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嗓子眼就像是堵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她伸手捂着自己的唇,却又意外地碰到了自己受伤的手,疼的她下意识地咬紧牙关,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是因为连同呼吸,她都控制得小心翼翼。
——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有多差,她浑身都是伤,连心都是疲倦不堪的,并不是不想见到他,相反,她很想他,没有一个女人,在碰到了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会不希望自己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现在,她真是不想让顾彦深看到这样的自己。
“…………”
子衿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怕是一张嘴,眼泪就会掉下来。
顾彦深在电话那头等不到回应,更是着急起来,“……怎么回事?慕晨初,你有听到我说话么?”
车厢的空间原本就不大,顾彦深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坐在一旁的慕晨初听的一清二楚,她看了一眼子衿,见她的情绪十分的紧绷,忍下了叹息的欲.望,不由分说就伸手拿走了她的手机。
“……晨晨……”
子衿心头微微一慌,其实是想和她说,暂时不要告诉顾彦深。
她现在这样子的狼狈,见到了顾彦深,都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到目前为止,她觉得,报道的事情, 算是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所以能够大事化小,是最好的。
可是如此狼狈不堪的她,要是让顾彦深见到了,她反倒是害怕,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慕晨初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索性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她捂着手机的话筒,拧着秀眉看着子衿,“……摇头做什么?不要告诉顾总?你当他是傻子么?他大老远特地从英国飞回来,你以为他不会派人调查么?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为什么不要让他知道?”
“……晨晨,我只是不想事情闹大。”
“已经闹大了!”
慕晨初是恨得咬牙切齿,光是看着子衿身上那些血迹,还有她手上的伤口,左边脸颊更是肿起了一大块,上面五个手指印,触目惊心,还有她那唇角上,更有被人咬过的痕迹,她刚刚是进了什么妖魔鬼怪的洞府么?竟然折腾成这幅样子,就算真的婚内出轨又怎么样?
那个乔景莲,他干的荒唐事,会比子衿少?
到底是凭什么这么虐待人的?
慕晨初愤愤不平,甩开了子衿的手,在顾彦深正急的要挂电话之前,她出了声,“……顾总,我在。”
“……慕晨初?子衿呢?”
“她在我边上。”
子衿,“…………”
慕晨初皱着眉头,一五一十地说:“……不过顾总您不用去乔家了,我们已经出来了,子衿现在受了伤,我想先带她去医院,不然我们在医院见吧。”
顾彦深沉吟了片刻,“可以,我晚点就到。”
慕晨初刚要挂电话,顾彦深又叫住了她,“……你让子衿接电话,我想先和她说几句。”
慕晨初心想着,其实顾彦深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当时她打电话联系苏君衍的时候,还被他“敲诈”了,可是那时候,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是想着,能够联系上顾彦深是最好的,但是联系上之后,人到底是在英国了,能不能赶过来,也是个未知数。更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情,顾彦深这种身份地位,不避嫌的话,无疑会让他自己处于一个风口浪尖上。
没想到,他还是回来了,义无反顾的,甚至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回来了。
他还很懂得照顾到子衿的心情。
这种时候,慕晨初反倒是有些羡慕子衿,虽然这次的事情,对于她的伤害很大,但是说实话,有顾彦深这样的男人,在她的背后支持着她,确实,能够让她有勇气,去面对乔家的那些“牛鬼蛇神”。
“好。”
她将手机递给了子衿,用手指了指,无声地告诉子衿——顾彦深要和她说话。
子衿现在就算是想要装作自己不在也不行了,她接过手机,放在耳边,暗暗地深吸了好几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终于开口,“……是我。”
顾彦深这头同样是坐在车子里,骤然听到了心心念念的女人的声音,他只觉得一颗提了好几个小时的心,稍稍松了松,却依旧没有彻底放下,子衿的声音不对劲,哪怕她控制地再好,顾彦深还是听出来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自己发痛的鼻梁,他还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光是听着她这样暗哑的嗓音,他就心疼的不行。
“……子衿,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
