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是种怎样的概念?
是注定别人很难明白你有什么烦恼,因为普通人绝大部份的烦恼,都是用钱可以解决的,而且需要的数量可能不多,几千的房租,几万的医药费,几十万的出国学费……只是富人一件限量版名牌的价钱,所以我们很难对有钱人的烦恼感同身受。
真正的有钱,是人家看到你年幼的儿子,会有绑票的冲动。
所以于贤重会被绑架,似乎也是很合理的事。
姜绮努力回想,奈何人类记忆是非常琐碎纷乱的,她最后过滤出来的讯息就只有警方最后透露出来的一一绑匪将于贤重关了在九云山上的铁皮屋,至於铁皮屋在哪,中途有没有转移过地点,绑匪有多少人,都不记得了。
和我们普通人一样,看新闻,很少去记细节详细到人数。
在何瑜的房间里,姜绮随手从书柜上抽出一本手帐,用原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将自己脑海里的碎片资讯全纪录下来:九云山、铁皮屋、于贤重……
再不济,让他帮她这个‘救命恩人’一个小忙,应该也在情理之中吧。
姜绮沉吟着,门突然被打开了,她飞快地开另一页写下‘复习作业p.34’,用手背压着字,防备地看向来人一一她进来时已锁过门,门能够被打开,代表对方有钥匙。
“你又锁门了?”何璋轻轻地挑起眉:“我不是说过,没用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有,准备写作业呢。”
姜绮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妥,她换了个不舒适,但随时可以跳起来自我防卫的坐姿:“怎么了?哥哥。”
“你很久没叫我哥哥了,”
何璋走过来,抽走她压在桌面上的手账,速度快且理所当然,好像已然习惯从妹妹手中抢走东西,而且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就像她的一切,就该被他支配。他一边翻动手账,一边慢声点评:“复习作业?就你那脑子再怎么复习都没用的,放弃吧,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姜绮默不作声,只怕他翻到那一页。
“九云山?于贤重?”
该来的总会来,何璋没有被她的掩护页骗到,仔仔细细的全翻看了一遍,就像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他偏淡的眉扬了起来:“于家少爷,怎么,你喜欢他?”
“没有。”
姜绮心想这语气怎么这么像捉奸在床的原配,一时之间,愣是没反应过来,只平静地回了一句大实话一一何瑜对他有好感,她对小少年却只抓持着欣赏的目光,没有发展超友谊关系的兴头。
他将手帐摔在桌上,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红。
这么远远看着,倒像是健康的血色,姜绮漫不经心地想着的时候,何璋却一个箭步,揪起她的领子,将她整个人提起来,拉到自己面前。
姜绮下意识推开他一一出手的时候又忍住了,尼玛,有系统加成的攻击,一掌将这病号甩飞出去了怎么办?何璋的身体体质是真的差,即使他的表情狰狞得像要将她吃掉,手上的力道依然不痛不痒,顿多有点发紧透不过气。
“何瑜,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他压着嗓子,眼瞳似因怒火而发颤:“要不是有我,你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你的每一个基因……都在尽量和我配型,你生存的意义就是为我提供一切,你不可能有自己的人生,更加不可以喜欢上别人。”
……
姜绮脱囗而出:“你有病?”
何璋收紧拳头,压榨她的空气:“对,我有病,所以才生你下来治。”
这时,她终於明白这丝不对劲在哪里了。
何璋依赖她的身体来治病,他不能失去她,他视妹妹为自己的所有物,甚至因此生出了畸型的感情……这样,就可以解释他为何突然发难了,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妹妹对别的男人有想法。
她掰开他捉着自己的手,千机盒出品的力气真是感人,轻轻松松就将他的箝制解开了。
注视着何璋的脸由红转青,再是褪去血色的苍白一一他误会自己因为病情已经沦落到连教训一个小姑娘的力气都没有。
“你反抗我?”他声音哑然。
“何璋,我不是你的玩具,我也是个人。”
姜绮对这种脑子里也有病的病人,没有多少同情心。
“你也算人?你……”
“不要车轱辘似的重复那种可笑的论点了,他俩抱有着什么想法生我下来,都不能决定我的意愿,我治你是我施舍你一身病痛,”打蛇打七寸,骂人必揭短,姜绮打断他,扬起一抹冷笑:“用我血肉还想管我人生,你能管我几年?你还有几年好活?真以为能治好?何璋,你就算治好了,也是个废人。”
原想着当会孙子,可这主动上来找骂,她也不好忍着。
说白了,现在是她用别人的人生,好赖辉煌还是扑街都不是她受的,只有气是她现在受着,不立刻还回去多吃亏。
“我不是!”
