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门口探头探脑的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喵”了声,随即沐羲也跟着伸出脑袋“哎哎,对了~里面那个人给我留着命,还有,还有那东西要吃掉我们!”说完又跑了。
周南桉心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吐糟这蠢孩子,不过...居然胆大包天,既想祸害人性命,还敢把主意打到他的人头上!
手中长剑忽然爆出一阵璀璨的强光,周南桉在鬼哭狼嚎的凶宅,宛如平地一般漫步而行,目光之中脱去往日的淡漠,反而杀气阵阵,让人胆寒。
凶宅外,沐羲看着恢复信号的手机,轻轻叹了口气。
柯腾辉等人还目不转睛的看着凶宅内时而爆出的强光,他却想的更多,半响拉了拉田纵棋“先打电话给各家吧,然后再讨论要不要报警...”
田纵棋忽然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不再浮躁漫不经心,如今他多了几分稳重和沉淀。看着沐羲,缓缓点头,从怀里拿出手机......
一个小时不到,周南桉还没在凶宅内处理完,而外面却已经涌来了各个世家的家主以及他们的夫人。
看着柯腾辉和田纵棋等人狼狈不堪,甚至浑身是血的模样,心里顿时凉成一片,他们本以为是自己孩子的恶作剧...最好就是恶作剧,可事与愿违...
“王瑞呢?我的瑞瑞呢?”
“还有我的小鸢呢?柯腾辉,我把小鸢交到你手上的啊!她人呢?”
“潇潇,她,她人呢?!”
一片混乱,却让这些孩子不知道从何说起。
双双对视一眼,沐羲对田纵棋点点头,示意他去说。
这时,田纵棋正被自己的家长问长问短,可目光却透过人群,看着那被毁去一层楼的凶宅“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我的小飞呢?他人呢?”
田纵棋扭头看向齐家家主最终低下头,他知道只要说出事实真相,齐家怕是完了,就算和齐家家主如今没有任何瓜葛,可难免不会被牵连怪罪。
可,现在容不得他不说...
等田纵棋说完,相较于身旁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想要找齐家拼命,齐飞的父亲摇摇欲坠“无妄之灾啊,无妄之灾!我早就让老爷子把那个混账赶出去,他不听!不听!现在害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命,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现在在哪里?”
“我让南桉哥留条命,等会儿人出来,你们自己审审吧。”沐羲疲倦的坐在地上,他没说,既然对方这么丧心病狂,齐飞的命肯定早就没了,只是不知道死前受了多少苦。
沐羲想想就觉得凄凉,更觉得这些人过分,为了一己私利报仇,还牵连这么多人枉死!
“周公子在里面?”柯家家主确定孩子没事,只是失魂落魄,便问向沐羲。
“恩...”
“有周公子看着你,你怎么就不懂这种地方不能来?不劝着点他们?!”汪潇潇的母亲,现在女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失控的冲沐羲咆哮道。
“说的好像他们能听我的似的。”沐羲冷笑。
的确如此,他们这一行人里,沐羲年纪最小,听他们的还差不多,他们听沐羲的?怕还需要些时间。
固然心知肚明,可见沐羲一行人都完好无损,也就受到些惊吓,自己的孩子却可能已经...这如何让他们能不迁怒?!
“你!个没教养的!”汪夫人大怒,抬手便要打。
田纵棋见状立刻要护,这事儿根本不能怪沐羲,更何况若非沐羲他们都不能完全活着出来。
“住手!”汪忠松抬手拦下自己的夫人“够了,别丢脸!”他难道不怕这个小女儿出事?可就算怕,却也不能失了分寸。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沐羲救了他人的性命,自己不能恩将仇报,就算女儿可能...
“你居然让我住手?!”汪夫人一愣,随即把怒火对准自己的丈夫。
眼看着便要争吵起来,凶宅忽然从地下室炸开,一楼一楼,没有光没有火药的,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摧毁这栋楼。
沐羲看着心都要提起来了“南桉哥还在里面!”
“别担心,周公子身手了得,比这更危险的时候都有,周公子都能从容不迫的度过。”田家的说了句安慰的话。
但沐羲怎么能放心?若非被顾亦敛他们压着,他还真要冲过去了。
死死咬着下唇,心里不安越发浓烈,盯着那被扬起风尘的别墅。
尘土飞扬时,周南桉果然手上拎着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一手还拿着剑。
沐羲立刻挣脱顾亦敛,蹦跶着扑了过去,直接撞进周南桉的怀里,来回蹭了半响才抬头“你怎么才出来?”
