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民以食为天。
开心不开心都聚餐，姜绮尤其热爱与朋友一起吃饭，征求大家意见，就去了一家新开的小龙虾店撸虾子，kc一整天情绪都很高涨一一或者说她每天都这么乐，她就没见过她沉郁超过一个小时的样子：“刚才刷贴吧，看到有个脑残说女生打lol只能玩辅助位，被我挂起来喷得生活不能自理，而且辅助招你惹你了，lol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每一个位置都很重要，哪有轻重之分。”
“谁？”
等上菜的空档，kc摸出手机，亮出贴子给三人看。
姜绮看着主楼措辞莫名熟悉，旁边的黎永逸轻咳一声：“kc……这个贴子是我发的。”
……
这就很尴尬了。
她连忙替他解释一下这类贴子的战略意义，小黎补充：“其实你回贴喷我是应该的，因为这种贴子本来就是帮你脑残化你的敌人，你出来骂，可以突出你的正面形象，也是我们的目的。”
kc啊一声笑出来：“所以今天你也有份儿帮我洗白？”
黎永逸点头：“论坛水军部份是我负责的。”
他实话实说，没料到坐在旁边的kc二话不说就动手了，一手重重搭住他肩膀，不自觉的力气压得他单薄的纤瘦身板一沉，后者大笑：“哎，真是折腾你了，为我忙活一天，这顿我请了，好兄弟就是够义气！”
“兄弟？”姜绮抬眉。
一旁的于彤优雅喝水，静看小黎被kc连拍三下，肺都差点被拍出来。
作壁上观没能保持太久，兴致上来的kc转头就亲了她脸颊一下：“当然还有好姐妹！”
“……”
于彤面无表情地放下水杯：“我们断绝姐妹关系吧。”
“qaq！”
席间说到粉丝的真实反应，kc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斗猫直播有几个只看美女主播的土豪，凡是卖胸卖脸的主播都会去打赏一轮，我爆出是女主播之后，今天他们就来了两个。”
“然后呢？”
“像他们这种大土豪，进直播间会有特效横幅通知，其中一个呆了五分钟，留下一句弹幕，”kc忍笑忍得剥虾子的手都抖了：“‘wqlmlgb，这个我真没办法硬’发完这弹幕就跑掉了。”
姜绮撇她一眼：“看来你在美女主播的路上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相比[白赫思维]近乎庆功宴一样的欢乐气氛，芭拉文化就低沉得多。
经济上的损失不大，这波炒作虽然他们被打脸了，但人气和关注度是互相的，顶多主播破深那边因为拉了仇恨而对这次合作不满意，但局都定了，他倒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一一以后指不定还有用得上的机会。
破深自我安慰，虽然多了黑，但知名度也的确上升了。
网络营销最玄妙的一点便在这里，即使造谣抹黑不成，被啪啪啪光速打脸，当中都有可以运作成经济回报的地方。
就像很多人不明白为何那么多营销号会经常搞转发抽奖，部份奖品昂贵得像赔本买卖，其实不然，这一个个增加的粉丝可都是真正的活人而非廉价僵尸粉，说白了只是数字游戏，用钱‘买粉’。等粉丝数量多了，改个id简介头像，想成为什么类型的大v都可以。
在只有一把声音的新闻前，跳出来批评主流三观，上赶着讨骂来营销的博主都不在少数，一次抹黑的失败，对[芭拉文化]来说，顶多是士气受点打击，很快就在boss的运营下转攻为守，挖掘剩馀利益。
要说最受影响的，就只剩芭拉先生本人的自尊心了。
＊＊＊＊＊
芭拉先生没把任何一个下属叫进来敲打。
连自觉有一半薪水是用来受气，很有思想觉悟的岳云想进去劝解老板，都被看死物一般的眼神冷冷淡淡地扫了一眼后，毫不留情地赶出去了：“没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出去找小徐要活儿干。”
他语气心平气和的，比平时都温和了三分，却教岳云不寒而悚。
利器出世前要被淬练，芭拉先生这回结结实实地被抽了脸，到现在都是火辣辣的一片，他把不透光的窗帘拉上，门反锁，独自一人思考。他需要面对自己的失败，而且快速地认知到一一姜绮没有忍让他的意思。
即使只是一个下属的声誉，她都不会舍弃。
换作芭拉先生，即使有同等财力，都未必会拿来洗白，网络主播骗炮能算多大事？炒一炒说不定观看人次又上升了，有些男观众还挺喜欢这种人设，觉得自己喜欢的主播很爷们，很有魅力。
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本本数据分明的帐，每做一件事都至少得达到收支平衡。
