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再一次被摔在了地上，凌钥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地，蒙着雾气的黑眸愣愣的盯着虚空。
兴许是摔迷糊了，他的神经系统反应迟钝，以至于没能及时露出该有疼痛表情。
咸涩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流进他的眼底，带来了些微的刺痛。凌钥眨了眨眼，女人那张端方大气的脸就出现在了他视野的正上方。
乔栩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瞳仁是纯正的黑。
见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乔栩伸脚踢了踢他的鞋，“爬的起来吗？还要继续么？”
凌钥正喘的上气不接下气，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打什么打，让你白白多揍我几顿么？”
这女人下手真狠，一点都没有顾虑他这颗竹马的脆弱的心。
眼里笑意渐浓，乔栩闲下心欣赏着男子难得的狼狈姿态。阿玛尼高定粉色衬衫皱巴巴贴在他的身上，锁骨处骚包地解开了三颗扣子，敞露出来的皮肤红了一大片，跟被滚烫的开水泼过似得。
体质的原因，凌钥一出汗身体就会发红，酡红的脸再加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比起往日的嚣张跋扈顺眼了不知多少倍。
“还不拉我一把？”
底下的男子口气很冲，乔栩睨了他一眼，然后才弯下腰，将手递了过去。
她的手比一般女生的手大很多，但手指纤细，骨节并不突出，总体而言是一双好看的手，除了那惨不忍睹的指甲。
凌钥一脸嫌弃地别开了眼，撇了撇嘴，终是将满是湿汗的手握了上去。
手掌相贴，粘腻的触感令乔栩的眉头微微一蹙。
右手微微收紧，正要施力将男子拉起来，本来在地上做挺尸状的凌钥黑眸精光一闪，右手突然牢牢地钳住了她的虎口。
乔栩暗道不好，下一刻，她身体忽地失去了重心，踉跄着往地上倒去。
她闷哼了一声，右肩处袭来的剧痛让她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即使地板上铺有毛毯，她一米七几的个子摔下去，也没能减轻多少痛楚。
趁着女人没有缓过神来，凌钥一个鲤鱼打挺，利落地翻身，压住。
耳边传来了好听的男性特有的磁性嗓音：“乔小栩，你输了。”
朦胧的光线下，年轻的男子蓬松着凌乱的碎发，笑的志得意满。
乔栩的瞳孔微微一缩，极缓极缓地眨了下眼皮。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那些无知无畏的青葱岁月，到底是一去不复返了。
女人没有说话，身体悄然绷紧，蓄势待发着给他最有利的一击。
熟悉她的凌钥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利用体重的优势，死死地遏制住了她四肢。他不会给她挣脱的机会。
心底产生了从所未有的成就感，这个桀骜不逊的女人，终于被他压在了身下。
借着酒意，凌钥冲着她迷迷糊糊地笑了，“喂，乔小栩，有本事你继续动手啊。”他嘴上说着挑衅的话语，动作间却没有丝毫的懈怠，乔栩试着动了一下，马上就遭到了凌钥更加有力的压制。
“……”
乔栩无声地咧开了嘴巴，又是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嘲讽笑容，好像在说：“看吧，你就只会用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
不服气地冲她龇了龇牙，尖利的虎牙一闪而逝，凌钥突然沉下了眼，压低了嗓音一字一顿道：“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吗？”
对此，乔栩只是挑了挑眉，“你先给我起来。”
“不。”毫不犹豫地拒绝。
凌钥好不容易能够站一回上风，怎么可能轻易放手。无视女人蓦然冷下来的脸，他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脸。
真是奇了怪了，去除中间分开的六年，他看了她这张脸也有十七个年头了。
可为什么就看不腻呢？
凌钥一时有些怔忪，被压着的乔栩神色不悦，那双猫一样的眼睛里迸射出了一丝警告。
就在两人对视的当口，包厢的门被毫无预警地从门外推开了。
“谁在里面打架？”一个经理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极有气势地吼了一声。
他刚刚接到的举报，说是有人在包厢闹事，这不他就赶了过来。
当目光落到里面暧昧的一幕时，他噎了一噎，眼尖地发现上面的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凌家的公子。豆大的冷汗他的额角滑落，他旋即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道：“原来是凌少啊，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那经理弯下着腰往后退，不小心碰到身后的人，顿时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的原因。
