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在书房里不能出去,心里很是郁闷,拿起桌面上的温酒便一饮而尽,他不明白为什么爹只要一提到曹司空就如此心生怨恨。
事实上,荀彧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计谋,一旦杨修进入了司空府做主簿,便会受到曹操的控制,杨彪大概也知道,杨修就在司空身边,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杨修抗命,他就有理由将杨彪打压,教子无方的罪名虽然不大,但足以让杨彪离开朝堂。
“心心向往着大汉大汉,这大汉的根基制度早就烂透了,爹,你知道吗?”
“爹,你要是在这样下去,不仅你的官职保不住就连性命也保不住,家中会惹来杀伐之祸的,到时候命都没了,谁还会去看你四世三公的名声?”
“爹,不为你自己想一想,难道你就不为修儿和杨府的下人们想想吗,我还年轻,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为什么要在这个必将要毁灭的朝代上丢掉性命?”
“司空顺应民意,得应天命,百姓民心所向,他是迟早要登上帝王位的,与司空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爹,你不要继续一意孤行了...”
杨修对着门外大喊,声音响彻了整个杨府,自然也被郭嘉安排在杨府的校事所听见,但直到杨修声音嘶哑,他却还在声嘶力竭的喊着。
......
......
许昌,司马防府邸!
司马懿端坐在厨房里一动不动,他以手扶着前额,这样的动作,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什么,曹司空要征辟你做官?”张春华惊讶的模样很可爱,胡乱的问了一句。
她与司马懿自幼同乡,从小爱慕着司马懿,为了司马懿不惜牺牲一切,哪怕是性命。
在自己的家乡,他曾经为了司马懿而杀人,因此也让司马懿欠了她一个大大的人情,因此得一外号:山村之野妇!
司马懿终于换了个动作,长长叹出一口浊气,露出一个缓解尴尬气氛的微笑,摇了摇手里的求贤令,说道:“对,这样的求贤令啊,一共有两封,一份给了我,另外一份给了杨修,你说曹司空在同一时间发出两封求贤令,是想让我和杨修斗个你死我活吗?”
张春华拿着刚刚煎好的汤送到他手里,悠悠道:“你可不要瞎想了,难道司空的心思就不能单纯一点吗,你与杨修,虽然只是在月旦评上不相上下,但人家的名声可比你大多了,再说了,他不还跟咱家妹妹有婚约吗,他又为什么要和你一个姐夫俩争来斗去的?”
“春华,你太不了解司空了!”司马懿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你知道当年的枭雄是怎么说他的吗?四个字:生性多疑!司空会怀疑任何人,怀疑每一件事,能不让他怀疑的,这曹营就只要俩个人,郭奉孝,荀令君!”
“你不说我还忘了!”张春华说道:“你的这封求贤令,上面盖的是尚书台的印信,你说这件事令君会不会知道?”
“就算令君知道那又怎样,命令是司空下的,没人能推脱的了,除非...”
“除非什么?”张春华怀疑的问了一句。
“除非你身受重伤或者行将就木,不能去出仕!”司马懿笑道。
张春华的心里嗡嗡乱叫,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这么丧气的话,真晦气。
锅里冒出了一股子糊味,张春华大惊,怒道:“都是因为你,粥都被熬糊了!”
司马懿摇了摇头,女人怎么都这么不讲理。
不一会,一个管家过来通禀,轻声道:“公子,有一位白衣公子名曰曹丕,特来拜见你!”
“中郎将!”司马懿和张春华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叹。
“他来做什么?”张春华盯着司马懿问道,难道曹丕是站在司空的立场上来的,这样的话司马懿就是想不做官都难了。
“别管干什么,都得去看看!”司马懿站了起来,向着曹丕所在的地方走去。
司马府卧房之内,曹丕坐在上座,悠闲的喝茶,他一身悠然的玄色长袍,十分威严。
司马懿跪倒在地,恭敬的说道:“草民司马懿,拜见中郎将!”
“别草民草民的,父亲征辟你做主簿,以后你就要自称臣了!”
“草民不敢!”
气氛十分压抑,司马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曹丕,他比曹丕还要年长八岁,但两个人的面容似乎看不出年纪的差距。
曹丕忽然问道:“老师为何在父亲面前举荐你和杨修?”
司马懿差点呛到,难道自己和杨修做官是令君的主意,他这样做是什么目的?
“令...令...令君也许是以为,我和杨修都是可造之才,所以才在司空面前举荐,今日一看,令君果然是古道热肠...”
“哈哈哈!”曹丕冷笑一声,“令君总领朝政,日理万机,你知道他都举荐过谁吗?郭嘉军师,乐进将军,各个都是大人物,令君看人,能看到人背后的那一部分,你一定是有什么才能,所以才被令君所举荐!”
“荀令君高风亮节,草民不胜感激...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中郎将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啊?”
曹丕眉头一紧:“所为何事?你知道杨修已经答应我父亲了吗,虽然杨彪一直反对,但那并没有什么用,父亲说,杨修是当今许都第一名士,又与子建是诗词朋友,所以,以后可能会让他入子建府邸为官!”
“额...”司马懿说话迟疑了一下,脑海中急速的转动,“不管在谁的府中为官,都是大汉的官,都是司空的官,完全不必如此警觉!”
曹丕斜睨了他一眼,不必警觉,这是什么话,眼见现在子建府中的官员越来越多,父亲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更疼爱子建吗?
“司马懿,你用不着如此谨慎,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相信以你的聪慧能看出我的志向,我今日来,就坦诚相见,若你真的入朝为官,能否向父亲请求来我的府邸,也算不忘你我一番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