就迅速匍匐到在了地上,爬到了越野车另一侧,以车身为掩护,拔出了手枪朝着严旭尧的方向砰砰开枪反击。
子弹带着嗖嗖的呼啸声划破夜空,击打在严旭尧隐藏的大石上,发出了刺耳的叮叮声,溅出一片红色的火花。
严旭尧掩身在大石后面,握着手枪屏息凝视,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丝毫不敢懈怠疏忽,对面的两个人都非善茬,一个大意的后果就是命丧荒野。
严旭尧素来对自己的枪法极为自信,这可以说是个优点,但也是缺点。实际上,他本可以躲在暗处放冷枪,轻易就能将这三个人撂倒,可是他偏偏说了一句后才开枪,这就使申平飞和杜琼有了充分防备。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因素,那就是严旭尧并未想一枪就要了申平飞和杜琼的命,他已将这二人恨得牙痒痒,想要活捉了审讯一番再下杀手,所以枪口瞄准的是二人的腿部。在漆黑昏暗的环境下,打一个人的腿部显然要比其他部位更难一些,何况对方已经有所察觉。
“严旭尧,你小子行啊,我之前太小看你了,方梅馨是不是在你那里?”申平飞躲在汽车后面喊道,“我无意与你结仇,只要你把方梅馨和那枚龙形吊坠项链交出来,我决不会为难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呸……申平飞,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严旭尧破口大骂道,“老子跟你何仇何怨,你这样处心积虑地谋害我。什么他妈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刚才不是还吩咐那个陈龙要对我焚尸灭迹吗,我可听得真真的……但我要说的是,你们带的那些汽油是为你们自己尸体准备,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忌!”
“严旭尧,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也不想,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我多次向你伸出合作的橄榄枝,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叫机会,因此我迫不得已这样。”申平飞紧紧地盯着黑暗中的大石说道,“严旭尧,如果你愿意,咱们就此和解吧!像你说的,我没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有必要拼得你死我活。人生在世,拼搏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金钱、美女和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吗?现在,每个人都想得到徐洪胜隐藏的那批古董,咱们继续合作吧,如果得手我愿意分你一半,怎么样?!你跟着苏含卉那女人出生入死白忙活,到头来有什么好处,最后你连林业局的饭碗都弄丢了。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申平飞,你这个王八蛋,我为什么丢了林业局的工作,还不是被你这老不死的所赐!”严旭尧咬牙切齿地骂道,“现在,你还说什么合作的鬼话,你认为我会相信吗?!哈哈,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过是分散我的注意力罢了,但是,拖延时间只会让你的死亡过程更加痛苦!”
“严旭尧,你这么说就未免对自己太自信了!我们现在是两个人,两把枪,而且枪法可不比你差,你不会占到便宜的,所以希望你还是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申平飞跟严旭尧说话的同时冲旁边的杜琼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端着手枪从车后一个滚翻,往东北方向悄悄匍匐前行,试图绕过严旭尧藏身的大石,与申平飞两人一前一后包抄夹击严旭尧。
严旭尧听到了前面发出的动静,意识到申平飞和杜琼正在采取行动。他急忙探头观察情况,发现杜琼一闪身从车后跃了出来,立即抬手就是一枪。
砰!
黑暗中,枪口喷出了一条火舌,高速飞行的子弹射向了杜琼闪身纵跃的位置,但没有命中对方,而是击中了越野车的尾灯,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红色的尾灯瞬时爆裂了,引发电线短路,紧接着噼里啪啦火星四冒,一股白烟升腾而起。
砰!砰!砰
严旭尧开枪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申平飞掩在车后开始还击了,这老家伙丝毫不吝惜枪里的子弹,连续打了好几枪,子弹裹挟着呼啸声在严旭尧的头顶飞过。
“严旭尧,你知道吗,我玩过你的老婆,她的初夜就是给我的,那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妙!”申平飞边开枪射击边用恶毒的语言刺激着严旭尧,他的声音忽近忽远,显然是在快速移动,“严旭尧,你的妻子就是我培养的一个高级伎女,她不止和我发生过关系,还和数不清的男人睡过……哈哈……你或许做梦也想不到吧,娶了一个人尽可夫的錶子……”
“操你祖宗的,申平飞,老子要剐了你!”
