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总是姗姗来迟,而正义更是遥遥无期。
当古墓中的尸骸最终被科学检验证实为沈筠时,严旭尧的心一阵刺痛,尽管这个结果他早已预料。
他是一个矛盾的人,内心深处极度脆弱不堪,所以才用暴戾伪装自己。
对于妻子沈筠,他表面上深恶痛绝,但心中在泣血。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绝不只是说说而已。人是复杂的情感的动物,感情这种东西一旦建立起来,就不可能轻易被隔断。
实际上,他与沈筠从相识到生死两隔不到一年的时间,而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更不多,沈筠是否爱过他,已无从得知。从目前收集到的证据来看,应该是不爱的,因为她不过是张建国的一颗棋子而已。录像中,她身怀六甲仍然与张建国苟且偷情,彻底伤透了严旭尧的心。
女人无耻如斯,已经完全无可救药了。
但是,如果说沈筠对他从来没有半点感情,那她为何给他生孩子,又为何一直将婚戒戴在手上?!
一个人纵有千错万错,欠下了多少情债恩仇,死后都应该一笔勾销。记恨一个逝者,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除了自我折磨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原谅,才是一个人自我解脱、自我救赎的唯一出路。
“邬琳,你能告诉我一下,沈筠到底是怎么死的吗?”严旭尧哽咽地问道,他难掩心中的悲伤,用手背抹了把眼角上的泪痕。
邬琳本来对严旭尧没有任何好感,但看他现在这副悲伤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安慰说道:“严旭尧,请节哀顺变。沈筠的死亡时间距今已有七年之久,尸体早已腐败干枯,法医没有在尸骸上检测到明显的外伤,也未检测到异常的毒物,无法确定具体的死因,只能大致推测她死于窒息或饥饿。严旭尧,你知道若是被关在那样的墓道环境之中,任何人都挺不过三天的……”
严旭尧的泪如雨下,沈筠死时一定是饱受折磨吧,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些什么,会不会想起他呢?!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他当初就不该从海中将她救起,比起活活饿死,溺水而亡显然没有那么痛苦。
病房里充满了悲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严旭尧。
苏含卉的眼眶也红了,说道:“严旭尧,对于沈筠的死,我们都很难过,我相信她的心性本不坏,只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利用了。现在,还不是沉浸在悲伤的时候,我们必须振作起来,找出当年谋害她的凶手,将其绳之以法,以告慰沈筠的在天之灵。”
“找出凶手?!”严旭尧不禁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凶手不是明摆着的吧,除了张建国之外,还会有谁呢?”
“当然,张建国的嫌疑最大,但别人也不能排除嫌疑。”苏含卉望着严旭尧说道,“对了,严旭尧,我听邬琳说,他们在古墓中发现你时,你和沈筠的尸骸睡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正在与徐心月交谈,情绪一激动想要掐死她,却被人给打晕了。”严旭尧回忆说道:“我推测应该是打晕我的人把我跟沈筠的尸骸放到了一起。”
“这么说来,打晕你的人应该和徐心月是一伙的?”苏含卉若有所思地问道。
“只能这么推测,但具体是不是一伙的还不清楚,所以不好下定论。”严旭尧顿了顿说道,“不过,有两个人非常可疑,一个是那个被击毙的陈迟,另一个是袁雅那个贱人。”
“袁雅?!”苏含卉闻言不禁愕然,“袁雅也去古墓里面了吗?”
严旭尧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太心慈手软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早应该除掉。实际上,我早就抓住了袁雅,秘密审讯了好几天都没问出个究竟,这才将她投入了古墓之中恫吓,结果后来不知所踪……不过,我心里不太相信是袁雅打晕了我,这女人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如果是她动的手,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我,定会好好折磨我一番,我太了解她了。”
邬琳的嘴角上扬,问道:“噢,严旭尧,你可真是能耐啊,我说怎么找不到袁雅了呢,那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原来是被你金屋藏娇了。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审问她的?”