“有点刺手,不过已经没事了。”周南桉把手上那人扔到齐家家主的脚边“回去睡吧。”
“嗯...”说着沐羲小小的打了个哈气。
“周公子,周公子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还在里面!”汪夫人这时撇下自己的丈夫,无助的想要扒住周南桉的衣袖。
可周南桉却避开,淡漠的扫了眼众人“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尖叫,哭泣,此起彼伏。
沐羲跟着周南桉上了车,回到沐府。
他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索性自己早有防备。不,确切的说只要离开沐府,他都有防备。
昏昏欲睡的沐羲靠在周南桉大腿上,透过车窗看着星空,他想...他想呐,这还真是,事物常态。
小瓷瓶的记忆里,刚入学时还懵懂不安,又被人欺负着,孤立无援。保全自己便是不易,更何况别人。
但隐约记忆里,似乎第一学期真的有发生过大事情。但和他无关,小瓷瓶便没去打听,依旧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都不知道,外面已经死了好多人,或许...没有一个活着留下吧?
沐羲想,若没有自己,没有周南桉这个外挂,他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其后几天,沐羲并没立刻去上课。
顾亦敛和傅洛也被安排住在沐府,毕竟经历了那一夜,需要定定魂。
第二天听到风声的林榕便先一步赶来,看着无精打采的沐羲,到嘴的话最终什么都没说。
汪家,王家还有齐家等等几家第三天还是找上门来,几个长辈气息低迷,甚至有几分颓废的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沐羲不解的看着他们,最后等周南桉来时,他们立刻激动的上前,想要伸手拽住周南桉的手,可又知道唐突而收回。
周南桉似乎早已知晓,神情淡然的入座,一把撸过他的兔子“澜清尊者让你下午就上山,他亲自替你收收精。”
“没事的...”沐羲只是感叹前几日还鲜活的生命,如今忽然没了而已。
就算是廖峰那时,他都没碰到过这么恶性的事件,更何况又来到这,属于小瓷瓶纯洁无暇的天空居然被血色染红,的确让他有些不适应。
“你躲在家里好几天,澜清尊者和你大师兄都有些急了,别让他们担心,恩?”周南桉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沐羲的脑袋。
后者轻轻点头“下午你送我去。”
周南桉失笑,真是碰到事了,吓着了,否则哪会这么粘人?平时看到自己就各种讨厌,巴不得这辈子不见面呢,现在呢?吓一吓固然好,可...周南桉看向坐立不安的齐家家主,受到牵连,被吓过了,那就不妥了。
“周公子,小女年纪轻轻就过世...”汪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求你替我小女儿超度超度,收了魂魄,好让她平安转世,我女儿从小到大固然有些刁蛮,但从来都不是有坏心眼的人,求你看在,看在她和沐羲朋友一场的份上,送她最后一程吧。”
来此的,多是这个目的。
他们的孩子年纪小,未成年就枉死,这便是魂中带凶,难以得到平复。再加之是在凶宅被害,怕是要在那徘徊许多年,甚至要等到正常生老病死的年纪才能再次转世轮回。
孩子已经死了,却还要吃这么多苦头,这些做家长的如何能受得了?
周南桉微微锁眉,这种事...他不是不会,但这种事多是普通刚入门的道士或其他门派弟子的门外弟子之流去做,极少有他这种身份出面。
固然他明白失去孩子父母的心情,可...
刚想拒绝并推荐别人,怀里那只软兔子脑袋就在蹭来蹭去,虽然没说话,但作为饲养员的周南桉却立刻明白沐羲的意图。
抿紧双唇,众人都在等他的答复。
期盼,热切的,更是夹杂着悲伤和绝望。
“好吧。”说着叹了口气,摸了摸怀里那只傻兔子“看在沐羲的面子上。”
王,汪等几个家族的人感谢了周南桉和沐羲后便走了,沐羲躺在沙发上叹了会儿气,刚张嘴想和周南桉说上两句,钟叔便来禀报“柯家和田家的人,到了。”
死了孩子和没死的,潜意识分开来拜访。
柯家和田家是来感谢沐羲,固然柯腾辉还死气沉沉,却不如那日疯狂。
不过柯家和田家感谢后,话语一转,便是希望把孩子放在沐府待几天...