电话这头的子衿,只听着顾彦深这么一句话,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是唰一下,顺着脸颊滑落。
她唇瓣发抖,鼻子泛酸,一直都有泪水涌上来,控制不住。
“……我没事。”
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三个字来,嗓音却是沙哑的不像话,子衿觉得自己现在不能再说话了,否则情绪泄露太多,她轻喘了一口气,才慢慢地说:“……没事,一会儿见了再说,我先挂了。”
不等顾彦深说什么,她就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慕晨初看着子衿扭着脸,看着车窗外,也是一阵心疼。
她所了解的申子衿,也并不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女人,相反,她其实性子还是挺柔软的,只是认定了的人和事,她会一根筋到底,这样的女人,其实也不算是有多可爱,但是能够被她认定的,必定是幸福的。
不可否认,顾彦深的确很好,可是让一个女人,愿意背负着“红杏出墙”、“婚内出轨”、给自己的丈夫“戴绿帽”,这种挑衅到的底线的行为,她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而今天,她孤身一人走进乔家的大门,出来的时候,伤痕累累,又有谁知道,她最难过的,未必会是身上的那些伤,不知道乔家那些恶毒的人,对她说了什么,心伤,才是最可怕的……
慕晨初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捏住了子衿放在膝盖上的手,她什么都没有说,暖暖的掌心,像是在无声地传递着,这个世界上,至少她还有这么一位好闺蜜,不管何时何地,都会支持着她。
子衿心中,一阵动容。
…………
※※※※※
到了医院,慕晨初又让子衿围上了围巾,戴上了帽子,和墨镜,这才下车。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皱皱巴巴不像样,而且还沾上了不少的血迹,这样进去医院,多少还会吸引人的注意力,子衿现在身份太过敏感,所以慕晨初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在了子衿的身上。
其实是手上的伤比较严重,所以慕晨初给子衿挂了号。
幸亏今天也不是双休,所以医院的人并不是太多,拿到了叫号的单子,两人刚准备上去,站在电梯口的时候,子衿的手腕忽然被人给拽住,她转过脸去,就见到面色沉沉的顾彦深。
心头微微一跳,自己下意识地就环顾四周,本能的动作,也是挣扎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顾彦深了解她现在这么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是因为什么,子衿身上的“武装”还没有拿掉,厚厚的围巾,包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所以顾彦深这会儿还没有看到她脸上被打过的痕迹,只是那手手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口,他自然一一目了然。
“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声线低沉,动作轻柔地举起了子衿受伤的手,垂下的眼帘深处,已经在渐渐凝聚着一些风暴,“谁弄的?”
毕竟是在医院这样的公共场所,子衿现在是真的害怕,要是被人看到了,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她不敢太大声,也不敢和顾彦深一起站太久,只能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顾彦深偏偏不肯放。
——他的女人,他自己都舍不得大声对她讲话,哪怕心里有不痛快的时候,他也会选择退让。他这样宠着的一个女人,他不在的时候,竟然承受了这样的痛楚。
顾彦深呼吸渐渐放慢,那精致的五官上,闪过意思嗜血的冷然。
他抓着子衿的手,就是不松,子衿又急又慌,声音透着几分哽咽,“……别这样,是我自己不小心。这里人太多了,你……你先放开我。”
“别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顾彦深直接将她拽入了怀里,他看了一眼一旁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慕晨初,只简单地说了一句,“今天谢谢你,我会带子衿去检查伤口,你先回去吧。”
慕晨初自然是不好再当电灯泡了,反正顾彦深来了,她是可以功成身退了,十分识趣地点了点头,有些惯性地脱口而出,“……那就麻烦顾总了。”
“不麻烦。”
顾彦深抱起了子衿,正好电梯下来,双门一开,他大步走进去,低沉的嗓音,无比磁性,“我自己的女人,没有麻烦一说。”
慕晨初,“…………”
幸亏电梯里这会儿也没有别的人,不过他就这么打横抱着自己,还让子衿不舒服,她双门一关上,她就忍不住挣扎,一只手疼的厉害,她又不能乱动,只能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推攘着男人结实的胸膛,“……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的脚又没有受伤。”
“我想抱你。”
顾彦深不肯松手,原本阴鸷的眸光,此刻对着子衿的时候,却是无比的柔软。
他沉沉的嗓音,一字一句,不算是承诺,却是比承诺更动听,“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以后我再也不会放着你离开c市,不管去哪里,我都带着你,好不好?”