严旭尧有些尴尬,脸上发热,搪塞说道:“那些事情不说也罢……”
苏含卉也问道:“严旭尧,袁雅和你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为何对你那般恨之入骨?”
“袁雅是个同性恋,在沈筠跟我结婚之前,她们就在一起了。”严旭尧不敢将实情相告,只好编了一个听起来很充分的理由,“我猜是她因沈筠嫁给了我之后,心存嫉妒吧。”
邬琳还想追着盘问,但被苏含卉制止了,只好作罢,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各位,这个案子有些棘手,稍有不慎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务必要打起百分百精神。”苏含卉神色凝重地说道,“目前来看,侦破此案有三条关键的线索,一是申平飞,二是张建国,三是徐心月。这三个人都不好对付,尤其是申平飞和张建国,可谓老奸巨猾,如果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贸然把网撒出去,不但会打草惊蛇,多年的努力可能会功亏一篑。倒是这个徐心月很关键,她与滨海市的几个主要势力都有勾连,如果将她作为本案的突破口,能起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刘贺、尚云,你们两个先好好安心养伤。严旭尧,你配合邬琳去调查一下这个徐心月的底细,要穷尽所有的侦查手段核实她的真实身份,必要时可去美国领事馆取证,我负责协调省外事部门为你们调查取证提供保障。”
“好的,苏局,除了领事馆,我们还应该从哪里查起?”邬琳皱了皱眉问道,“徐心月这个人主要生活在美国,如果要真正掌握她的详细资料,还需要要出国外调。”
苏含卉说道:“暂时还不需要出国,现在有证据证实徐心月与沈筠是双胞胎,那么只要调查沈筠的身世经历,徐心月自然也就清楚了。沈筠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具体是哪个地方的孤儿院还不清楚,但现在民政系统都联网了,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
刘贺说道:“苏局,我现在还下不了床,不能跟随邬队他们调查,但技侦这块市局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所以网上检索这块就交给我吧。”
苏含卉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严旭尧,说道:“严旭尧,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或者建议?”
“苏局,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严旭尧说话时有些吞吞吐吐,神情十分为难。
苏含卉柳眉微蹙,注视着男人的眼睛,冷冷地说道:“说吧,严旭尧,你究竟对我隐瞒了什么?!”
严旭尧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沈筠、徐心月,极有可能是你同父异母的姊妹……”
“什么,同父异母的姊妹?!”苏含卉闻言眼睛不禁睁大了,震惊程度无以复加,“严旭尧,我同父异母的姊妹不是张雪吗,怎么现在又生了沈筠和徐心月?你快说,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苏局,张雪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没错,而沈筠和徐心月也是。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张建国被从看守所里放出来那天,你派我跟踪监视他。我去了他家潜伏,后来跟何晴一起掉到了古墓里面。”严旭尧顿了顿说道:“其实,在那之前,我藏身于何晴家的衣橱之中,偷听到了张建国与和何晴的一些对话,张建国当时试图杀死何晴,我及时出手救下了她,后来何晴跟我说了沈筠的成长经历。何晴说,你父亲徐洪胜与你母亲钟琳结婚之后,仍然经常在外面沾花惹草,欠下了不少情债。其中就有一名叫沈婉冰的女子,为徐洪胜产下了一对双胞胎,就是沈筠和徐心月。这个沈姓女子生下孩子之后,一直以此为要挟,逼迫你父亲徐洪胜离婚娶她。据说,徐洪胜当时支付了她一笔巨款,帮助她移民去了国外,这才平息了此事。”
“我从来不知道此事,可能是由于我当时还年幼。”苏含卉脸色十分沉重,“我只知道我父亲跟何晴的事情,没想到他在外面还有其他的女人。严旭尧,若是如你所说,这个叫沈婉冰的女子既然得到了一笔钱,而且移民去了国外,为何会把两个孩子丢下呢?这有点说不通吧,还是说,她把其中一个孩子带到了美国,另一个留在了国内的孤儿院,似乎没有一个母亲会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