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茅杉去了公安局。
“怎么才来,你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呢?”白小典不满地瞥了一眼茅杉,上午就给她打电话了,现在才来。
“在办点事。”茅杉答着,靠在白小典的办公桌前。
“你有什么事儿好办的,”白小典不屑地坐在椅子上转了两圈椅子,“又不需要上班的人。”
“让你查的事情有进展了?”茅杉直截了当地问。
“恩,”白小典答着,一边动了动鼠标唤醒了沉睡状态的电脑,打开浏览器调出了一个网页,“昨天发现了这个帖子,你看看。”她把显示器往茅杉的方向挪了挪。
茅杉拿过鼠标弯下腰开始看那篇帖子。
这是两年前的一篇帖子,而且已经沉了,不知道是怎么被白小典翻出来的。
发帖子的人说两年前,他的老家突然发生了一件怪事,隔三差五就会有坟被挖,经常从坟地过就会遇见被挖出来的棺材大敞开,里面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后来发现是山上道观里的一个道士偷的,他把偷来的尸体都剁成了一块一块的然后用铁丝缝起来......
这个道士被他的师父逐出了师门,那些家里有坟被挖了的人去报了警,后来,说是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了。
这篇帖子叙述的很简单平淡,被网友们当做了一个文笔很烂可信度不高的故事来看,可是这对于经历过拼尸的茅杉和白小典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发现。
“这里,就这个地方。”白小典从她的深棕色硬壳笔记本里抽出半截不知道从哪里裁下来的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个地址,“这是我通过ip查到的那个发帖人的地址。”
“不过很奇怪,我打电话问了那边的公安局,根本没有这个案子的记录。按理说只要有人报了案就会有记录的。”白小典撇着嘴又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然后把纸条递给茅杉。
茅杉给长鱼发了条短信便和白小典一起去了纸条上记载的地方。
天已经快黑了,两个人从一栋居民楼里走出来。她们很顺利地找到了那个发帖人,并且从他那里得到了他老家的地址,和帖子里提到的道观的位置。
茅杉发动车子,往发帖人老家的方向开着。刚走一会儿,苏子瞳给白小典打来了电话。
“喂瞳瞳啊……我?查案子呢……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吧……明天?……找别人不行吗?……行,那我马上回来……哪儿?……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去,怎么不去!……别,你要是敢安排后天出差我跟你急啊……好,我跟表姐说一声……恩,拜拜,么~”
“表姐,我明天出任务,看来只有你一个人过去了。”白小典放下电话对茅衫说。
“恩。”茅杉点了点头,把车靠边停下。
“对了,后天,白鹤崖,我们之前说好的。”
茅杉眨了两下眼睛,扭头看了一眼白小典,终于想起来了,“哦,好。”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眨眼就似一秋。虽然只过了短短一周,却像是过了好几个月一般,大家完全把原本定在这周末的白鹤崖古镇一日游忘到了九霄云外。
发帖人的老家在一个隶属于某繁华小镇的乡村大队上。茅杉一番周折几经询问终于找到了那个乡村大队,无奈天色已晚,大队上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她只有又开着车去了那个繁华的小镇上,在镇中心的一家旅馆开了个单间。
“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道观?”茅杉拿着房卡,并没有急着上楼。
“道观?你说的哪一个?我们这里有好几个道观呢。”前台的营业员眼睛盯着电视,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回答道。
“*队那边,听说山上有个道观?”
“哦,那个啊,有,你是听人介绍来的吧,”营业员转头瞅了一眼茅杉,又抓了一把瓜子儿,玩笑道,“好好拜一拜,没准儿哪天就升官发财了,那道观挺灵的~”
“谢谢。”茅杉没理会营业员的玩笑,转身上楼去了。只要知道那里确实有一个道观发帖人没有胡说就可以了。
长鱼下午有一场手术,疲倦的她一回到家就径直走去了浴室。茅杉不在身边,似乎此时只有温润的热水才能疏解掉自己周身的不适。
慢悠悠收拾完毕躺在床上才看到茅杉的未接电话和短信,看到茅衫提到的白鹤崖,轻轻笑了笑。
这该是场美妙的短途旅程吧。
第二天,茅杉退了房,直奔着*队山上的道观去了。
车子开到了半山腰,远远看见一个黝黑黝黑的小胖子站在路中央冲她挥舞着手臂,嘴里好像还在喊着什么。
茅杉赶紧踩刹车减速,在小胖子前面停了下来,车窗还没有完全摇下来,小胖子便跑了过来,“去道观的吧?山上车子开不上去,停那边吧。”
小胖子指着公路右边的一块空地,拍了拍缠在他圆挺挺的肚子上的腰包,又说,“五块钱,随便停多久,过夜另收费!”