严旭尧被对方的话激怒了,他知道这老家伙故意说刺激的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时配合打了几枪,其真实意图是为了掩护杜琼,尽管他已对申平飞的企图洞若观火,但也无可奈何,子弹来了该躲还是得躲,他可不想以自己的性命来验证对方枪法的准确程度。
杜琼趁机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她的那身黑色装束现在发挥了作用,整个人几乎与夜幕融为一体,尽管严旭尧发现了她突击的方位,但是却无法锁定她的具体位置,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严旭尧掩身靠在冰凉的大石上,头脑中在飞快想着应敌之策。刚才,他击中越野车尾灯的时候,在尾灯火花四溅的瞬间,发现车的后备箱盖子是翘起来的,在距车有两米左右的地上,有一个圆柱形的物体。
汽油,那是汽油,用来毁尸灭迹的工具!
刚才申平飞与杜琼交谈时,陈龙打开车后备箱将装满汽油的铁桶拖了出来。
严旭尧扫了一眼油桶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经恢复了漆黑,他的眼中寒光一闪,心里顿时有了盘算,举起手枪瞄准了油桶所在位置,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砰!
轰隆!
黑暗中,装满汽油的铁桶被高速激发的子弹打中了,子弹头射穿了铁筒,同时与铁皮撞击摩擦的火花将汽油引爆,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顷刻间火光冲天。
装满汽油的铁桶爆炸,其威力不亚于一颗炸弹,具有惊人的破坏力。当年二战时,民兵用自制的酒瓶汽油炸弹,足以使一辆装甲坦克瘫痪,而这汽油桶里的汽油,容量抵得上几十个酒瓶炸弹,恐怖威力可想而知!
油桶爆炸时汽油溅到了旁边的SUV越野车上,车身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与此同时,SUV汽车的车头部位,一个燃烧的火人从地上翻滚了起来,嘴里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
那个火人是申平飞!
严旭尧注视着浑身是火老东西在地上打滚,脸上不禁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不过,他无暇顾及申平飞,借着冲天的火光,他看到了被照亮的杜琼。
那女人匍匐着身子,正打算从东北侧树林包抄过来,但估计也未料到油桶爆炸,整个人惊呆了,从天而降的燃烧汽油溅到了她的腿上,但因为距离较远溅到的不是很多,赶忙用腿拍打着地面,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杜琼成功了,她很快将腿上的火焰熄灭,但破屋偏逢连夜雨,不幸的是,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她那条刚被烧到的腿瞬间又飚出了一股鲜血。
杜琼原来正要站起来逃避,腿部中弹之后,身子向前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手中的枪也被摔出去了老远。
在生死搏杀的激烈枪战中,手中没有了武器,即便格斗技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杜琼当然也知道手中的枪绝不能丢,那是她的性命,所以不顾腿部的伤势,努力朝地上的手枪爬去。
三米……两米……一米……
杜琼越来越接近地上的目标了,她伸出了手朝手枪抓去,但没有抓到枪,手掌却被一只皮鞋重重踩在了地上。
杜琼忍着剧痛抬起了头,额头立刻被一个冰冷的枪口顶上了,与此同时,她看到了持枪人邪异而残忍的笑容。
“别动,臭裱子,敢动一下打爆你的脑袋!” 严旭尧对这个伤害他女儿的人恨之入骨,他的眼中跳动着黑色的火焰,“你不是准备要伤害我的家人吗,那我就让你后悔做人……后悔做一个女人!”
严旭尧的威胁不容质疑,粗鲁地撕下女人脸上的黑色口罩,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女人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严旭尧控制住了女杀手杜琼之后,将目光转向熊熊燃烧的越野车,搜寻申平飞的下落,但是原本在地上打滚的火人已不知所踪,正在纳罕疑惑之际,一辆红色的奔驰轿车像被航空母舰上弹射的飞机,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下冲了过来。
严旭尧猝不及防,一个翻滚躲开了冲撞,他的身体离轮子只有几公分,只差一点险些就被碾压过去。但杜琼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了,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撞飞了,落在了前面的草丛里。
车子没有停顿,继续向前冲去,在杜琼的身旁一个急刹车停下来,在严旭尧惊魂未定还没反应过来时,奔驰车驾驶员一侧的车窗里伸出了一把手枪,对着躺在草丛里的杜琼砰砰就是两枪。
严旭尧意识到开车的人就是申平飞,他这是在杀人灭口,赶紧把枪对着奔驰车车轮射击,但子弹打在了轮毂上,溅出了一片火花。
那奔驰车没有等他开第二枪的机会,一下子向前蹿了出去。前方正好就是公路,奔驰轿车甩了尾就上了公路,在严旭尧愣神的瞬间,消失在了莽莽树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