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像一把竖琴,她仅仅向懂得如何弹拨她的艺术师吐露美妙曲调中的奥秘,这也许是巴尔扎克对女人的偏见。
很显然,这个陈渔不是他所刻画的这种女人,作为清乐坊的二号美人,陈渔一向给人的印象是文雅洒脱,与眼盲的素锦并称双艳,只不过看情形,这位陈美人似乎与素锦闹了些别扭,这才开始为难小环,勾心斗角起来。
荀彧没有做声,与赵云倚着门框,冷眼看待眼前的一幕。
小环生来一种沉稳的大将风度,不动如山,即便面对十几个陌生面庞,随时有被众人蹂躏的危险,依然冷静的回应道:“陈渔姐姐真是刀子嘴,就不怕这般牙尖嘴利误把自己的脸皮割破了?”
陈渔叹息一声,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呦,我以为你是条狗,没想到是头狼,你敢说出这样的话也足以说明你是个不知死活的贱骨头,来人啊,把小环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身后一位长相清淡的女子落井下石说道:“姐姐责罚未必有些重了,要我说不如免了这二十大板,我们姐妹一个一个巴掌如何?”
荀彧横眉一扫,这一伙人少说也有七八个,一人一个巴掌,那还不得把小环的脸蛋打开了花,果不其然,这些外表娇弱的婊子比一般男人更加长袖善舞。
正在此刻,小环转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两个人虽然不熟,但中间夹着个素锦,袖手旁观不太好,可若出手相救,又该以什么名头?
想到这荀彧便狠狠皱眉,敛了敛激动的情绪,仍然无动于衷。
求人不如求自己,小环也没指望这个人面兽心的王八蛋肯出手,她狠狠扭头,嘴唇咬到出血,泪花扑簌簌的落下,哽咽道:“你难道不怕素锦姐姐怪罪?”
那陈渔冷冷一笑,丝毫没放在心上,这世上谁最淡薄情分,又是谁最善于移情,答案无二,都是女人,尤其是那些长得漂亮的女人。
若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谁会来这肮脏之地,陈渔意识到,只要素锦一天压在她的身上,她便一天不能出人头地,因此若想一步一步走到最高,这个小环,她今日非得教训不可。
她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小环的脸上,原本被她束缚的整齐的长发骤然变得凌乱不堪,陈渔如恶女人一般说道:“你的素锦姐姐现在不知道在哪跟狗男人逍遥呢,早晚峥嵘不再,你心心惦念着她,她可会惦记着你的凄惨?”
听到这,荀彧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讥讽,咳嗽了一声,讽刺道:“陈渔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
陈渔冷冷看了荀彧一眼,沉声说道:“我知道公子是颍川第一人,但今日是我清乐坊的家事,还请公子不要插手!”
“我要是非管不可呢!”
陈渔紧紧咬牙,不看僧面看佛面,与荀家撕破脸皮实在没有太大的好处,几年之前便有一位姐妹不懂得进退,得罪了一位权贵,结果被人拖到野外,连心肝肺全部被挖了出来,死的那叫一个凄惨。
荀彧虽不是那种杀人于无形的雷霆之人,但荀家世代为官,耳目遍布颍川,自然不好怠慢,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来衡量这人情世故。
陈渔故意给了荀彧一个台阶说道:“好,今天我就给荀公子一个面子,绕了这个小贱人,可公子要记住,你欠了奴家一个人情哦!”
脸色由微笑变为阴沉,再次变到微笑,一共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可想而知这个女人心里纠结了多少次,调笑了几句之后,陈渔带着身后那一帮狐朋狗友离开了。
荀彧走到小环身边,面容依旧冷酷,淡淡问道:“不过是甩了你一个巴掌,就这么疼?”
小环斜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荀彧,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荀公子生来富贵,哪知道我们这些下人所遭受的苦。”
一直默不作声的赵云忽然开口说道:“自作自受,被人欺负了难道不知道反抗,还要任由他们坐在头上拉屎?”
小环无奈的说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能理解一个人为了一个馒头连尊严都不要嘛?你能理解女人为了苟活下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吗?人死了才是什么都没了,我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想努力的活下去而已。”
一番真情细语,荀彧与赵云全都缄默了,难道这乱世想要活下去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求了吗?
长叹一口气的荀彧目光移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的说道:“对不起!”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虽然不大,但足以看透人心人情,荀彧在第一时间不是不想帮他,只不过陈渔一时间的言语羞辱确实对小环造成不了生命伤害,第二个原因,被压制了几年一直默默无闻的陈渔突然如井喷一样爆发,身后是不是有一股莫名的势力支持?
陈渔的想法滴水不漏,他这个颍川神童刚刚一开口,陈渔便识趣的离开了,说到底不是给他面子,而是心理明白此刻把小环就是弄死了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荀彧露出了真诚的笑意,拍着小环的肩膀说道:“我救了你,你也该还我个人情吧,我知道素锦姐姐拒绝了袁公子的邀请,凭她那如牛一般的倔强脾气,怕是单纯的不想见我吧?”
小环稳定了一下情绪,眼眶已经不像刚刚那般红润,笑着说道:“公子既然知道,又何必再来自讨没趣,我们家小姐说了,你荀公子不是本事上天入地吗,这次她偏偏不见你,看你有什么手段!”
荀彧佯装愤怒,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荀彧要是有错,素锦姐姐只管说出来,我改便是,你带我过去,我也好当面问个明白,要是素锦姐姐责怪你,你就说......”
“你就说赵子龙无耻下流,威胁你的!”
赵云一脸阴沉,小环却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这个说法倒是有些新鲜,但理由也太过荒唐。
她顿了顿,说道:“这次本姑娘心情好,跟我来吧!”