“…………”
子衿鼻子一酸,又想掉眼泪。
要不是有墨镜挡着,她现在红红的眸子,肯定也骗不了人,其实她刚刚就已经掉了很多的眼泪,眼睛都有些干涩,还透着红肿,真不能见人。
却不想,顾彦深忽然将她放了下来,让她站在了电梯的角落里,然后伸手,直接取下了她脸上的墨镜,原本只是想着让她放松,却不想墨镜一拿下,那双红肿的像是核桃一样的眼睛,让顾彦深刚刚缓过来的心,又是猛然一抽。
男人眉头紧蹙,微凉的拇指轻轻地按在了子衿的眼睛上,他伸手,拨开了她脖子上的围巾,这下,是连子衿脸上的伤,都看得一清二楚。
顾彦深呼吸陡然一沉,“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
子衿就知道,见了面,不可避免的就是这样。
她是觉得委屈,可是这些事情,也的确是自己做过的,她并不想否认,乔家的人打她骂她,反而是让她觉得心里舒服不少,更何况,李睦华会动手,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她比较倒霉,会撞倒一旁的花瓶,才会弄伤了自己的手。
“我真的没事,对于乔家的人来说,这样的报道一出,他们必定会勃然大怒,其实这很正常,我已经面对过了,挨了一个耳光而已,很轻的,不要紧——”
“我很要紧。”
顾彦深蹙眉,嗓音冰冷,按着她脸颊的手,却是无比的轻柔,他深邃的眸光之中,有着毫不掩盖的心疼,“谁都没有资格动手打你,你知道么?我说过,我想站在你的面前,帮你抵挡风雨,只要你接受我,我就会帮你堵住悠悠众口,可是我没有做到。我离开不到几个小时而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现在看着你脸上的伤,我有一种杀人的冲动,你是我的女人,我没有保护好你,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能。”
“不要这么说,我真的没有怪你……”
顾彦深始终都皱着浓眉,电梯不过是到4层而已,等到双门再度打开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地抱着子衿走了出去。
子衿有些害怕,会被人给认出来,不过顾彦深丝毫不肯退步,她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也就由着他去了。
毕竟他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
医生最后还是顾彦深亲自找的,自然也是最好的医生,小心翼翼地帮子衿处理好了伤口,从头到尾,对上子衿的视线都是非常正常的,子衿心里揣摩着,这个医生多半也是顾彦深认识的人,所以自然也不会乱说什么话。
等到伤口都处理好了之后,又给她配了一些药,还有脸上消肿的,医生亲自和顾彦深交代了,这些药要怎么吃,怎么涂,顾彦深听的很认真,子衿看着他的侧脸,眸光一阵失神。
男人认真的时候,最是迷人。
她有见过顾彦深认真工作的样子,也有见过他深思的样子,却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认真地听着这个医生和他说着一些很是简单的服药时间,其实说明书上也都有写明了的,可是他还是每一种都拿出来,让医生重新给他解释一下,他时不时点头,然后蹙着眉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药盒,牢牢记住。
…………
子衿心头一片柔软,忽然就觉得,为了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哪怕到了最后需要承受千夫所指,她也心甘情愿。
※※※※※
回到了顾彦深的公寓,已经是傍晚时分。
子衿手上的伤口处理过之后,疼痛倒是减轻了不少,不过依旧是不能使用力气,下车的时候,顾彦深亲自帮她开的车门,又抱着她上楼。
因为他的公寓地段比较隐秘,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也只是猜测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其实就是顾彦深,所以他这里,暂时是非常安全的。
子衿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
顾彦深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什么,子衿见他的情绪有些紧绷,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安抚他,说了很多次的“没有关系”,但自己都弄成这样了,他眼角眉梢都写着内疚,到底还是有关系的。
公寓大门一开,子衿先走了进去,她站在玄关处,还没有换拖鞋,等到顾彦深进来关上门的时候,她忽然走过去,伸手就抱住了顾彦深的腰。
男人愣了一下,她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口,低声说:“……你别一直都不说话,也别一直都这样闷闷不乐,我真的没事了,其实现在……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总是会被人知道的,迟早而已。”
顾彦深什么都没有说,伸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薄唇就贴了上去。
子衿“唔”了一声,下意识地张开了齿冠,承受着他给予的热情,她的双手,很是自然地环上了他的脊背,踮起了脚尖,回应顾彦深的吻。
男人的舌尖先是在她的口腔里扫了一圈,片刻之后才慢慢地退出来,轻轻地舔过她的唇角,最后停顿在了她的嘴角上,退开了一些,他将她抵在了墙上,拇指慢慢地身上去,按在了她的嘴角,蹙眉,“……这里是怎么回事?谁咬的?”