这厢，乔栩不高兴地拧眉，深深提了一口气，正要一举将凌钥掀翻，门口突然传来了特意压低的对话声。
“你举报个屁啊，凌少是我们得罪的起的人吗？”该经理往地上啐了口，“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被你害死了。”
昏暗的光线洒落在了男生的眼底，暗影沉沉，“抱歉。”
“算了算了。”经理看了他一眼，松口道：“以后你在这里工作久了，就能学会分辨客人的阶级层次了。”
“嗯。”声线清朗好听。
很快，伴随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两人消失在了包厢的门口。
乔栩心口一紧，不欲跟凌钥纠缠，阴恻恻地盯着他，“我再说一遍，马上从我身上滚开。”
她的语气甚至是轻柔的，凌钥却能够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压抑着怒火。
盛怒中的女人是很可怕的，他曾经就在她的手里吃过苦头。想到这里，凌钥认了怂，乖乖地从她身上爬了起来，面上偏还要做足气势，“我可不是怕你，我向来不欺负女人的。”
乔栩利索地站了起来，懒得看他那副虚张声势的样儿，一马当先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的凌钥兀自大叫：“喂，乔栩，你去那儿啊？”
空荡的包厢，只有孤零零的回声在回应着他，凌钥摸了摸鼻子，暗自嘀咕道：“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到底还是不放心，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他在原地迟疑了几秒，还是跟了出去。
***
乔栩觉得自己没有出现幻听。
刚才门口的那一道男声，分明就是玫瑰小哥的声音。
他怎么会来这里打工？乔栩脑海里闪过了一丝疑惑，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焦躁。
这里是s市规模较大的一家休闲会所，一楼是ktv，二楼是酒吧，出入的都是些社会人士，玫瑰小哥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真心没有必要来这里打工。
因为总共就没来过这里几次，乔栩在走廊里转了几圈后，华丽丽地迷路了。
这里到处都是拐角，每个包厢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乔栩看的很是头痛，最后还是逮着问了一个服务员，才由他带到了柜台。
“你好，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是不是新来了一个叫穆亦泽的男生？”一到柜台，乔栩便迫不及待地跟柜台小姐打听。
柜台小姐顶着烟熏妆在嚼口香糖，听到这话，立刻停止了咀嚼，上上下下地扫量了乔栩一眼，面露防备，“你是他什么人？”
果然是他。
乔栩没有错过对方眼里一闪而逝的敌意。
勾勾唇，女人猝不及防地凑了过去，在对方愕然的神色里，痞痞一笑，“我啊，当然是他的女朋友了。”
说完这句话，她笑望着柜台小姐，正打算继续逗她的时候，对方忽然站直了身体，眼神灼热地盯着她的身后。
“穆亦泽，你……你来了。”刚才还一脸嚣张的柜台小姐瞬间变成了猫咪。
乔栩身形一顿，速度缓慢地转过了身。
出现在视野里的男生，身上穿着白衬衫配黑马甲，领口带着一个领结，一副标准的服务生的打扮。无论什么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都只能沦为他的陪衬。虽然出生贫穷，男生的气质始终清隽贵气，再加上那张鲜少露出表情的脸，给人一种高贵的距离感。
此时他就这么静静地直视着她，海里仿佛藏着一片海，深沉、静默。
“嗨。”乔栩率先打破了沉默。
穆亦泽看着她脸上的那抹笑，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回想起了刚才包厢里看到的那一幕。
光影交错之下，两道交叠的身影……
他敛了敛眸，遮住了眼里的那片海，“我要继续工作了。”
转过身的时候，身后传来女人惯常的沙哑音色，“等等。”
脚步一停顿间，只觉眼前一闪，下一瞬，身材高挑的女人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阿泽，帮我开一间包厢，我要你的贴身服务。”
“……”穆亦泽薄唇紧抿。
柜台小姐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耳边听到女人再次出声：“帮我叫你们的经理过来，我要亲自跟他谈。”
“谈什么谈？”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怒斥，乔栩一回头，正好看到凌钥黑着脸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