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茅杉在心里又将整件事情梳理了一遍:
1月30日——李二光去镇上(未时)
王卯至办公室(申时)、王卯亡(酉时)
邢晓天亡(申时至酉时之间)
1月31日——王卯尸体失踪(辰时或更早)
李农户亡(申时)
李大成回村(酉时)
2月01日——邢晓天尸体失踪(寅时)
2月02日——李农户尸体失踪(辰时或更早)
2月04日——李大成亡(巳时)
2月05日——龙忠明亡(巳时)
2月06日——李二光亡(巳时或更早)
“表妹,你相信这世上有僵尸存在吗?”茅杉问道。
“我相信。”如果起尸是真的,那有僵尸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虽然白小典很不爽茅杉经常欺负自己,但从内心来讲,她一直都还是非常信任自己这个表姐的。
“依我所见,此六人皆是因感染尸毒而亡。至于李二光,他有九成可能为尸毒的最初感染者。”沉默了一会儿,茅衫淡淡地说道。
“还有一成的可能呢?”白小典偏头看着茅杉。
“那便是李二光并非尸毒的最初感染者,他的尸毒是从王、邢二人其中一人处所染。”茅杉依旧淡淡地说着,就好像在说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又理所当然。
“表姐,你说的尸毒是电视里那种明明死了的人又莫名其妙的复活了,然后活人只要被挨一下身上立马就会滋啦滋啦变黑腐烂的剧毒吗?”白小典两眼放光,不由自主握住了茅衫的一只手臂。她这是走进了电影里吗!好激动好兴奋......
“你所言并不全对。尸毒并非单单只存在于人体之中,植物、动物皆可能带有尸毒。它乃是一种由尸体尸变而生出的毒素,可通过血液、唾液、肌肤接触等途径感染,若尸毒太过浓烈,呼吸之时不慎吸入也将遭受感染。感染尸毒者,无论发作与否,都可能将尸毒传与他人。”茅杉双目平视前方,继而又补上一句,“人若染上尸毒,少则几个时辰多则七日便会发作,因尸毒而死之人死后必然起尸,且起尸时间多为死亡后一至三天。”
她整理了一下语言接着说:“王卯、邢晓天死在最先,而唯独能将此二人与李村人相联系的只有一人,便是李二光。所以方才我在车上便有猜测,若李二光身中尸毒,定是在那王、邢二人死前,也便是在上月30日亦或更早,今日距离上月30日正是七日,倘若我所猜不错,李二光定活不过今日。”
“哈,表姐真有你的啊!难怪听到李二光的死讯你那副表情。”白小典一巴掌拍在茅杉背上,随即又问:“电视上那些中了尸毒的人不是都很惨吗?什么七窍流血、口吐白沫、发疯咬人......怎么我们遇到的这六个人就这么平静这么突然的死了?”
“尸毒发作症状有多种,有上吐下泻、头晕乏力、全身抽搐者,有全身发紫、出现黑斑、皮肤溃烂者,也有如我们所遇那般,无任何征兆暴毙而亡者。”
“这......这位警官说的......可......可是......真......真的?”一旁的李书记听了茅杉的话,吓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茅杉点点头,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道:“现下唯有一点还未明了,便是这尸毒源头所在何处?”
这时李书记一拍大腿,带着哭腔喊道:“哎呀我的祖宗喂!哎呀!我就说这祖坟不能随便迁吧!他们非要迁!你看吧!看吧看吧!现在迁出问题了吧!哎呀啊!......”说着,他双手朝白小典和茅衫一摊,就差老泪众横了。
“迁坟?何人之坟?”茅山的目光惊觉地扫过李书记。
“当然是李农户他祖上的坟啦!”李书记唉声叹气道,“哎!村里要建厂,李农户家的祖坟被圈进了新厂用地,他和他儿子看上了政府给的迁坟补贴,一口就答应了迁坟的事。哎呀,你们说,这祖坟怎么能说迁就迁啊!”
“此乃何时之事?都有何人参与迁坟?不知李书记可方便为在下二人引路前去李农户祖坟查探一番?”茅杉心头逐渐有了主意,忙问道。
“也就七天前吧,迁坟的只有李农户和李二光父子两人。我还记得当时大中午的,新坟的土刚填好李二光就进了城。反正现在我也没事,这就带你们过去那边看看。”
“有劳了。”
路上,白小典边走边琢磨着刚才茅杉跟她讲的那些。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表姐,我有些地方想不通。”
“你且说。”
“按照你说的,这王、邢二人中尸毒九成是因为李二光,而龙忠明可能因为跟邢晓天有过什么接触染上了尸毒,至于这李农户,整日跟李二光住在一个屋檐下,染上尸毒也不奇怪。可这李大成之前一直在丈母娘家中,回李村也并未与李二光有过接触,他是怎么染上尸毒的?”
“李二光为最初的感染者,此事已无疑,但并非单单只有李二光才可使得他人遭受感染。李大成所染尸毒十有*是源于死去的李农户。”
“我怎么没想到这层?不愧是我表姐!”白小典在茅杉的背上又是一巴掌,转念一想,“不对啊,既然如此,为什么只有李大成被感染了?王卯、邢晓天身边的人怎么没事?”