“…………”
子衿心头一跳,这才想起来,刚刚乔景莲也强吻了自己,然后还故意在自己的嘴上咬了一口,她差点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眼神一阵闪烁,她不想牵扯出一个乔景莲,尤其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可是又不想欺骗顾彦深,只是这么一阵犹豫的时间,精明的顾彦深哪里还会不知道,她此刻这么闪闪烁烁的样子,和这个伤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碰你了?”
“……没有。”
子衿虚弱地想要解释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被乔景莲强吻,也算是碰吧?顾彦深原本就不喜欢自己和乔景莲有任何的接触,现在还这样……她知道,自己只会越描越黑,只能避重就轻地说:“……你别乱想,真的没有碰我,就是……趁着我没有注意的时候,他……强吻我——嗯,唔——”
话音未落,柔软的唇瓣,再度被男人强势地含住。
子衿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里,只觉得顾彦深力道格外的大,吞噬着她的唇,吮.吸着她的舌,让她觉得有些酥.麻,却又承受不住这样的热情,身体渐渐虚软下去,她并没有任何的抵抗动作,等到顾彦深有些凶猛地吞噬着她的舌尖的时候,子衿下意识地就放软了自己的身躯,双手抱着他宽厚的脊背,主动送上了自己的舌,和他交.缠在一起,两人的津.液都在彼此的口腔里,顾彦深吻得很是凶狠,子衿知道他是有气,本来就会因为一顿饭耿耿于怀的男人,现在自然是满腔的醋意,她其实心里有甜蜜的感觉,愿意哄着他,迁就着他。
但是这样的力道,却是让她吞吐有些困难,张嘴想要呼吸的时候,就有津.液顺着她的嘴角滑落下来,只是一个吻,却偏偏让他做的染了几分色.情的感觉。
她嘤.咛了一声,顾彦深身体一阵紧绷,终于不得不放开她,他的眼底已经染上了欲.望,舌尖舔过她的嘴角,亮晶晶的银丝,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希望你一个人去面对,知道么?”
顾彦深伸手抱住了她,薄唇贴着她的颈项,慢慢地摩挲着,他的声音低沉的,亦是心疼,“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我有多内疚么?别这么折磨我,我不舍得让你吃一点苦,不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不要把我变得那么无能。你是我的女人,你只能是我的,你的身上,只能有我顾彦深的味道。子衿,不要再让任何别的男人碰你,我会嫉妒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
※※※※※
谢灵溪握着手机,两个拇指飞快地点击着手机屏幕。
她人还在医院,因为伤口发炎的关系,这几天没少受折磨,不过刚刚出去想要找护士要一套换洗的病号服的时候,意外地听到了一些八卦。
她回到病房,赶紧拿出手机来,随便点一个新闻站,醒目的头条,全部都是申子衿婚内出轨的内容。
她找了一个视频站,也很快看到了那则视频,纤细的手指刚准备点进去的时候,房门口忽然砰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她吓得想要将手机收起来,却不想视频已经在播放状态了,里面是女人的呻.吟声,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只是那些对白,好像已经被换了,而且男人的声音,也是被处理过了的……
谢灵溪脸色一白,大脑也跟着嗡一声,来不及细想,一抬头,就见来人笔挺地站在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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