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林将管家与门房叫来,顺着线索找到了那送信的孩子,可也只能从那孩子的口中得知那送信的人是一位带着斗笠的男子,孩子甚至连那人的相貌也没看清楚!
“二爷,可是出了什么大事?”管家已经好些年没见到李长林这般模样了。
李长林没有回答,阴沉着脸让人送走了那孩子之后,便叫人将永宁侯李跃叫来了,“这信你看看。”此事既然事关永宁侯府,便不能瞒着永宁侯。
不过这般多年来,李长林也并未因为这个侄儿年幼而对他过多的庇护,便是因为他幼年便承了爵位,若是不好生培养,将来未必承担得起这份责任,尤其是事关永宁侯府兴衰的大事,他更是不能瞒着他。
李跃见他一脸的凝重,心也沉了沉,即便如今他仍在书院念书,但对如今的局势也是一清二楚的,这般紧张诡异的局势之中,叔父如今这般神色,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是。”便接过了信,一看之下脸色也白了下来,“叔父,这信是谁送来的?!”
“一个孩子送来的。”李长林道,“主使之人查不到。”
李跃沉思半晌,“叔父……会不会是……他?”
“他?”李长林皱眉。
李跃却又摇了摇头,“不,应该不会是他的,这个秘密泄露对永宁侯府来说自然是巨大的打击,但对他也没有好处,家族弃子总好过……不,不会他的!他现在前途一片光明,即便因出身被打压,但武将都是凭军功升迁的,只要他的军功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是陛下也没有打压他的道理,他犯不着拿这个冒险,永宁侯府除了叔父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谋取好处的,如今他跟在司大将军的身边,如何需要叔父帮助?”
不会是他的!
一定不会是他的!
他比他们更害怕这个秘密泄露!
“会不会是萧家的人?萧烨死了之后,他的妻儿被驱逐,日子定然过的不好。”
李长林关注的却不是这个,目光如炬地问道:“跃儿,你如何知晓他如今跟在司大将军的身边?”
李跃面色一变。
“如何知晓的?”李长林的脸色更加凝重。
李跃吸了口气,没有说谎,“我让人查了。”
“你……”
“叔父。”李跃忙道:“我知道不该这样做,可是……可是我……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叔父,没有想要对付他的意思,我只是……叔父,我再也不会……”
“跃儿。”李长林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叔父知道你对他好奇,可是跃儿,他与你之间的兄弟关系永远也不可能公诸人前,也永远不可能真的当了兄弟!我知道你不会如你母亲一般怨恨,也知道你虽然伤心于你父亲的死但没有迁怒于他,叔父知道你心底良善,更渴望化解这份恩怨,但是跃儿,这不可能。”
李跃低下了头,有些羞愧。
“你母亲不会希望你跟那人有任何牵扯的。”李长林叹了口气,却还是正色告诫,“这些年来你母亲一直没出佛堂不是她放下一切,而是放不下。”
“我知道。”
“那个孩子……”李长林顿了顿,“以他的经历如今走到了这一步,的确让人好奇更让人敬佩,只是他注定了与你只能是陌路人。”
李跃深吸了一口气,“叔父,侄儿知道错了,您放心,以后我定然不会再做这些事情了。”
“那便好。”李长林道。
李跃又道:“只是叔父,我还是觉得此事应该与他没关系。”
李长林也做判断,“这信只是写了我们永宁侯府的秘密,至于其他的一概没提,想来后边还会有信送来的,叔父已经安排好了,若是那人再送信来,便将人拿下,究竟是什么目的,审一审便知道了。”
“好。”李跃点头。
“若真的是萧烨遗孤的话,那如果是要钱财,我们便给。”李长林道,“但若是要一些永宁侯府给不了的东西,便也别怪我们赶尽杀绝!”
李跃神色微微一变,但还是点头应道:“是。”随后又道:“那叔父,若这事不是当年旧人所为,而是与如今的局势有关呢?”
这几年朝中的几位皇子都在想方设法地拉拢叔父。
李长林眯起眼道,冷笑道:“陛下对这事想来也不是完全不知情的,不管是魏王还是燕王,都休想拿这事来威胁叔父!叔父之所以重视这事,是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影响!”
“叔父。”李跃正色道,“侄儿既然是父亲与母亲的儿子,那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侄儿都不会躲避,若真的要为当年的事情承担责任的话,侄儿万死也在所不惜,所以叔父切不可为了侄儿而被他人要挟,否则侄儿来日下了黄泉也无法面对父亲!”