“表妹莫不是忘了龙忠明?”茅杉笑笑,加快脚步跟紧李书记。
“龙忠明我没忘,喂!我的意思是难道被王、邢二人感染上尸毒的就只有龙忠明一人?”白小典觉得这茅杉绝对是故意的,逮着个机会就取笑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从来都是茅衫占上风。
“李二光1月30日未时去镇上,此前他一直在李村与其父张罗迁坟事宜,我若记得不错,从李村至镇上须至少两个半时辰时间,因之李二光到达镇上已是申时。所以王、邢二人定是在1月30日申时后方才染上尸毒,并在同日酉时尸毒发作身亡。王卯也是申时末才到其办公室,他应是与李二光会面后便直接去往办公室,这使我更加确信此二人中尸毒是在申时后。申时至酉时区区三个时辰不到,期间王卯在办公室,邢晓天在家中,都是独自一人,这要使第三人感染尸毒的几率甚微,龙忠明恰巧在此间见了邢晓天并染上尸毒,只能说他倒霉。”
“你说的是他们死前,可是死后尸体仍然带有尸毒啊!”
“表妹莫急,且听我慢慢与你道来。”茅杉看着白小典一脸急于知道真相的模样有些好笑,慢条斯理地跟她陈说起来。
僵尸按等级可分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魃、犼,越是往后其力量越是强大。
紫僵为最低等级僵尸,行动迟缓,极易对付,其惧怕阳光,也惧水火、人畜。
白僵略强于紫僵,且不再惧怕鸡狗,不过白僵见人仍会回避,不敢与人直接冲撞。
绿僵相较于前两者,便要强出许多,其不再惧怕人、畜,只惧阳光,通常跳步而行,较快而远。
僵尸修行到某一境界,身上便会长出寸余长之毛发,其毛色由低等到高等又分为:黑毛僵、白毛僵、绿毛僵、红毛僵。僵尸若长毛,便极其凶狠厉害,其毛色每三百年换一次,每换一次便强上不少。
极少数毛僵会在修行时出现异变,浑身毛发成五彩斑斓之色,谓之花僵,花僵的力量已极度接近于飞僵,更有甚者可能强于飞僵。
飞僵者,僵尸之巅峰存在,行动敏捷,纵跳如飞,吸人魂而不留伤。
僵尸若成妖,名曰‘魃’,或称‘旱魃’,所到之处赤地千里、滴水无存,算是僵尸之王了。传说魃行走如风、可杀龙吞云、引渡瘟神。
最可怕的当属犼,确切的说,犼已不算是‘尸’而已成‘魔’,犼拥有万年道行,能与神抗衡。相传华夏大地只出现过一次犼,而僵尸四大始祖皆是因得了犼一丝残魂方才修成僵尸。
“我们所遇到的僵尸属于哪个级别?”白小典听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一旁的李书记已经有点哆嗦,黑色公文包从他的胳肢窝下滑落到地上。
“我们所遇六人皆只是感染尸毒而导致起尸,并未成气候,至多只能算作紫僵。因着紫僵怕人,见人则躲,通常不会主动害人性命,这便是为何他们起尸后无人遇害。”茅杉弯腰帮李书记把公文包捡起来,继续补充道:“表妹曾与我说,李大成从小身子单弱,守夜那晚经不住困,于是睡了过去。李大成因身体原因,阳气不足,加之其睡着之时可能与其父李农户尸体相距不远,因着吸入了尸毒以致遇害。”
“原来如此!还好只是紫僵,这要是修成了更厉害的僵尸,岂不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城市的人都变成僵尸了啊!”白小典感叹道,李书记连连点头附和。
“表妹切莫大意,我只是说他几人死后害人几率甚小,尚不能保证其死前未将尸毒传与他人。先前虽已断定,除龙忠明外,应再无他人因王、邢二人而染上尸毒。龙忠明见过邢晓天后便一直躲在宾馆,还有李大成,自从回李村后从未出过家门,此二人也不太可能将尸毒散播出去。但李农户及李二光二人,自其染上尸毒至死亡,这期间是否与何人有过何种接触我却并不知晓。”
李书记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听说李二光七天前从镇上回来后,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连家都没敢回,一直躲在山上,直到昨天晚上听说他爹和他哥死了才跑回家里,今天早上却发现他死在家里了。哦对了,这个李农户,很内向的,除了他两个儿子,平时与村里人说话都很少。”
“李二光应该是听说王卯、邢晓天死了,而自己又刚巧在同一天见了这两个人,怕被警察找上门,所以躲了起来。”白小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猜测着。
茅衫听着,面无表情:“如此说来,这几人死前将尸毒传与他人的可能极小。”
“保险起见,这几天我会多留意一下有没有人突发死亡。”白小典说完又笑着看向茅杉:“表姐,李家迁坟是在七天前,七天之前也正是这案件的开端。你现在要去看李家祖坟,是不是已经猜到李家祖坟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恩,是若我料想得没错,问题定是出在李家祖坟上,而使李农户和李二光染上尸毒的源头,正是他们老祖宗。”
“这么说这李农户中尸毒不是因为李二光,而是他们迁坟的对象——老祖宗!”白小典慢慢点头思索着,她终于将整个过程理清楚了。
三人没走多久,前方出现一片小树林,李书记指着树林前的一座新坟说道:“就是那儿,那就是李农户的祖坟。”
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滴落下来,光影落在坟头,正在左右悠扬地摇晃着。四周是一片广袤的田地,低眉间,田里的庄稼都已经开始冒芽,柔柔的青色将这片树林围囿在其中。
茅杉从田埂上走过去,步伐稳健,到新坟前四处查探一番,淡淡地说:“虽非风水宝地,倒也不可谓坏。此坟地并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