“我要上山去师傅那了...”沐羲下意识开口。
柯家和田家的人根本不介意,他们来就奔着周南桉的,你走不走无所谓~
周南桉脸色顿时铁青,一个让他们超度,一个让他给这群小崽子安神,真当他什么了?!
沐羲看着周南桉铁青的脸色,往一边缩了缩,扔了个他们好自为之的眼神,当即偷溜。
田纵棋看着这没义气的混蛋,微微叹了口气,他和柯腾辉回来后一直噩梦连连,所以才被家长带到这。
心里有些烦躁,摸向口袋,却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还坐在一边,又看了眼沐羲逃跑的背影,便起身说了句“我去找沐羲玩会儿。”
“去吧。”现在田父巴不得如此。
柯腾辉还没反应,便被他父亲踹了脚,点着头一脸赞同道“知道了,你也去吧。”
去什么去,我都没开口呢!
柯腾辉也不想待在这,这几天他心被拧碎的疼,难受的要命,只要静下来就想到吴鸢...悔恨在一点一滴的吞噬着自己。
有时候,他想,如果自己也死在里面就好了...
“你这只灵猫可真乖。”想着,却听见不远处,暖洋洋的草地上,田纵棋躺在上面,摸着小芸的头。
后者显然不喜欢陌生人,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可田纵棋死心不改。
“恩,小芸很棒,他是爸爸留给我,陪着我的。”沐羲温柔的摸着它柔软的皮毛,也跟着趴了下来“南桉哥肯定不会同意的,这几天顾亦敛他们喝了安神茶没问题都回去了。”
“哎,我也知道,周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同意这种鬼主意?你家安神茶也给我来点。”田纵棋并不为难沐羲。
“好,等会儿让钟叔给你和腾辉带点回去。”说着拍拍一边的草地让柯腾辉也坐下。
“我和腾辉这条命也算是你救得,今后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田纵棋把那日刚出凶宅便想说的,终于说出口了。
沐羲轻轻点头,并未拒绝。
周南桉送沐羲上山后,便想起自己还在找灵魂伴侣的事儿,吩咐他这几天别乱跑,乖乖待在澜清尊者身边后,便匆匆离开。
沐羲蹦跶着刚上山,便被守株待兔的司徒清冽逮住“怎么回事?”这几天囬云城压抑着暴风雨,他隐约知道是和沐羲那日探险有关。
“哎,等我们上山,和师傅一起说。”说着拽了拽他大师兄的衣袖,示意他蹲下来,要背着上山。
司徒清冽看着熟门熟路爬上背的沐羲,摇摇头,带着满足的笑意,却又似乎是任命般的蹲下身,让那只兔子蹦跶到自己头上。
沐羲一看到他那风云不惊的师傅,就气鼓鼓的从大师兄怀里蹦跶下来,扑上去拽着他的袍子就想咬“师傅,师傅,你给我的玉符,根本没有!用!”
“恩?怎么会没有用?”澜清一愣,愣是让那只兔子直接坐在自己大腿上,拽着他前襟...这个不尊师重道的蠢东西!
“你都没给我说明书!我怎么知道该如何用?”沐羲扑上去就想咬!
司徒清冽无奈,在师傅发火前,拽住沐羲的后颈,抱到自己身边“师傅你别和小羲计较,他就这性子。”
...其实我没想计较,我还想逗逗这个蠢徒弟呢,你用得着护得这么紧?当初他收其他几个徒儿时,也没瞧见司徒清冽这么关心。
“恩,是为师不对,忘记你不懂修行之法。”所以才不会用,真笨~
“就光道歉?”沐羲鼓着脸,看着澜清喝着茶,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的样子。
“恩?不然呢?”好坏他这个师傅还道歉了呢。
“我差点死掉qaq”沐羲见没讨到好,立马转变立场,开始耍萌装可怜,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师傅。
把那日说的可是惊心动魄,自己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活着爬来见师傅的。
澜清微微锁眉,之前他还替沐羲占卜一次,并未有任何危险,怎么突然就发生这么大的事?
想到这,澜清不由想起千年之劫,心里沉了几分。
摸了摸沐羲的脑袋“今晚,师傅帮你亲自收收惊。”
“好~”说着斜着头,乖巧的看着他师傅“一起睡么?”
“恩?南桉替你收过惊吗?你是和他一起睡的?”澜清只是随口问问,略好奇。
“是啊,一起睡的。”沐羲用力点头!“一个被窝!”那个混蛋,一回家就把他变成兔子,塞被窝里睡!!完全措手不及啊,自己就这么被塞进被窝了...