停好车,摸出五块钱给了小胖子,茅杉顺着公路独自往山上走去。
这一带属于平原,地势比较平缓,难得有几座山也是像现在这种,不高不陡的小坡。山虽然不大,但也幽静。
没走几步,公路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了一条石子儿小道,抬头已经能够看见山顶上道观朱红色的砖墙了。四周被树林围着,茅杉沿着小道绕了不少路才来到了道观的大门口。
门前竖着一口石碑,看成色,树碑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抬头,大敞开的红漆木门上方,黑匾金字竖着书写“紫云观”三个大字。
走过去,经过石碑,眼睛不由在上面多扫了几眼。
这个石碑上面怎么刻了这么多人名?而且,似乎都不是什么有名的人。
“这些都是几年前出资修缮道观的人的名字。”
身后一个女孩的声音解答了茅杉心中的疑惑,她转身,见一女孩背着手笔直而立正看着自己。
虽说已过了初春,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但在这山上,凉意依旧有些重,女孩却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素色过膝长裙,米色高帮帆布鞋。女孩的个头至少在一米六五以上,但年龄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唇红齿白,一双明眸善睐,不得不说是个美人胚子。
“在下言苜蓿,年方十五,*队紫云山紫云观紫云真人之徒,敢问尊驾大名?”这个自称言苜蓿的女孩神色严肃表情认真,吐字清晰丝毫不像开玩笑地问道。
茅杉愣了一下,顿时有一种一秒回到大汉朝的错觉。
“在下茅杉,年方二十又四,不知言姑娘有何贵干?”
“原来是茅姑娘,你既来到了紫云观,想必也是修行之人,你可敢跟在下一较高下?”言苜蓿对茅杉抱拳作辑,凝视着她,语气认真得让人不忍拒绝。
一阵风恰到适宜地吹来,女孩的马尾和裙摆随风飘动,竟有一种少年独行,试剑江湖的感觉。茅杉突然想到了自己当年与师姐初离师门,去山下历练的那些日子。
“言姑娘请。”茅杉伸出右手,做好了接招的准备。
三十秒过后,言苜蓿被茅杉遏住了一只手臂压着后背扣在身前。
“茅姑娘好身手,在下服输了。”言苜蓿被茅杉压得脸都快贴到自己的膝盖上了,赶紧扭过脑袋向茅杉求饶。
茅杉轻轻一笑松开了手,“承让了。”
谁知此时言苜蓿一改之前的严肃与老练,小脸上绽出一个甜甜的无邪的笑来,跑上来一把抱住了茅杉的手臂,说:“你打赢了我,我要嫁给你做老婆!”
“……”茅杉立时僵在了原地,这言苜蓿画风变得太快,她实在有点招架不住。
“我在这山上待了十五年了,除了小胖,其他人都不肯跟我比试,还笑话我,所以我决定要是哪天有人跟我比试又打赢了我的话,我就嫁给他!小胖太弱了,每次三两招就被我打趴下了,只有你,你是最厉害的。”言苜蓿一边正经八百地说着一边一脸崇拜地把茅杉望着。
“言姑娘……在下已经有心上人了……”茅杉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地说道。
“比试都结束了,别再姑娘姑娘的叫了,叫我苜蓿。”
“苜蓿,你先放手,我还有事要办。”
“好。”言苜蓿很乖巧地放开了抱着茅杉手臂的手,定定地把她看着。
茅杉故意忽视掉言苜蓿的目光,抬腿往道观里走去,言苜蓿紧跟在后,丝毫没有把目光移向别处的打算。
正殿里,一个青衣道士正小心翼翼地擦着一尊神像。
“这位道长,打扰一下,能否向你打听些事?”茅杉走上前去,礼貌地开口道。
“你有什么事儿?”青衣道士停下手里的动作,很随和地笑了笑。
“茅杉,你有问题干嘛不先问我,我知道的可比他多!”言苜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茅杉看了一眼言苜蓿,又看向那位青衣道士,问道:“两年前,贵道观是不是有一个人因为……违反门规,而被逐出了师门?”她考虑了一下,并没有把偷盗尸体炼制拼尸的事情直接说出来,而是选择了较为婉转的问法。
“不好意思,我一年前才来到这里,这件事情确实不知道,你还是问小师姐吧。”青衣道士看了一眼言苜蓿,对茅衫抱歉地点点头,继续小心地去擦那尊神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