何璋显然没料到一向温婉乖巧的妹妹会顶他嘴,他凶狠地拢起眉,宛如一只病犬:“何瑜,你要反抗我?”
他被家人呵护其实长大,哪里听过这么粗俗的谩骂。
他苍白地看向她,那模样甚至有点可怜,当暴力无法使她屈服的时候,他又回归了一个病人身份。
“你反抗我,你妈不会放过你。”何璋威胁。
“不会放过我?怎么不放过我,就算把我关起来,也终究要带我去医院捐血的,抓到机会我就自杀,看你等不等得起下一个十个月?”
姜绮从这找到一丝欺凌弱小的异样快感,这种情绪不属於她,属於根植在这个身体深处,小何瑜的呐喊一一她恨极了被强调是兄长的附属品。她往前走两步,将他逼至墙角,一手抵住墙,将高自己一个头的哥哥限制在臂弯之中:“何璋,你怕死吗?”
“关你什么事?”
何璋想推开她,却惊然发现妹妹的力气比他大得多一一他虽然惊,却没有怀疑,毕竟自己久病缠身,妹妹又喜欢打篮球,只是一直以来不敢反抗他罢了。他羞愤交加,向来病态白的脸被怒火涨得通红:“放开我!”
“为什么?”
姜绮眯起眼睛盯住他,舌尖轻轻舐过上唇,她忽然明白何璋病着都能过得那么爽,支配别人,原来是很有成就感的。她以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之重,拇指将他下巴都碾红了:“乖,听话一点。”
“你信不信,我爸明天就能让你上不了学,将你关起来反省?”
“这话听上去有点杀伤力。”
她慢声笑,决定改为激将法:“哥哥,你比我大三年,就只学会了哭着叫爸爸来救你?废物,是不是没有爸爸就什么都干不了?”
“闭嘴!”
“来啊,哭着叫妈妈救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被妹妹压在墙上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
姜绮凝视着他。
很多小说里形容的帝王气势都是脑补出来的,当生死痛楚都掌握在对方手上,很自然就会生出惊慌感,以及想要服从对方一一这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求生本能,通俗点来说,就是何璋被她吓住了。
她倏地松开手,失去支撑物的他双腿发软,愣是跌坐在地上了。
“来,现在,去跟你妈求救,”
姜绮知道璋因为身体问题,与人接触的机会不多,他能够欺负妹妹,只是因为她方便又听话而已。他本质上,非常胆小,胆小到了,因为恐惧自己的疾病而对何瑜爆发。
“然后,你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喝妈妈奶水的废物。”
姜绮踢了他一脚。
何璋受惊,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几乎夺门狂奔之际,又回头,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欺负一个病人,可以说是很不道德的,她反手重重关上门,轻叹了一句:“这样,你满意了吧?”
她穿越到一具身体时,大脑一些残余的本能会影响到她,就像何瑜对兄长的恨。
这个世界,真正的‘老实人’是很少的,绝大部份,都是一些认怂过日子的弱者,只要有机会尝到权力的滋味,就再也不老实了。
没有人喜欢被当作一件随意使用物件。
姜绮重新坐下来,将手帐一点点的撕成碎片,烂得不能再烂了才罢休一一何璋会不会被她激将法激到,她不知道,只有做好两手准备,随时跳楼走人。
看来自己选择第一项技能,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这家人,撕逼带动手,太不道德了。
姜绮咕哝着,忐忑地到了晚上吃饭……该说何璋傻还是倔?他真没向家人说下午发生的事,只是神色看上去更冷漠了,在晚饭时,望向她的眼神,更像是一条被羞辱过的蛇。
迟早要她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