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火急火燎地冲进网吧,七荤八素地痛快了一番,这才舒舒服服悠然自得地从网吧走出来。一出网吧,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赶紧从书包里摸出罗盘,左比右画地在网吧周围来回踱步。
“嗡......嗡......”茅杉掏了掏耳朵,看见白小典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跟自己说什么,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看了半天嘴型,连蒙带猜才知道白小典应该是在说“还有一只怎么没来”。
“紫僵胆子小,你这一枪估计打草惊蛇了,今晚怕是不会来了。”茅杉回答,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嗡......嗡声还在回荡。
杨队的耳朵估计也懵了,他此刻正左看看茅杉,右看看白小典,一时不知该继续守株待兔,还是上去看看情况。
茅杉又用手指捅了捅耳朵,感觉听力回来一些了,对另外两人说:“过去看看。”
三个人围在地上的无头尸旁,白小典这才看清楚,原来刚才出现在僵尸身上的不是黑点,是绿色的,只是因为光线不好,被自己看成了黑色。这僵尸浑身暗绿,衬着黄色的路灯发着幽光。
“它怎么突然变色了?”白小典问道。
“它在进化,如果不是你那一枪,估计现在它已经是绿僵了。”茅杉回答,看着地上尸体的半截脖子以及手,半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它的血被吸干了。”
白小典也注意到了这点,这家伙的皮肤跟之前被放了血的何苍松一样皱巴巴干枯枯地黏在骨肉上,之前没有变绿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现在靠近了看就更加确定了。
杨队伸手朝尸体的脖子摸去,茅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小心尸毒。”
“啊?哦!”杨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缩回手,心中暗骂自己刚才的大意,还好有茅杉及时拦住了自己,不然自己还就真摸上去了。
茅杉挑了挑眉,拿出了古眉剑,用剑尖托着尸体的脖子,把尸体微微往一侧抬了一点,露出了脖子后的一道口子。
三个人看到这道口子后不由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有说话。空气冷了下来。
这道口子跟何苍松尸体脖子上的口子是如出一辙。
就在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地上的尸体时,一道冷风从头顶刮起,带着压人的戾气,狠狠砸了下来。
茅杉身体一转,右手一抡,托在尸体脖子上的古眉剑便朝着冷风砸来的方向挥了过去。结果却是挥了个空,余光瞥见一道白影在头顶一晃,闪到了路灯光线的边缘处。它半边身体隐在黑暗中,半边身体被路灯照亮。
长而细密的白毛覆满了全身,只有脸露在外面。那处于路灯光线下的半张脸,赭石色的皮肤粗糙得看起来跟砂纸差不多,颧骨上几条裂开的疤痕,深赭石的嘴唇里包着两排发黑的牙齿,獠牙暴突于嘴唇外,似乎随时准备咬人吃肉。
“又是你。”茅杉的眼角全然是寒光,冷冷地看着前方的家伙,浑身上下缠满了杀气。这家伙就是之前出现在长鱼家里的电灯泡,这才多久,没想到身上的毛发又全长出来了,而且比之前的时候更长,更厚。
“王志鹏?!”白小典和杨队同时叫了出来,齐刷刷地端起了枪。他们两个都见过王志鹏的照片,虽然现在对方变成了僵尸,但出于警察的直觉和敏锐,两人都在第一时间便认出了他。
“你们后退,子弹对它没有作用。”茅杉将酒瓶轻轻放到地上,站在了二人前面,直直地盯着黑暗边缘的白毛僵。
小巷狭窄,又是开放空间,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过来,必须速战速决。可这回却没有符篆能够使用了,茅杉暗自皱眉,思忖着该怎么办。不过不论怎么办,都不能让这家伙逃跑了!想着,她腿下发力,运气于腕,指着白毛僵便攻了过去。
这白毛僵的动作比上一次交手时还要快上许多,茅杉纵使招式多样,招招出奇,剑剑致命,可在速度和力量上,完全占不到优势。一时也没有办法,只得一边与它应战一边努力想应对的法子。
这边商场负一楼的电梯穿堂,长风背靠着电梯旁的墙壁,已是望眼欲穿。从一开始每一次电梯开门的小激动到只懒懒地扫一眼从电梯里出来的人,再到电梯停在了一楼再没有人使用,他的心情跌落了万丈深谷。
拿着手机在眼前晃了几晃,纠结了一番最终又把手机收回去了。再等十分钟,如果还不来,我就走。