不划算，就舍弃。
他认为这样才是发财之道，像姜绮这种风格，要不是她有才华，崛起得早，早特么倒闭了。
姜绮不乐意与他同流合污，他们需要一条独立桥上，分出胜负。
这回，芭拉先生承认，他输了。
“妈│的……”
＊＊＊＊＊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两边公司都安份了好一阵子，河水不犯井水，安静如鸡。
最没心没肺的要算上kc了。
她是斗猫直播的台柱之一，这回爆出了性别，人气飘飘荡荡的大跌一轮又暴涨一番，最后算上来，倒是赚了不少关注度。惟一让她比较无奈的是，每次直播都会有人发弹幕想听想她的女声。
“我哪来的男声女声啊，嗓子喊糙了，咋地，嫌弃我？”
对着镜头，kc眯起眼睛，笑得满眼坏水，得意得要飞扬起来：“嫌弃我就证明心里还是想着我，还有贴吧上那些骂我的，这么关注我，一定是喜欢我，你们说对不对？”
弹幕里一片‘容清男神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何这么不要脸’、‘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喜欢你啊啊啊啊啊啊就算你是妹子我也喜欢你！！’……每天被她弯成蚊香的人可以填满两个召唤峡谷。
在kc性别爆出的当日，多少含泪说要脱粉的妹子说要看她最后一次直播，结果一看又被她的颜苏到了，刚要转为路人的心也坚定地掉回了坑一一反正看脸就够了！曾经沧海难为水，放眼整个男主播界，就没有颜值可以与她比肩的。
长得帅，幽默，技术一流，怎么是个妹子呢？
万般纠结，在看到kc时都化为满腔欢喜，她就像一个天然的发光体，笑容眼神都能让人跟着她高兴起来。
在那场网络混战之中，[白赫思维]的公司地址被爆了出来，偶尔会有粉丝上门堵人，就想见kc一面。姜绮叮嘱过门卫千万别放人进来，最后考虑再三，还是自己掏钱请了两个退役军人当保安，体格跟能力都比大厦随便请的前台靠谱。
一个当红网络主播拥有的粉丝和黑子群体，和明星已经没什么分别了。
“何止是没有分别，我觉得容清的粉丝比涛涛都多。”
正在优雅切割牛排的刘涛动作一顿，瞥了何璋一眼：“我和容姑娘的确有相似的地方。”
姜绮惊讶：“诶？”
据她所知，刘涛和kc是互不相识的，顶多属於‘嗯，名字很熟’以及知道是‘朋友的朋友’的程度，二人的人生经历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而且由於不熟悉，他都用‘容姑娘’来称呼这位陌生人，每次听到时，姜绮都有种想笑的冲动。
“都比你更帅。”
“……”
何璋翻白眼：“自从离婚之后，你比以前更会损人了。”
“客气客气，单身老男口才不好很难找到第二春。”
“连特殊的自嘲技巧都掌握了，看来还是我小看了你，”何璋扬唇一笑：“哎，可惜我就是不太了解你们单身的感觉，小姜你说是吧？”
正在沉迷提拉米苏的姜绮只来得及抬眼甩了他一个万般无奈的眼神。
刘涛语调温柔：“小姜，你要考虑清楚，他这种中午十二点才起床的人其实不太适合当男朋友的，你有没有考虑过像我这样有成熟魅力的男人？”
两脸懵比：“……”
何璋先是反应过来：“好不容易追回来的，还想撬我墙角，不要脸。”
“二婚男人都是宝，公平竞争嘛。”
刘涛笑意盎然，岁月只增添了他的韵味，彷佛一道焚烧过后，恰到好处又若有若无的香烬：“怎么样，考虑一下我？”
解决了甜点的姜绮避无可避，艰难地咽了下囗水：“你们两位大哥，别整我了行不？”
“哈哈哈，抱歉，没忍住，”
刘涛忍俊不禁，眉眼柔和下来：“容姑娘这事能得到澄清和真相就好，有姜绮你这样的朋友，是每个需要面对媒体的人的幸运。”
“咳，过奖了。”
被人这么诚恳一夸，姜绮反倒不好意思了，要是这话从何璋囗中说出来，她尾巴都能翘上天去。托上次的事件，三人的交情亦随着偶尔约饭而紧密了起来，相比起从前的严肃谨慎，刘涛也更爱开玩笑了一一结果便是，三人节操乱飞。
“话说回来，阿里影业的人联系过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去演《以魔证道》里的配角，我问了主角是谁，没想到居然请到了那一位，”刘涛轻笑着挑起另一个话题：“我记得《以魔证道》的作者也是你们白赫的人吧。”
……
“呃，是的。”
姜绮这时候只能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