“你放心,卷进这次纷争之中,毁的不仅是叔父自己一人,而是整个永宁侯府。”李长林并不是为了自己而不管侄儿,而是他若是被人拿此时威胁住了,便是将整个永宁侯府都至于危险之中,他绝不能这样做!“叔父知道轻重。”
李跃这才安心。
……
萧惟也没真的想着用这事便可以要挟的了李长林为他所用,他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在不久的将来起一个大作用罢了。
要李长林帮他一同谋逆的话,不可能,但从李长林身上破禁卫军,却是有机会!
不过这只能用一次,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你一个人进京的?”青龙看到了萧惟留下的暗号之后便找来了,“为了赐婚圣旨一事?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你着急什么?”
“长生还好吗?”萧惟也没否认这事,至于永宁侯府一事,他不打算说,即便眼前的是他的恩师,但他对长生并非完全效忠,他甚至不敢肯定若是裕明帝下旨让他杀了长生的话,他会如何。
“公主会如何?圣旨接了之后便扔一边去了。”青龙恼怒道,“倒是你,让你跟在许昭身边不仅仅是让你看着许昭,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若是被陛下发现你在京城,即便有司楠的手书,陛下也不会放过你!”
“我马上离开。”萧惟道,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请师父将这信交给长生。”
“你——”青龙恼怒,但到底是接了那信,“马上走!公主没有给你消息之前好生待在许昭身边!”
“是。”
……
青龙在确定萧惟平安出了京之后方才回了宫,将信交到了主子手中,“公主放心,他已经平安出京两人。”
“他很着急?”长生接了那信,问道。
青龙想了想,“还算冷静。”
长生颔首,虽然不知萧惟为何突然跑回来,但也不觉得他是为了赐婚一事而不分轻重地跑回来的,至于这信……“你先下去吧。”
“是。”
长生打开了那信,嘴边渐渐泛起了笑容,轻松的,带着丝丝的甜蜜,“还算有点良心,脑子也长进了一些。”
“信上写了什么?”凌光有些好奇。
长生将信收了起来,塞到了怀中,一副很宝贝的样子,“关你什么事?这可是你主子的,休想偷看。”
“是。”凌光也笑了,自从回宫之后,主子便很少这般轻松了。
长生整了整心绪,方才问道:“方才有什么要说的吗?”
“是。”凌光敛去了笑容,“昨日贵妃娘娘去求见陛下,到如今都还没离开。”
长生眯起了眼,“现在还没走?”
“没走。”
“她一来,皇帝便见了?”长生继续问道。
凌光应道:“娘娘来的很突然,而且直接便去了陛下的寝宫,所以奴婢现在才得到了消息。”
“你也不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长生失笑道,“这太极殿若是还是之前的太极殿,皇帝陛下怕是连觉也睡不好了。”
凌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不过魏王那边的动静却是要好好盯着的,还有秦恪。”长生继续道,“让青龙盯着吧,便是他对本宫仍有疑虑,但应该不会偏向他们的。”
“是。”
“秦长生——”
便在此时,外边响起了秦阳的声音,人也很快便冲进来了,一脸怒气冲冲的,“你又做了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长生挑眉道,“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做什么?外边的人不都在说现在的长生公主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吗?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你若是没做什么,我母妃怎么会被父皇扣在他的寝宫中?!”秦阳自然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不佳,也正是因为知道才敢断定她一定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你要做什么都是你的事情,可不要牵连到我的母妃!”说完,压下了怒火又道:“当日你之所以让我带母妃离开京城便是不希望她卷进来吧?既然你有这份心为何……”
“你有领情吗?”长生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当初没有领情的是你们自己,如今却又来怪我,衡王殿下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
“再说了。”长生继续冷笑,“你能闯到我面前兴师问罪便是说这太极殿你还是出入自如的,如果皇帝陛下真的要对你母妃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你觉得你还能这般跑到我面前?”
秦阳脸色一僵。
“谁给你说你母妃被扣在了皇帝的寝宫了?皇帝明令将你母妃扣住,还是你母妃给你求救了?”长生继续冷笑,“扣在皇帝寝殿?这般好的扣留法子,我想后宫的女人没都梦寐以求!”
“你休要羞辱我母妃!”
“现在羞辱她的人是你!”长生冷笑,“你不担羞辱了你的母妃,还羞辱了你的父皇!扣留?你倒是想的出来!”
