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旭尧反复看了那个录像好几遍,呆立半响,问道:“老婆,你这录像什么时候拍摄的?”
“今天吃饭时,你和吴总不是中途去卫生间了吗,我见你们出去半天还没回来,就到外面去找,结果我发现正好有一个服务员推着餐车往咱们斜对面的包间里上菜,我就发现了袁雅居然和你的同事在一起。”
“也许他们是朋友关系也说不定,你怎么就推测袁雅跟西山四期项目有关呢?”严旭尧有些茫然地问道。
他其实对袁雅这个女人知之甚少,也只是几个月前在她和张建国的婚礼上见过一面,期间虽然也打过几次电话,但两人聊得都是关于沈筠的事情。他已隐隐感觉到袁雅这个女人不简单,而且她和妻子之间的恩怨似乎由来已久。
沈筠冷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袁雅这个女人心机深着呢,你以为她嫁给张建国是因为真爱吗,她不过是想利用张家的平台和资源。”
严旭尧哑然失笑,说道:“我没说过她和张建国是真爱啊,这事儿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图的是什么。我想这点张建国也心知肚明,但这事一个愿打愿挨,也无可厚非。其实,我只是想不通她为什么总和你做对,你们当初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最好的朋友有时才会误解最深。”沈筠说这话时有些苦涩。
其实,对于妻子的话,严旭尧有些不以为然,因为从事情的发展脉络来看,即使袁雅干预阻挠西山四期项目顺利动工,那也不证明是跟妻子对着干的。毕竟,采伐证一拖再拖也不是一两天,而妻子不过是最近才主动承揽了公关任务。
如果要说对着干,那也只能说妻子跟人家对着干,除非……除非这里面还有别的隐情!
沈筠似乎读懂了他的想法,说道:“这件事上牵扯了太多的恩怨,你知道袁雅为什么处心积虑地要阻挠这个项目吗?”
“我想肯定是因为利益上的问题吧,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恩怨,不是因为钱就是因为情。”
“因为这个项目本来就是他们张家拿下的,只不过后来谭家与张家反目,谭家联合田学东将张家挤了出去。田学东通过什么方法迫使张建国转让了名下的股份我不知道,但张建国不情愿是肯定的,貌似他有把柄握在田学东的手里。”沈筠说道。
“原来,这些豪门之间还有这层恩怨,看样子,张建国是想复仇了吧?”严旭尧问道。
“复仇谈不上,或许他们只想夺回原本属于的东西吧。”沈筠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老公,如果是你辛辛苦苦爬上树摘下果实,可刚一落地就被人夺走了,而夺走你果实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虚弱不堪,你会怎么做?”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重新夺回来,而且还要夺得更多!”严旭尧不假思索地说道。
“现在,他们正是这种情况。神晖集团两个主要股份持有者,一个失踪了,一个被通缉,现在就像块肥肉,人人都想吞下。你以为这么大的一个项目采伐证迟迟办不下来就是你们林业公司在卡着吗,这仅仅是表面现象而已,实际上这是各方势力角逐的结果。刚才,你不是也看到了,你们那个办公室主任高子捷也跟张家有联系,我猜掺和这趟浑水的不止高子捷,他的职位还太低,不过是个代理人而已。”
严旭尧不禁吸了口冷气,说道:“既然事情这么复杂,那你还掺和进来,就不怕惹祸上身?况且,张建国他们试图夺回自己的东西,貌似也是正义的,咱们何必阻挠他,以咱们力量怎么跟人家对着干,那不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吗?”
“貌似正义?”沈筠哼了一声,“在我看来,他们也不过是分赃之争罢了。再说了,我也没说一定要把那个采伐证办下来。”
“啊……老婆,你说什么,你不是都立下军令了吗,如果你完不成任务就自己砍树?”严旭尧不禁糊涂了,震惊地望着妻子。
“我就是不履行那话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沈筠冷笑道,“这就是一个赌局,进退都有各自的赌法。现在是乱局,乱局就不能按常规出牌。”
好深的心机!严旭尧怔怔地望着沈筠,一时无言以对。
他想,幸亏沈筠是自己的妻子,也幸亏没与她做对,要不就太可怕了!
“老婆,咱们回到袁雅身上,你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这些事情,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其实,我这个人特别不喜欢回忆过去,但没办法,总有人把你拉到不好的回忆里去。跟过去无法告别的人注定是悲剧的一生,袁雅就是这样活在过去阴影里的人。所以,尽管她很痛恨我,其实我是挺同情她的。”
“老婆,你指的不好的记忆是什么?”严旭尧好奇地问道。
严旭尧和沈筠结婚这么多年以来,沈筠对她的过去一直都讳莫如深,只知道她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他知道沈筠不愿谈起过去的事情应该是有原因的,所以就没有刨根问底,等着有一天她会主动跟自己说。
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沈筠的深沉是他始料不及的!
不过,严旭尧绝不相信妻子有多么不堪的过去,因为她嫁给自己后还算个贤妻良母,一个人的性情不可能有断崖式的转变。
沈筠叹了口气说道:“不好的回忆太多了,过去就像是一场噩梦,你永远无法体会没有父母的滋味,那种在世上无依无靠的感觉,谁都可以欺负你,谁也无法帮助你,除了你自己强大起来。”
严旭尧把妻子往自己怀里一带,感同身受地说道:“我知道你过去不容易,你跟了我之后我也没让你享受好的生活,但我努力为咱们的家撑起一片蓝天,所以你有什么事情,不要隐藏在自己心里,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因为我们是夫妻!”
沈筠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说道:“老公,其实我有时骂你无能不争气,其实不是我的心里话,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只怕……只怕会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严旭尧心中一震,把妻子抱得更紧了,“老婆……你为什么这样说?只有你对我是真诚的,我严旭尧决不负你!”
“决不负我?”沈筠重复着他那句话,说道:“我也相信你,不过你也要相信我,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爱你的。”
严旭尧越听越心惊,伸手给妻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沈筠,你告诉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沈筠低着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严旭尧感觉自己的心有些抽痛,又追问道:“这事儿跟田学东回国有没有关系?”
“这是我自己的事儿,跟田学东没有关系,但他的存在是我的障碍,所以我必须除掉他!”沈筠咬了咬牙说道。
妻子说话时原本美丽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看得他脊背上直冒冷汗。
严旭尧从妻子的眼里看到了跳动的黑色火焰,那火焰中迸发着深深的仇恨。
“老婆,你是不是在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严旭尧终于忍不住问道。
沈筠咬牙切齿地说:“违法的事?哼,我只不过是要那些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罢了。”
严旭尧握紧了妻子的手,说道:“咱们现在是法制社会,老婆,你可别冲动做傻事,咱们可以报警……”
沈筠打断了丈夫的话,突然大笑起来:“报警?!曹静被杀害了,报警了有用吗?我那天晚上被人抢劫了,报警有用吗?”
“老婆,你的事情是不是跟曹静遇害案有关?”他胆颤心惊地问道。
“曹静,她其实是替我死的……”沈筠的眼睛红了,“是我害了她……呜呜……”
“你怎么知道是田学东做的?”
“田学东的嫌疑最大,有证据表明曹静被害那一天找过田学东,而且案发后田学东失踪了。”
“曹静为什么被杀害?”严旭尧皱着眉头问道。
“老公,你就别再问了……我真的很难受……”沈筠趴在他的肩上,已经泣不成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