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旭尧最初没有吭声,但女人的声音里有股凌厉压迫的气势,于是说道:“我是出于正当防卫。”
“你等着,我这就带人过去,你不要破坏现场的任何东西!”
“没问题,我知道……你叫拖车的人也过来啊……”
邬琳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这女人是个急性子。
严旭尧打完电话后坐在地上长吁了一口气,看看手表已经快四点多钟了,太阳已经移到了西南,野外的空气更加阴冷了。
袁雅躺在地上仍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她双目紧闭,表情十分痛苦,或许是寒风太过凛冽,她的身子蜷缩着抽搐了两下。
严旭尧担心这女人苏醒过来后跑掉,于是走过去扯下女人围在脖子上的丝巾,捡起地上的碎玻璃截成两段,将她的手脚都绑住了。袁雅现在是他的俘虏,这个狠毒的女人知道不少事情,秦冲说的不错,如果带回去好好审审,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不到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一会儿滨海市刑警队的人就要赶来了,必须在他们来之前把这个女人转移到别处去,不能让邬琳他们发现。
严旭尧扛着袁雅往东南侧又走了一段距离,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将女人放下来。滨海市傍晚的天气非常冷,他担心这女人躺在地上会被冻死,就找了一些干燥的枯树叶铺在地上,又去从那辆被撞翻的保时捷卡宴车上找出了一条毯子,将女人像粽子一样包好,而且用绳子打了结,既可以为她提供保暖,也能防止她醒了后逃走。他把袁雅包好放在地上后,又在上面撒了一层树叶进行了伪装。
一个多小时之后,太阳拉着余晖没入了西山,但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
坡峰岭枣树林南侧的土路上,一排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颠簸着开了过来。
严旭尧站起身来,望着那排警察朝自己这边行驶过来,手心不禁攥出了汗水,等待他的是吉是凶还是个未知数。
那排警车在现场停稳后,邬琳带着十来个持枪的刑警围了上来,跟着刑警身后的还有现场勘查人员和法医。
邬琳身穿着黑色的警服,目光犀利,神情冷傲,但严旭尧的目光情不自禁移到了她那饱满之处。
邬琳打老远就感受到了男人目光里的侵略,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喊道:“各单位注意,现在距天黑之前还有不到半小时,务必在此之前将案发现场勘查完毕,我需要每一个地方都要拍照,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物证线索,听明白了没有?!”
“邬队,明白。”那些负责现场勘查的人立刻忙碌了起来,有的人负责绘制现场图,有的人负责拍照,气氛非常紧张。
那两名法医提着工具箱蹲在高子捷身旁检查了片刻,站起来向邬琳汇报说道:“邬队,地上躺着的这名中年男子三十多岁,左胸近心脏位置中了一枪,全身关节已僵,死亡时间大概超过四个小时,初步判断是因失血性休克死亡。”
邬琳瞅了一眼躺在地上双目圆睁的男人尸体,说道:“我知道了,现场勘查完毕之后,把尸体抬上车送往市局司法鉴定中心做鉴定,另外核实死者信息,通知家属。”
严旭尧站在现场有些手足无措,说道:“喂,邬琳,你们这么多做,好像把姓高的当做了刑事案件的被害人啊,其实我才是被害人,如果不是那颗枣树挡了一下,我的车就被他撞到山谷里去了。”
邬琳把目光移到了严旭尧的脸上,冷冷地说道:“严旭尧,我们警方只是在例行公事,请你配合。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你在电话里跟我说高子捷驾车撞你,这应该是一起事故才对,但他身上的枪伤你怎么解释?”
严旭尧皱着眉头说道:“我说过了我是正当防卫,这个人撞翻了我的车之后,还拿着手枪过来检查我有没有死,正准备开枪时,被我先发制人打死了。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地上还有他用过的枪,那枪我没有碰过,枪把上应该只有他一人的指纹。”
邬琳扫了一眼高子捷尸体旁边的地面,那里确实有一把黑色的手枪,枪口被枯树叶覆盖住了,枪把上沾着几滴结冰的鲜血。
“严旭尧,那你的枪呢?!”
严旭尧从腰间掏出了自己那把空膛的手枪交给邬琳,邬琳戴上手套后,将枪接过来,拉开弹夹检查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这把枪哪来的,里面为什么没有子弹了?!”
“这东西是我在路上捡的。”严旭尧平静地说道:“打他的那一枪就是最后一颗子弹。”
“捡的,你纯粹就是胡说八道!”邬琳的脸色变成了铁青,怒道。
“反正就是捡的,你爱信不信,而且是今天刚捡的,就在这片枣树林里面。”严旭尧咬死了不承认这枪一直带在他身上,否则即使能证明枪杀高子捷是正当防卫,那他非法持有枪支罪的罪名也洗不清,够他在监狱里蹲几年的了,所以唯有睁着眼说瞎话或许能逃过此劫。
邬琳冷冷地注视着严旭尧的眼睛,正要继续发飙,突然听到旁边的现场勘查工作人员喊道:“邬队,现场勘查的情况基本是这样,这辆蓝色丰田越野车从中心现场东北土坡上俯冲而下,直接撞到了那辆保时捷卡宴的右侧车身,导致保时捷车当场被掀翻,过程基本上与这位严先生的陈述一致。”
严旭尧闻言顿时开心了,不禁笑了起来,“邬琳,看见了吧,现场的证据已经证实我是清白的了。”
邬琳的脸色依然冷淡,哼了声说道:“那你怎么证明开保时捷车的人是你,而驾驶丰田车的人是高子捷?!”
“邬琳,你……”严旭尧想不到邬琳这女人居然这么问,顿时被气坏了,说道:“邬琳,你是成心找我不痛快是吧?!证明哪辆车是谁开的很简单吧,你可以查询车辆的信息,也可以调取相关的监控录像。我要说明一下的是,这辆保时捷卡宴车是我借朋友何晴的,现在车被撞成了这个样子,我要求走对方的保险赔偿我。”
“严旭尧,你的心可真大。现在,对方人都死了,你还想着什么狗屁保险,车比人重要是吧?!还是想想你自己怎么洗脱杀人嫌疑吧。”邬琳冷哼了一声说道。
严旭尧沉声说道:“咱们国家的法律可是规定了无限防卫,公民在遭到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侵害时可以进行正当防卫,对不法分子造成人身伤亡的,不需要负刑事责任。高子捷首先是开车撞击我,而后又要拔枪杀我,我是迫不得已才还击的,请问我这么做是犯法吗?”
“这始终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邬琳面若寒霜地说道,“现在高子捷死了,你怎么说都行。”
严旭尧不禁一阵泄气,神情沮丧至极,邬琳这女人不仅没有帮他说话,反而处处进行刁难,明显是和他对着干,真后悔第一时间向这女人报警了。
正在这时,负责现场勘查的工作人员又喊道:“邬队,我们又有了新发现,您过来看看。”
邬琳的神色一变,赶忙问道:“快说是什么新发现?”
“这辆丰田越野车的发动机故障了,但是电瓶还有电,我们找到了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有当时案发现场的部分画面和录音。”
邬琳的神情一喜,赶忙走了过去,把头探到了车厢里,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快把录像回倒一遍,让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