“这些日子你闹出的这些事情……”
“那又怎么样?”长生突然厉色起来,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爱做什么便做什么,我爱闹什么便闹什么,谁管得着?从我来到这世上开始我便该如此,我顾忌什么我怕什么?!不就是一条命罢了,人这一辈子总会有死的那一日的,我怕什么?!都想要我的命是吧?来啊?我倒是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
秦阳怒不可遏,“你不可理喻!”
“所以我才落得如此境地是吧?”长生反驳回去。
秦阳咬了咬牙,“你若没有觊觎皇位之心,谁会来害你?你已经是尊贵无比的嫡出公主了,为何还不满足?你以为蛊惑的了父皇一事,父皇便会糊涂一辈子吗?都想要你的命?若不是你那般嚣张跋扈,凡事不留情面,谁会想要你的命?!即便前有那四个会害你,可燕王没有吧?我没有吧?”
“你没有吗?”
“至少现在没有!”秦阳吼了回去,“你便安分守己不行吗?!父皇不可能信那所谓你不是他女儿的谣言的,只要你安安分分……”
“听他的话嫁人?”
秦阳盯着她,“便是为了这事?你不想嫁给那沈什么的,母妃才会来找父皇?”
“你觉得我会愚蠢到了让你母妃来求吗?”长生讥笑。
秦阳死死地盯着她,“父皇也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你觊觎皇位一事传出去之后多少人想要你死!父皇给你赐婚便是为了保护你!那沈大人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比你看上的那个姓萧的好多了!”
“你知道吗?”长生笑了。
秦阳看着心里发寒,他知道什么?他该知道什么?她想让他知道什么?!
“若他是将我赐婚给萧惟的话,我或许会放手的。”长生缓缓道,仍是笑着,却没有一丝的笑意,“若是可以,我也不想的。”
不想什么?
她不想什么?!
秦阳很想问出口,但喉咙却像是堵了什么似得,怎么也问出来。
长生抬手抹了一把脸,“好了,回去吧,没事便不要来太极殿了,至于你母妃她不会有事的,皇帝陛下便是杀了我也不会动你母妃一根头发,她可是他怀念许皇后的最后一个渠道了。”
“你……”秦阳心里忐忑不已,“你是不是疯了——”
“嗯。”长生认真地点头,微笑道:“是疯了,所以,你还是离我远一些吧。”
秦阳很想挖开她的脑子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可是不可能做到,只能离开,即便长生说了荣贵妃不会出事,秦阳还是去了皇帝的寝宫,打算若再见不到母妃的话便硬闯,不过还好,他终于见到母妃了,“母妃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怎么这般不好?”
“母妃没事。”荣贵妃道,“快回府去,别再胡闹了。”
“可是……”
“你父皇这两日身子不适,母妃得照看着。”荣贵妃没给他可是下去,“你回府好好待着,别闹事。”
“父皇病了?”
“染了点小风寒。”荣贵妃道,除了脸色有些难看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修养两日便好了,快回去,母妃可是求了许久才求了你父皇让母妃留下来的,母妃还得看看有没有机会劝劝你父皇,你若是再这般胡闹,你父皇可见真的不见母妃了!”
“母妃……”秦阳虽然有些恼火,但到底是安下心来了,“那臭丫头的事情你尽了心便好,犯不着这般的!”
“再不回去,本宫便生气了!”
秦阳只好离开,这是确定了母妃没事了,可回去之后便又因裕明帝病了一事而纠结着,父皇这是真的染了风寒还是其他事情?病了的事情母妃应该不会说谎,可是……若是风寒的话,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漏出来?他看不是染了风寒,是被那臭丫头给气的吧?
不过这事也没纠结多久,裕明帝停了两日的早朝之后便又好好地出现了,而且,还应了礼部的奏请,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围场秋猎了。
这秋猎一事很早便在日程上边了,如今不过是依照日程走罢了,原本倒也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发生了这般多的事情,皇帝陛下还要去秋猎?
是想借着这事冲淡一些这些风波吗?
不过,在皇帝钦定的随行名单之中,长生公主赫然在列,倒是如今太子呼声最高的燕王却被留下了,留守京城,处理一切政务,而衡王殿下也被留下来协助了。
魏王与安王随行。
这般安排皇帝陛下自然是有其深意,但究竟是什么,也不好断定。
荣贵妃在得知了这消息的时候,失手摔了亲手给裕明帝熬制的汤药,陛下如今的身子根本便不适合去秋猎,而且他让……她去,是什么意思?
终究还是不肯放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