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杉赶紧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在伤口周围的几处穴位上点过,封住血脉,阻止毒性蔓延。同时飞起一脚将婴儿踹到远处。
她迅速收了古眉剑,咬破左手食指,以血为墨,在右手的掌心勾画着,简单的四五笔,构成一个符文。举着画有符文的右掌,向走廊尽头的婴儿走去。
长鱼瞧见茅杉受伤,情急之下就要往上冲,却被一只手拉住了。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白小典拉着长鱼的手臂,对她摇了摇头。
被白小典这么一拉,长鱼也冷静下来,一眼不眨地看着走廊的那一头。
对付这些东西,她们并没有经验,就这样冲过去,只会给茅杉增加负担。何况,看茅杉那边的情况,她自己似乎完全能够应付。
婴儿被茅杉踹到走廊尽头,似乎是摔疼了,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蹲在墙边颤抖。察觉到茅杉短靴的脚步声,它立即抬起头,瞳孔睁得老大,小小的鼻孔一张一缩,呜呜哇哇地大叫着向茅杉示威,阴邪的气息一股一股袭向茅杉。
然而茅杉并没有停下脚步,直直地朝他扑去。就在茅杉扑过来的当口,婴儿消失不见了。
茅杉嘴角一扬,冷笑一声,眉间冷光更甚,瞥了一眼墙顶,腿一蹬地,跳起,又是猛力一踹。
一脚踢上一团黑影,黑影被茅杉的小腿阻断了原本的运动轨迹,在空中停顿一瞬,飞了出去。
婴儿再一次被茅杉踹飞出去,背重重地磕在墙上,疼得它双目紧闭,眼睛周围的肌肉都皱到了一起。
就是这个时候,茅杉举起右掌,猛地拍在婴儿的天灵盖上。
“咿呀——”尖细锐利的嘶吼声从婴儿的嘴里发出,它的嘴张到极大,占据了整张脸,嘴里弯弯的獠牙似乎都随着他的叫声震动着。
走廊那头的长鱼和白小典禁不住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咔噌!咔噌!”旁边墙顶上两扇透气窗的玻璃被震裂了......
长鱼的手指死死抠住门框,白小典抓着她的两只手臂,试图稳住她的情绪,如果白小典没有抓住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想跑过去。长鱼担心到了极致,好像有两只手一直在抓饬着她的心脏,双腿发软,他们两人完全不知道此刻走廊尽头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如果茅衫受伤,她该是用什么表情来缓解揪心的疼。
茅杉强忍着听觉的煎熬,凝视着眼前的婴儿,口中念起了解怨结咒。
“众生多结怨,怨深难解结。一世结成怨,三世报不歇。吾今传妙法,解除诸怨业。闻诵志心听,冤家自散灭......”
随着茅杉咒声念起,打在婴儿天灵盖上的符文似有金光流动。婴儿的吼叫声渐渐小了下来,脸上的肌肉依然皱紧着,像一个漩涡般往脸中央扭曲,身上的黑色血管全部凸起,就要爆裂开似的。
婴儿的身体开始膨胀,就在胀大到极限,下一秒便要爆开时,忽的化作一道白光,将走廊照得通亮。
三个人的眼睛出现了瞬间的盲视。
白光过后,原本婴儿趴着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白色灰烬。
“你好好上路吧,早点投胎,来世再来这个世间,体验一回做人的感觉。”茅杉对着灰烬叹道,眉间冷光淡了下去,眼神似淡漠似惋惜。
“茅杉,茅衫,你没事吧?”长鱼急切地声音从身后传来,紧跟着的是一串杂乱的脚步声。长鱼和白小典一起跑到了茅杉身边。
“我没事。”茅杉转过身面对着长鱼,面色瞬间柔和了。
“表姐,你的手!”白小典看着茅杉右手上发黑的两条抓痕,惊呼道。
茅杉这才想起自己被那婴儿抓伤了,抬起手想看看,却发现右手麻得厉害,沉甸甸的就好像绑了块大石头。她用左手把被抓破的衣袖扯到肘关节处,使伤口完全露出来。
因为手上的血脉被自己封住了,血液流通不畅,茅杉的手臂已经开始发白。苍白的手臂内侧,两条黑色的口子,晃得人眼睛疼。
“有刀吗?”茅杉垂下手,低着眼眸,问面前两人。语气淡淡如烟,不仔细听,就要被风吹散了一般,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像是在问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而此时手臂如同一根铅块,绑在胳膊上,有种往下摇摇欲坠的感觉。
“没有,”白小典摸了摸衣服口袋,“你不是有古眉剑吗?”
“那剑砍过僵尸......”茅杉又看向长鱼,“有干净的刀吗?”
“手术室里倒是有一次性的手术刀,可是手术室不在这层楼......”长鱼现下思绪很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突然想起自己诊室抽屉里有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又问道:“水果刀可以吗?”
“可以,用酒精洗洗。”
不锈钢折叠水果刀金属的刀面上,映照出两道细长墨黑的口子,黑色已经开始沿着口子晕染开,侵蚀着周围的皮肉。
茅杉将刀捏在左手,刀刃上还残留着微苦的乙醇味道。由于握刀的手过于用力,光亮的刀柄被手上的热度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茅杉直直地盯着自己右手的伤口,似是在沉思。旁边的长鱼和白小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们大概已经猜到了茅杉想要做什么,长鱼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手都被她自己捏红了,连呼吸也忘记了,此时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仿佛停止了。
突然,茅杉一刀对准自己的右臂割下去。手起刀落,不带丝毫的犹豫,手臂上所有发黑的部分被她连皮带肉剜了下来。
白小典被茅杉的举动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靠,我以为你只是像武侠小说那样割个口子放点毒血什么的!你这也......太狠了吧!这么大一块肉啊,你是不把手当你自己的吗?......”
茅杉听了白小典的话,心中黯然,这本来就不是她自己的手,这副身体本来都不是她的。
不过,虽说身体不是她的,可痛的人是她啊......
左手一松,水果刀掉在了地上,茅杉将右手封住的血脉解开,鲜红的血泻闸般从伤口中溢出。左手已经麻到几乎没有了知觉,如果一直这样封着,不让血液流通,这条手臂很可能会废掉。
手臂瞬间被鲜血裹上一层绚丽夺目的红。血止不住地流着,还没到关节处便滴落到地上。
长鱼的脸震惊得没有了血色,赶紧冲进诊疗室,髋骨撞到了桌角,脚步踉跄了一下,她也顾不上疼,手忙脚乱地在柜子里翻找,打翻了文件夹,碰掉了相框,翻出一个铝合金药箱。
药箱分明就在一眼就看见的地方摆着。
随着血液正常循环,茅杉手上的知觉渐渐恢复,她感觉手臂没那么麻了,伤口处的疼痛越发明显,一阵阵的钻心蚀骨。她咬紧牙关,大颗大颗的汗珠直往下滚,没吭一声。
她怕再吓到长鱼。
长鱼把茅杉扶到墙边的凳子上坐下,取出药箱里的止血带扎在她的右手上臂。帮她把袖子又往上挽了挽,拿出碘伏、纱布等物品为她进行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