沐羲根本就不想回忆那晚上,简直就是生无可恋!
就是两人一起果睡都比把他变成兔子来的强啊,为什么非要变成兔子!兔子!!!
司徒清冽狭长的双目一眯,多了几分锐利“小羲,就算周南桉是你的监护人,可你要记得自己十五岁了,不能和别人一起睡了。”
“知道哒~”沐羲乖巧的点头。
可越是这样,越是让司徒清冽感觉不安,这个傻孩子,没心没肺的,说不定自己一个没注意,就被人占便宜...
“过几天我送你回去。”顺带和周南桉这人,好好讨教讨教!
根本没等到送沐羲回去,倒是周南桉第三天来接沐羲,准备准备第四天要送他去读书。
司徒清冽目光冷清了几分,他虽然和周南桉交过手,但并未把他当劲敌。
可如今看对方的气韵和外表,以及沐羲粘着他的模样,不由得让司徒清冽心里咯噔了声。
自己和沐羲的关系并未明确,他想等这个小家伙成年后再说,可现在却有周南桉在一旁虎视眈眈。
“周公子,我们许久没切磋了,今日何不尽性一把?”司徒清冽缓缓带上一副特质的黑色绸缎手套,手套上多是银线勾勒出的花纹。
澜清看着这幕并未反对,只是挑了挑眉,有些头疼的看着一旁窝在角落乖乖抱着猫的沐羲。
“哼,司徒公子倒挺有空。”固然如此讽刺,却并没有不战而退的打算。
“说到空闲,倒是不如周公子。”司徒清冽带头向外走去。
周南桉不清楚司徒清冽吃饱了没事做的举止是为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和人切磋的心情。
澜清拧住沐羲的耳朵,拽到自己身边“这都是第几次了?恩?看到他们为你打架,很开心?”
“才没有~”才怪,反正看司徒清冽和周南桉两个哪个不顺眼,就挑唆挑唆,让他们打一架,切磋切磋,自己心情就好多了~这比灵丹妙药都管用。
周南桉固然略胜一筹,送沐羲回府,可惜,他心里觉得司徒清冽对沐羲的态度略有奇怪,却也抓不住重点,更何况他自己现在忙的要命。
那个大学刚毕业,如今最有可能是自己灵魂伴侣的女孩,前不久去相亲,还打算正式交往。
不论是否开始谈,周南桉急着在那女孩和别人确定关系前,先搞清楚这人是不是自己的灵魂伴侣、契约者。
这么一来,看管那只兔子的时间又少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四处乱蹦跶,却没精力去逮住,教育一顿。
倒是让司徒清冽钻了空子...
学校里因为这件事而有些压抑,老师管教学生也多了几分严厉。
沐羲和柯腾辉以及田纵棋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沐羲的其他几个小基友,对没参加这件事而感到略有小愧疚,毕竟没有同生共死啥的,这年少青春岁月里,绝大多数人还是颇为讲义气的。
沐羲开始和柯腾辉以及田纵棋混在一起,顾亦敛还会掺和一脚,其他几人都各自有自己的朋友圈,生活圈,沐羲并不会约束,就算过去一起吃饭,沐羲只会拽一个人陪,很少真正聚在一起。
事隔一月有余,田纵棋和柯腾辉再回头想起那一夜,心里都有些不好受,却不得不承认,时间是最好的疗效药。
喝了口蓝莓汁,田纵棋觉得太粘太甜,扔到一旁“哎,也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这种害人的地方。”
“哼,多少?我们现在在的囬云城就有不少。”柯腾辉对此深恶痛疾“为什么隐士们不把他们全部铲除了?”
“一是忙不过来,二是他们也不知道,就好比这次的,其实已经处理完了。上一位隐士功力没南桉哥强大,所以没立刻杀死那个恶鬼,而是封印了它,过个二十多年就会让恶鬼自动净化完毕。遇到这种事,其他隐士就算知道也不会去再处理,免得弄巧成拙,毕竟每个人封印或处理这种东西的手法不同,再说也没必要更是出于尊敬。三来...如果这东西不是血祭,根本出不来,前一位隐士其实做的真的很好。但显然害我们的那人,似乎受到过点拨,否则哪会想到血祭?”沐羲板着手指说了半天,最后幽幽的感叹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