他想着,眼睛不经意地瞥着一边,目光掠过墙边的装修建材,穿过那堆木架,扫上了感应玻璃门旁边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落在了靠着木箱子的大人偶上。
弯成一只大马虾的形状蜷曲在满是白灰的角落里,双臂手肘向内折缩于胸前,两条细细长长跟木偶似的腿软嗒嗒地伸直在箱子前面,塑料白脸上两团不太精致的桃色腮红,弯而细的眉眼似是在讥笑着长风的傻气。
长风看着大人偶,越看越觉得那张笑眯眯的脸瘮得慌。尖嘴猴腮的脸,用黑色染料画了两道弯长的线,便是眼睛,黑白分明格外打眼。大人偶的脸正对着长风,两条缝一样的眼睛似正看着他,一边还在咧着嘴笑。
走廊尽头,时不时传来几声门的碰撞声,几声脚步声,便又回复到了鸦雀无声的境地。
白天在外面看着同样的人偶还觉得喜感,现在换了个地方,在九点半以后的商场停车场门口,只有长风一个人,他只觉得被前面那个七分像人八分更像公狐狸的东西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长风吸了口凉气,一股异香入鼻,惹得长风打了个喷嚏。看了看表,抿了抿嘴唇,走出穿堂,站到了感应玻璃门外面,这样便可以避开那个大人偶的目光,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声响了。
小巷里,茅杉还在与白毛僵纠缠。站在巷子口的白小典与杨队是着急地手心都攥出汗水了,可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只看见映着路灯的剑光在一团白影中穿梭,茅杉和白毛僵的身影根本无法捕捉。太快了。
茅杉的气息逐渐有些混乱了,随着体力的消耗,出剑的力道早已不及之前,可她的对手却好像越战越勇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是有增无减,茅杉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它身上暴戾之气在成翻滋长。
茅杉对这样的现象感到困惑不解,直到她瞥见了自己画在墙上的符文。
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她不禁想狠狠抽自己两巴掌。有这个符文在这里,阴气越聚越多,越来越重,这不是给白毛僵造福嘛!
正想着,白毛僵一记重拳夹着阴风甩了过来,茅杉急忙侧身,紧接着往后弹开,退到墙边,后背贴着墙,身体面向白毛僵,左手伸到墙上用手掌去抹墙上的朱砂。
满手都是砂砾,划了满手的伤。
砖墙面太过于粗糙磕手,很不好擦,还没蹭掉符文的一个角,白毛僵又到了身前。茅杉顾不得手上的伤,赶紧收手抬腿,一脚踹了过去,她自知这一脚对白毛僵没什么效用,只是想借这一脚跃起来,躲开白毛僵。
茅杉一跃而起在空中漂亮的一翻,落在了白毛僵身后,眼底溢满寒冰。
她落地的同时出剑,而白毛僵却连身体也没完全转过来,反手一挥便格开了茅杉刺过来的剑。
它这一格挡,震得茅杉手臂酸麻,没时间多想,收回了手臂蹲身一滚,又到了墙边,趁白毛僵转身寻她的空档,继续去擦墙上的符文。
砂砾更多,伤口更深。
她此时真是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画了那么大一个符文在墙上,画个小的不也一样。
就在短短的一分钟里,茅杉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奋力钻到墙边企图擦掉砖墙上的朱砂符文,但每一次都被白毛僵给打断了。
硕大的符文依旧好好的在那里,只几处被茅杉蹭过的地方淡了些颜色而已。
而茅杉的手已经染成了红色,看不出是粘上的朱砂,还是被砖墙面磨破的皮肤溢出的鲜血。
白小典见状,四下看了看,捡起垃圾桶旁边的半瓶矿泉水一边拧瓶盖一边朝茅杉那边冲了过去。白毛僵察觉到又有人气过来了,扭头对着过来的白小典就是一声嘶吼示威。
白小典顿觉一股腥气扑面,忍不住皱眉,脚步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住,胳膊一扬手腕一甩,半瓶矿泉水对准了墙上的符文泼洒过去。粘在砖墙上的朱砂符文立时被猛泼过来的矿泉水冲掉了小半边。
“表姐,你专心对付它,符文交给我!”白小典一面闪躲暴怒的白毛僵,一面冲茅杉喊道。
茅杉赶紧就地纵身,劈剑而下,白毛僵虽是一个劲儿地攻击白小典,却也没忽视旁边的茅杉,茅杉的剑未刺到,它已经抬起了胳膊朝茅杉猛抡过去。茅杉脚来不及沾地,直接在空中后仰,同时右腿重重地朝着白毛僵的脑袋蹬了过去。
白毛僵另一只胳膊又是一抡,实实地挡住了茅杉蹬过来的右腿。
茅杉只觉得自己是蹬在了一堵移动水泥墙上,又硬又冷。
右腿的招式被化解,左腿紧跟着右腿就势踩在白毛僵的胳膊上,借力弹开了些,腰腹用力,接着是一个后空翻,茅杉落在了白毛僵身前两米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